被鼠妖围攻的男人,闻言惊讶道,“这位兄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子漓冷眼瞧着他,也不言语,挥手顿时又有数百道身影笔直的扑向那男人,鼠妖的攻击虽然简单,但是架不住数量庞大。
那男人显然是个修炼者,依靠法器左支右绌,时不时的还是要被鼠妖偷了空子咬上一口,惊慌失措的大喊,“这位道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子漓抿嘴不言,显然懒得与他废话。可是鼠妖能力实在有限,再这么消耗下去倒也可以,但是鼠妖又不知道得死伤多少。子漓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右手在背后一抹,抽出战戟,足下发力,落足之处的岩石顿时出现龟裂,而子漓已经借力跃起,手中战戟带着一往无前的势头直刺向那修炼者。
原本被鼠妖围攻的哇哇乱叫的男人,却在子漓欺身而上的时候神色一变,不惊反喜,嘴角勾起了一丝得意之色。只见他忽然抬手一抛,扔出一只血红的壶,壶在空中迎风暴长,转眼便足有三四丈巨大,壶口正对子漓,一股吸扯之力,竟然是要将子漓强行拖入壶中。
这等变故之下,子漓一眼就看到的那修炼者计谋得逞般的奸笑,当即掉头,居然朝着血红巨壶冲去,手中战戟挥舞,竟然凭空涌出一面水幕,而与此同时地面上植物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
水幕后发先至,聚集在子漓手中戟尖和横刃外,像是保护膜一般。随着抽调的水幕源源不断的灌注,戟尖位置也变得巨大,如同将战戟整个放大了几倍。
子漓举着变得巨大的战戟,面对越来越近的壶口,横扫。只听喀嚓一声,血红巨壶从壶肚位置出现一条裂纹,随着裂纹扩大,很快遍布壶身,血色巨壶飞速缩水,最终重新回归正常大小,从天空之中跌落,摔了个粉身碎骨。
子漓却连看都不看,根本不关心血壶的下场,战戟再度横劈,鼠妖们忙不迭的放开被攻击的修炼者,纷纷逃命般的散开,子漓的战戟已经落到那男人身上。
只是被战戟劈成两瓣的画面到底没出现,那人慌忙间,又七手八脚的丢出去了好多法器,有斗篷、镜子、钵、梳子,这些法器挡在战戟刃口前,纷纷断做两截,看的那人心都在滴血,可是这些宝贝的牺牲终究还是有效果的。
子漓眼见战戟去势变老,当机立断的收势回身,退了回去。只余下那狼狈不堪的男子,以及一地损毁的法器。
“媚娘子,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你以为我还不防备?”子漓冷声道。
那男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子漓,最终哈哈大笑,“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之后,竟也不再掩饰,眼白转黑,黑色的脉络从眼眶蔓延出来,如同蜘蛛网般。随着脸部变化,他的身体也发生了些许改变,变得越发纤细妖娆,不再像方才那般壮硕魁梧,但是胸前也没有长出属于女性丰满的起伏,变化过后的身材界于男女之间,保持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嗯,栽在你手中,也不算落了我媚娘子的名号。”媚娘子娇笑道,他的面容与白日里的女身媚娘子有几分相似,但显然是一张男人的脸。举手投足间,比男人多了一份风韵,比女子多了一份英气,也算是魅力十足了,子漓却恍若未见,眼中依旧只有冷意。
“来吧,让我看看水龙君沦落凡世,到底还有几分能耐。”媚娘子抖出一条青黑色的丝带,跟白日里被子漓损毁的缠丝带有几分相似,但是这条青黑色的带子却多了几分煞气,缭绕在这件法器上的是无尽的怨念和凶戾之气。
他怜惜的摸着自己的武器,“这是我亲手杀了九十九个正当年华的女子,抽取了她们瞳中血,才炼制出来的宝贝,名为血丝,你可不要让它失望啊。”媚娘子用一种极为温柔的语气说着这么血腥的话语,眉目间更是一种温柔甜美笑意,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子漓嘴唇微张,轻轻吐出一口气,“是该有个了结了,为了子溪……”话音还未飘散,战戟翻转,已经以雷霆之势刺向媚娘子。
黎瑾忽然心中一跳,涌起不祥之感,蹭的站了起来。她来到窗口,推开窗户,夏日的微风,带着妖界独有的一种青草香味迎面而来。
年糕不解的抬头,小心翼翼的问,“小瑾儿,怎么了?”
黎瑾这时候心慌,也顾不得刚才还跟年糕闹别扭呢,轻轻摇头,捂着胸口,“不知道,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年糕愣了愣,立即望向了子漓的方向,旋即笑道,“小瑾儿,你不要太小看我们老板了。”
“哦?怎么说?”黎瑾被勾起了一丝好奇,这时候实在坐立不安,她只想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
“我给你说哦,我们老板,上天下地,神通广大,等闲别说什么小妖小怪了,就是那魔界魔尊、妖界妖君、神界的一众老儿都不敢小觑。想当年呐,他可是叱咤天地的……”年糕口沫横飞说的激动,说到关键点,却忽然硬生生刹住,憋得毛都炸起来了。
“叱咤天地的什么?”黎瑾连忙追问。
年糕像是被捏住脖子,胡子一阵乱抖,半天就是说不出一个字,“……的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啊?”黎瑾这回真好奇上了,可是她很快发现年糕胡子抖个不停,但是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情况十分奇怪,黎瑾不由得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年糕只能不停摇头,炸开的毛都没顺回去呢,黎瑾莫名其妙,倒是冬雪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黎瑾还一脸茫然。
冬雪已经开口解释道,“禁制,一种法术,被下了禁制的人如果企图说出禁制的秘密,就会被变成它那样。”
“哎?子漓干的?”这么不人道的法术,黎瑾心中腹诽。
年糕却只是摇手,一句话不说。
冬雪咯咯笑的更起劲了,年糕只能闭着嘴郁闷的坐着,被这么一闹,压抑的气氛也被冲淡了一点,黎瑾感叹,“修炼者弯弯道道真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法术。”
冬雪撇撇嘴,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脸色大变,蹭的站了起来,瞧着黎瑾道,突兀的说道,“我们快走。”
黎瑾立即看向年糕,子漓留她在这,自然是要她等他回来。年糕也不理解的皱起眉头,“怎么了?”
冬雪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似乎催动着什么法术,她脸庞崩的紧紧的,俏脸寒冰,“有人要杀我们!再不走来不及了。”
年糕却不为所动,不紧不慢的问,“你能看到是什么人么?这里有老板布下的结界,留在此处远比乱跑要安全的多啊。”
“蔓藤,魔,毒物,还有好多血。”冬雪吐着意味不明的字眼,忽然她浑身颤抖起来,“不,逃不了,我们逃不掉了!”
年糕首次露出凝重之色,“你确定?”
冬雪眼中蓄满眼泪,一脸惊恐的点头,“我看到了强大的魔,我们逃不掉了。”
话音刚落,黎瑾只觉得腰间震动,子夜已经从子午碰铃里钻了出来,小脸也是惊慌,开口便是,“我感受到了那人的气息。”
“谁?”黎瑾不了解状况,远不如在场其他三人来的慌乱。
“小可爱,我们又见面了。”窗外传来一道性感好听的男声。站在窗口的黎瑾被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去看,入眼先是一片白花花的胸肌,肌肤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在黑纱的衬托下白的几乎要发光一般,可这样美好的皮肤却被一道巨大狰狞的伤痕破坏了。顺着衣衫往上,看到那人缠绕在脖颈上的蔓藤,柔顺的黑发散落在肩膀上,随风轻轻舞动,时不时拂过他好看圆润的下巴,然后是淡色的薄唇,挺巧的鼻梁,然后是被黑色眼罩覆盖的双眼。
“魔!花妖!”子夜咬牙切齿的说。
黎瑾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一些不太好的回忆被唤醒,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浑身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我的小可爱啊,我记得你,黎瑾,与天同寿的小可爱。这回,我不会让你再跑掉了。”花妖好看的薄唇勾起了一丝弧度,美的不似凡人,如同盛开的罂粟花,绝美也带着剧毒。
另一方战场,已经临近尾声。
早先山壁已经看不出原貌了,高耸平滑的山壁上面千疮百孔,地面更是堆满了碎石。
媚娘子躺在乱石之间,呕出一大口鲜血,他已经失掉了一条腿,身上大大小小无数伤痕,每一道都血肉外翻,深可见骨,但是他依旧挣扎着,企图起身。弧光一闪,一把战戟自天而降,如同戳豆腐一般,直插入媚娘子胸口,战戟的另一端,握在子漓手中。
子漓瞧着媚娘子痛的脸庞扭曲,魔气涣散,一贯冷清的眸子终于产生了波动,带着无尽的憎恨、痛苦。手刃仇人的同时,也不可抑制的想到了被害的子溪,他冷声道,“你输了。”
媚娘子忽然笑了,“不,我没有,我一早就赢了。”
子漓冷眼瞧着他,如同看一条可怜虫,媚娘子现在的状况的确算凄惨,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失败的痛苦,反而逐渐变得愉快起来,“在我弄死了子溪的时候,就知道,我终究要死在你手里的。”
果然子漓眼中凶光一闪,手腕翻转,战戟矛尖在媚娘子伤口翻搅,媚娘子当即疼了惨叫一声,可是他却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你想不想知道,你疼爱的女人死前是如何在我身下浪叫的?被砍掉了手脚、剜掉眼睛,一边叫你的名字,一边被最下等的魔宠糟蹋……”
子漓气的浑身颤抖,战戟也转眼削掉了媚娘子的手脚,鲜血溅起了一尺高。可是媚娘子本就濒死,断了手脚,似乎也没有更严重的打击,他眉眼笑的弯弯的,“水龙君,你输了,我们的目的从来不是要杀死你,这点自知之明我们还是有的。”
子漓一愣,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不敢置信的问,“你是说……”
“没错,从你真正爱上了子溪的那一刻起,你就输了,因为你必定会因为子溪而留在凡世。”媚娘子一字一顿的说,“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会一次次看着挚爱的女人死在你面前,而你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