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对于C市来讲，来的格外珍贵。
前两日下了一场大雪，气温骤降，地面结冰，几个路口同时发生车祸，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季双棠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从公交车上下来，瞄了一眼头顶那害羞的太阳，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公司走去。
到了写字楼楼下时，刚好赶上电梯，周围没有什么人，毕竟大家都在堵车的路上。异常的天气，异常的上班时间。
她进去后，电梯在三楼停了下来，门打开，裴娆走了进来。
还真的是冤家路窄。
季双棠低头扣手机，并不想理会裴娆，裴娆偏偏不放过她，主动同她搭话。
“你为什么要纠缠承悦不放？”
她默不作声，打开公司的群，看着大家汇报各种路况，一时间心疼她的同事们，幸好她家到公司这条路还算畅通，只是堵了两站，下来走也无妨。
“季双棠，你其实和我并没有什么两样，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我同样对你也很不屑。”裴娆抱着肩膀，倚着墙，语气嘲讽。
季双棠微微眯着眼睛，抬眸一瞬间，眸中的光芒有些刺眼。她温声开口，“你说，我和你没什么两样？”
见裴娆点点头，她忽然想起来，那日在KTV的所见，裴娆勾引人的眼神动作可是依旧清晰着呢。“你是如何这么有自信的？因为傍上了富商，还让初恋男友对你死心塌地？又或者总是想方设法诬陷别人？我可跟你不一样，做不到那么贱。”
电梯门打开，季双棠一脚踏出去，裴娆紧跟着她，挡在她前面，“季双棠，我告诉你，你根本就好不到哪里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事。”
“我能有什么事，笑话。”她看着裴娆的神情，就好像自己真的有做出过出格的事情一样。懒得和裴娆再继续聊下去，不然白的也要变成黑的，泼脏水这种事，裴娆再擅长不过了。
她要走，裴娆这次倒没有拦着，反而是主动让开路。只是她刚往前走了两步，身后裴娆笑出声来，“不知道，你现在想不想念你那位技术很好的哥哥。”
到办公室，季双棠一直在思索着裴娆的话。她不傻，自然知道裴娆指的是季西东，裴娆说季西东技术很好，看来她是体验过了。季西东自上次电话之后就了无音信，这次裴娆突然提及，是告诉她季西东打算出现了，还是又想了什么法子继续害她呢？
打开微信，看着和周承悦的联系时间，已经是好几日没有联系了。她那天，那么轻易的让周承悦走，成全周承悦，也没有得到什么，想想还不如就赖着他，气死他呢。
周承悦，你的初恋又给你扣了一顶绿帽子，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
奈奈从外面回来，拿了一盒子的抹茶戚风蛋糕。
“老大回来了，还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的和他一起进了办公室，窗帘都拉上了。”奈奈八卦道。
曲弋阳回来了？
这几天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他不接也不回，想问问安楠和路小米的事情都无果。路小米昨天还跑过来找她，说既然她和安楠周芙认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好办了。
天呐，路小米这么大胆且不要脸的三，真的是和裴娆有一拼。不过裴娆隐藏的太深，懂得保护自己，路小米就不行了，仗着是富商的女儿，那眼神高傲的就好像拿着钱就都把他们砸在脚底下了。
奈奈切好了蛋糕，季双棠尝了一口，“这味道，是老大买回来的？”
“对啊，双棠，你说老大该不会在办公室就和带回来的女的那个了吧？”
“应该不会吧，老大最近这几年逢场作戏，还没有哪个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兴许是带的客户呢。”季双棠如此说，其实无非就是懂，曲弋阳这个人喜欢看戏，但绝对不允许别人看他的戏。
大约半小时后，季双棠去找行政复印东西，看到曲弋阳的办公室门打开，裴娆满面红光的从里面出来。
裴娆还有意无意的往她这里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走掉了。
曲弋阳从办公室走出来，“五分钟后，会议室开会，全体。”说完就又进去了，门关的砰砰响。
季双棠扶着桌子，胸口闷得有些喘不过气，行政问她怎么了，她摇头，“没事，就是觉得，有些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竟然都不嫌撑。”
行政没明白她说什么，想问，她已经回去了。
开会的时候，她心不在焉的，脑海里乱乱的，被曲弋阳点名批评了一次，会议开完就把她叫到办公室。
奈奈很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吃什么，我下去帮你带饭。”
“半块砖头，要够硬的。”
“啊？”
“说笑，随便吧，你吃什么就给我来一份。要辣，特辣！”
说完就跟在黑着脸的曲弋阳身后，挨训去了。
曲弋阳赏罚分明，开会跑神是她的错，她也认了。公事说完说私事，她挑明，表示不懂曲弋阳为什么瞒着安楠是周承悦的小姨夫的事情。
“有什么不懂得，周承悦毁了和你的爱情，那就让他的小姨爱情也埋葬。”曲弋阳说的一本正经，虽然脸上浮着笑容，但这语气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安楠喜欢的只有周芙，路小米那种根本入不了安楠的眼。”她查过奈奈他们做的资料，安楠曾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周芙唱情歌。虽然那次是路小米求的，但安楠说，不会为任何人唱歌，除了他的爱妻。
当时，周芙就在台下坐着，被安楠请上了台。这件事在学校炸开锅，大家都说备受欢迎的音乐教授疼爱妻子，绝世好丈夫。顺便也狠狠扇了那些想踢师娘上位的女学生们的脸。
季双棠眼里满满的倔强，她双手撑着桌子，直视着曲弋阳幽深的眸子，“老大，你到底想做什么？”
屋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但空气却飘了一丝冷意。
曲弋阳翘着二郎腿，左手抚着下巴啧啧道：“什么时候，我给你权利让你如此放肆了？”
季双棠咬唇，是她情绪过激了。
“我就是想知道……”
“我也很好奇，你追周承悦，怎么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是裴娆，周承悦的心揪的死死的，还和路啸天藕断丝连，又想来勾引我。”
曲弋阳眼里噙着笑意，那点冰霜很快就消散了。
季双棠咳嗽一声，“我撩人段位不足。”
“你根本就没有段位，哪里是不足。”曲弋阳直接拆穿她，“行了，季双棠，安楠路小米这件事你不要管，我自然会帮你搞定裴娆，让你扳回一局。”
“可是，我妹双双是周芙和安楠照顾的，我不能让周芙的家庭变得不幸。”
“小宝贝，这话别让我说第二遍。我做事向来有我的道理，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要听别人的道理。”曲弋阳的指尖，随意扣着桌面，这声音落在季双棠的心上，竟然疼的厉害。
此刻的老大，看似熟悉，却是陌生的。
季双棠默默退了出去。
曲弋阳看着她离开，从桌上的烟盒里摸出跟烟，打火机一响，烟头的猩红一点一点散开。他夹着烟，吞吐云雾。
过了很久，才把桌面上扣着的相框重新立起来。
晚上下班的时候，路上的积雪几乎都被扫的干干净净。她去公交站牌等车，公车没来，周承悦的车却开了过来。
她有些意外，偏过脸看向周承悦，笑眯眯的问：“你该不会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更让他意外的事情出现了，周承悦竟然说，“是啊。”
她没有听错吗？
“不过好可惜，我有约会了。”她朝着他挥了一下手，又赶紧把手塞兜里。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果真下雪不冷化雪冷啊。
周承悦没有走的意思，他沉默片刻，扫了一眼后视镜，“双棠，你先上车，去哪里我送你，不然等下要耽误公交车进站了。”
坐在副驾驶座，季双棠一面系安全带，一面打量周承悦，看似平静的他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了。而这点不一样，很容易就让她往裴娆身上想。
“去哪里？”周承悦的目光落在了后视镜里，他看着季双棠闭上了眼睛，“困了？”
“闭目养眼，休息休息眼睛吧，长时间面对电脑不太舒服。你把我送回家就行了。”季双棠调整了下车座，把后座的毯子拿出来盖身上，半躺着很舒服。
“不是说有约会？”
“对啊，我和被窝有个约会。”
她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却发现周承悦掉头了。
这方向是？
似乎明白她心中有疑问，周承悦说：“带你去吃饭，你之前不是想吃香辣虾了吗，去上次我们吃的还不错的那一家吧。他们家新增了几个菜，你应该会喜欢。”
季双棠没有拒绝，毕竟这是个很好的相处机会，还是周承悦主动提出来的。
这一晚上，周承悦带她吃饭喝酒唱歌，不过她没有喝酒，只是周承悦一个人在喝。
周承悦尽管伪装的很好，可是KTV这个地方，周承悦是最反感的，今天为什么来这里？
他们俩，都不是会唱歌的人，周承悦却点了首很伤情的歌，是183club的《不够勇敢》。
他刚唱了两句，她就把原唱给打开了，拿着话筒跟着一起唱，有点心疼门外的人，辣耳朵。
这首歌唱完，周承悦给她点了首，然后坐在角落里打开一罐啤酒，灌得很猛，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是的。
她暂停了音乐，挨着周承悦坐下，握住他手里的易拉罐，很平很淡的语调，“感觉你有很深的秘密。”
他没说话，手里的易拉罐被她拿开，然后，她半蹲着仰头看着他。
眼睛里，缓缓流过温柔的笑，如月光一般。
“周承悦，要不要我当你的树洞啊？”
她晃着他的膝盖，对上他迷离的眼神。
“讲真，我觉得我有做树洞的潜质呢。周承……”
腰上忽然被他一提，直接拉到他怀中。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薄唇侵略似的，带着酒气压向她的唇。他拼命吞噬着她柔软的唇，还有那个柔软却来不及说出的“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