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双棠握着手机，“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想我了，我们视频就好的。我状态不好，万一被你看到了，多心乱想怎么办？”
手机屏幕瞬间黑掉，季双棠望着她最喜欢的男神女神，无力的垂下胳膊。
其实，沈嘉彦早就挂了电话，她说那些也只能当做是说给空气听听。
放下手机，去卧室找了换洗衣物，然后洗了个澡。
她本想着速度快点，能赶在沈嘉彦来之前穿好衣服出来，没想到沈嘉彦来的速度那么快，一边敲门一边喊她的名字。
季双棠关了花洒，裹着浴巾出来给沈嘉彦开门，沈嘉彦眼底忽生喜色，她咳嗽一声别过脸，“我家什么都没有，除了白开水，你自己去喝水看节目，我马上就好。”
浴室门关上，季双棠的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她也不想这样子出来的，毕竟这样的行为引人深思嘛。
快速洗掉护发素后，她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在浴室里把头发吹干，然后简单的做了下护肤才出去。
沈嘉彦用得是她刚刚用的杯子，杯里的水被添满了。
“来，小娘子，给爷闻闻香不香。”沈嘉彦故作轻浮的说。
“不香。”季双棠抿着唇笑，然后跪坐到沙发上，“明天走之前还得回来收下衣服，我刚搭在浴室外面的小阳台上。”
“好。我记着了，还有什么吗？”
“还有，明天上午我要去周母家，算是吃顿饭吧，周承悦去国外，估计之后我们也不会怎么联系了。我……”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嘉彦打断。
“好啊，早上我带你去买点东西，空着手去不好看，毕竟今天是中秋节。哦对了，周承悦几号走，你没时间的话，我可以送他。”沈嘉彦如此说着，语速平静，毫无波澜。
季双棠看不出他表情里有任何的不悦，可听着，又觉得有些难过。
沈嘉彦，真的不在意这些吗？她并非试探，只是和平常一样把这些事情告知他，毕竟周承悦是她前男友，沈嘉彦是现任，该减免的误会都要减免。
她坐到他身边，“沈嘉彦，你要是不开心，就和我说。”
“如果我说我不开心。”沈嘉彦凝着她的眸子，特别认真的看着她，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会不去吗，明天不去看周承悦，不去周母家。”
“我……”季双棠拧眉，她有些为难的说，“既然答应了，而且今天佳佳和西铭送周承悦礼物，我什么都没有准备，也不知道周承悦今天也来，就觉得有些不太好。然后明天补一下。”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沈嘉彦的眸光有一瞬间的阴冷，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被季双棠夺走。
“双棠，给我。”他沉了声音。
“沈嘉彦，你不要吸烟，吸烟不好，你不开心就说出来，随便哔哔我也行啊。”
季双棠看着他这样，就觉得十分的难过。她宁愿沈嘉彦表现出任何的不开心，也不愿这么的冷暴力。
男人冷暴力起来，真的很可怕。
沈嘉彦双手握着季双棠的胳膊，把她提到自己的腿上，细长的指骨摩挲着她的脸，他叹了口气。
“我是不开心，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不开心，但是这是情理之中，所以我没事的。你不用这样子，不要愧疚，双棠，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任何愧疚之情，如果要有，也只能是喜欢，和深爱，可以吗？”
他的眸子，似沉淀的墨色，她望不到尽头。季双棠有些慌了，皱着鼻尖，瘪着嘴角，“沈嘉彦！”
沈嘉彦笑了，他看着季双棠，此刻微微带着着急和小脾气的季双棠，那灵动的双眸，蹙着的鼻尖，以及红润的唇，让他的心中狠狠的一颤。
彼此之间，将电视的声音阻隔在外，好似两人笼生了一道屏障，他们在屏障内，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那些呼吸宛如暗流般交织缠绕，细细密密蹿入他的肺腑之中，沉寂，无声。
“季双棠，你爱我吗？
他笑了，深深的笑，覆了温柔。
季双棠耷拉着双肩，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爱吗，可能还没有到这样的地步吧。
太快了，快节奏的恋爱，她还没适应。
“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他的手穿过她的发，停留在她的脖颈。
季双棠一直在仰着脖子，她小脸有点纠结，“痒。”
沈嘉彦抱着她，下巴绕过她的脖颈，抵着她的肩膀，“那就痒着，谁让你做了我不开心的事，我有点小情绪也很正常。”
“哦”。
她努努唇，这样，沈嘉彦是开心了吧，起码没那么不开心了吧？
看了会儿剧，两个人皆有了困意，季双棠推了推沈嘉彦的肩膀，“你留沈嘉琦一个人在家不合适吧，要不然你回去陪她？”
沈嘉彦挑眉，“赶我走？哎，真伤心，女朋友不爱我了，还要赶我走，我是不是本年度最心酸的男朋友，没有之一。”
“噗——”季双棠点了点沈嘉彦的鼻子，“行了行了，别演了，睡这里，沙发和地板你选。”
“可以的，地板吧，自带空调系统，冬暖夏凉，沈嘉彦的最爱！”
沈嘉彦的语气，掺杂了地方口音，听着就是引人发笑的。
季双棠笑的捂着肚子，眼角的笑纹都跑了出来，“好好说话。”
两个人，之前的尴尬好像一扫而空。季双棠把她的房间收拾好给沈嘉彦睡，自己则是睡了季双双的房间，尽管沈嘉彦使尽各种“手段”让她留下来，但她还是很坚持。
第二天去周承悦家，她哪里敢让沈嘉彦送她，深怕沈嘉彦“触景生情”。
不过沈嘉彦还是跟着她买了东西，包括送给周承悦的礼物。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送些什么，就选了一个小夜灯，可以调节灯光，触屏的，能握在手里都不会烫手的那种。
身在异国，总要有什么一直陪伴着他吧，毕竟时间长了，总是自己会有些孤单的。
沈嘉彦的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季双棠自己拎着东西进去。
临进门前，沈嘉彦含情脉脉的望着她：“双棠，你的心。”
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季双棠咳嗽一声，旁边还有大爷大妈呢。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了，我会找你来取的。”
“不给，哪有那么容易啊，我就是告诫你一下，没心可不能活。别忘了封神榜里面的故事。”
哦，她懂了。
比干，帝辛的叔叔，担任丞相之位。只可惜妖姬妲己挖了他的心，回家之前遇到个卖卷心菜的大婶，问卷心菜没心会不会活。
卷心菜的大婶说，菜没有心可以，人没有心肯定就活不了了。
沈嘉彦啊，是要告诉她，她的心在沈嘉彦那里，不回去和他在一起，就活不了了。
噫，用典故来表达爱意啊，好酸好肉麻。
也，好浪漫？
季双棠笑着向小区走去。
厨房里，周母使唤儿子一套一套的。
“承悦啊，去把鱼给剥了。”
“承悦啊，菜都洗好了没啊，看着不干净，再洗一遍，该切的切好。”
“承悦，这地板有点脏啊，玻璃也该擦了，那阳台的衣服怎么还没有收啊，都干好久了！”
“承悦啊……”
周承悦望向周父，周父摸摸下巴，望向二哈。
今天的周母，比往常都要会使唤人。其实也和往常没差，总之知道周承悦要出国之后，就对周承悦使唤来使唤去，基本上也不好好做饭了，饿着他们爷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爷俩不是不会做饭，只是没周母做的好吃，吃着吃着看见周母自己去厨房收拾一下，那菜香味飘的，鼻子嗅嗅，只能闻，不给吃，就很气。
周母说手腕疼，饭让他们爷俩做，自己跑厨房倒腾一番，喝猪蹄汤。那么，谁剁猪蹄哐哐响，那会儿手腕就不疼了？
当然，这话他们爷俩只能吞到肚子里，羡慕着二哈有肉吃有汤喝，他们啊，沾不了二哈的光，顶多就是有苦不能言，吞肚子里就好。
周父也很气，自己是被儿子连累了，周母做自己的饭吃，下手都不让他打了，这要是儿子出国后，不知道情况会不会好转。
客厅响起敲门声，周母放下手里的汤匙，指挥周承悦，“给双棠开门，水果洗了没啊，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样，出国了自己能照顾自己吗，照顾的好自己吗，幸亏还没和双棠结婚，这样照顾的了双棠吗，做什么事情都不利落，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
季双棠进来后，周母还在碎碎念。她一时间没弄清什么状况，但听周母如此讲周承悦，她莫名心虚尴尬。
周父笑呵呵的，拍拍沙发，“双棠坐啊，吃水果。”
“谢谢叔叔。”
季双棠把东西放下，然后把小夜灯放到周承悦手心，包装还没有拆，“这个拿好，要带到德国去用。”
周承悦看了下包装上的说明，“有心了，你先坐，我去厨房帮忙。”
东西他还是放回卧室行李箱里后，才去的厨房。
周母的紫薯小点心做好了，拿给周承悦，“这里不用你了，去和双棠聊天啊调情的什么都行，去你房间，别打扰你爸看电视。”
周承悦：“……好。”
于是乎，就连季双棠都察觉到周母的不对劲了，但也不敢表露，去了周承悦的卧室才问他，“阿姨迁怒你了？”
迁怒这个词，好像做错的是她一样。不过季双棠确实是这么想的。
短暂的静默，周承悦摇头，“我妈这样很正常，她总要好好使唤我，看着我和我爸吃瘪，才会在我走之后，有些有趣的事情可以回忆打发时间。”
季双棠不免觉得有些闷气，胸口颤颤的，只因周承悦说了那句“打发时间”。
父母在，不远游。周承悦如此重视孝道，怎么就主动请缨，去德国学习了呢。
她想到刚刚离开的那个小助理，没忍住，问他，“我刚刚在单元楼门口看到你助理了，她也送你了呀？不过她好像没看到我，失魂落魄的。”
周承悦语气淡淡，“可能是她在这小区有什么亲戚吧。”
“哦。”季双棠鼓鼓唇，看样子那个小助理刚刚没有来周承悦家啊。她忽然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多，好奇的也多了。
“你东西有没有什么忘带的啊，感冒药带了没，还有枇杷膏啊，含片什么的，你嗓子不是有时候会不舒服吗？”她想要拆开周承悦的行李，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这么做。
不然，不找点事情做，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会很尴尬的。
周承悦看着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行李，笑了，走过去打开，“要再检查一遍吗？”
“当然啊，放心，有任何遗漏我都能查出来，毕竟我出差次数比你多嘛。”
“好，我去拿水果过来。”
周承悦推开门，看到门口偷听的周父周母，挑着眉，也不说话。
周母拎着菜勺，“啊，我是来问问双棠的，双棠你饿了没啊，那个小点心好吃吗？”
没等季双棠回答，周承悦说，“妈，点心还在客厅，我现在端。”
周母淡漠的“嗯”了声，别开脸，拍周父的肩膀，“你杵在这儿干嘛啊，当雕像啊，长得也不帅呀，赶紧看你的抗日剧去。”
周父连连附和，“哎呀，我就喜欢看点这抗日剧，上了年龄了，就这样。不过我年轻时候的照片，还是不错的，不然你也不会嫁给我。”
周母拧了周父的胳膊一下，“谁说的，我哪能那么肤浅，还不是看上你老实。你要是不老实，我还不要你了。”
两人聊着聊着，就拌嘴了，只是啊，周父总是笑呵呵的让着周母，感情别提多好。
卧室门开着的，季双棠也听到了，嘴角不自觉地抿起一抹笑，轻轻叹了口气，是欣慰着的。
东西检查妥当，又给规规矩矩的叠好，比原先周承悦放置的还要省了些空间。
她看着盘子里的紫薯球，拿着叉子叉了一个，咬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真好吃，阿姨的手艺啊，我觉得我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是啊。”周承悦笑着点头。
“是啊？厉害了周承悦，我做吃的有那么差吗？”季双棠微微眯起眼睛。
她那双小鹿眼，就算是眯起眼睛做凶狠状，也不吓人，没有一点震慑力。周承悦语气轻松，“我还没说完呢，我是说啊，等我去德国了，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那边的菜色，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一定不会我有妈做的好吃。”
“赞同，双手双脚都赞同。”
她眼底润了喜色，明眸皓齿，温婉的模样。
饭桌上，周母一个劲儿的给季双棠夹菜，季双棠看着满满两大碗的菜，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脑海里就只有一个词，“吃！”
她拼命的吃，毕竟四个人吃饭，四荤两素一汤外加两道甜品，实在是太多了点。
她努力的吃，周承悦努力的接受周母的碎碎念。吃到兴起时，周母笑眯眯的问季双棠：“双棠，你们公司有年假吧，我记得你说过，去年你不是和承悦还一起去咱们省那个五A的风景区玩去了吗。”
季双棠拿纸巾擦了擦嘴，“有，十天来着。”
“那正好啊，平时赶着双休日啊节假日什么的一起休了，阿姨给你报销来回路费。”周母一拍桌子，“对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这样算算也不是聚少离多嘛，那么多天呢。你们小年轻啊，感情一定要处理好了，要不先把证给领了吧。”
周母说着，就起身要去拿户口本，被周承悦拦住。
“妈，吃完饭双棠就回Z市出差了，她赶飞机。”
“赶飞机啊，改签，怎么，非得坐飞机啊，动车高铁不都行吗，回去方便着呢。”周母打开周承悦的手，目光微沉，变了脸色，“是存心让我这个老太太为你们着急么？是不是不想结婚了又？”
季双棠只觉心头一颤，站起来，“阿姨，Z市那边事情很多，因为票退了就买不了了，这是节假日，而且航空公司今天要是改签，估计回去可能就在两天后来。”
她撒了谎，有些心虚和自责，周承悦拉着她的胳膊，“坐下来，我妈就是说风就是雨，先吃饭。”
周母撇撇嘴，又翻出了个鸡大腿给双棠，“行了，反正日后时间多着呢，找个好日子领也行。双棠多吃点，瞧这瘦的，怎么，和承悦比赛啊，这可不行啊我和你说，不能再这么瘦下去了，怪心疼人的。”
吃完饭，周母又啰嗦了很多，这才放过他们二人，回屋午休去了。
季双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摸了摸二哈，有些不舍的看着它。
二哈叫了两声，就翻身睡觉了。
她拍了几张二哈睡觉的照片，低低的说，“之后可能就不能拜托你给我看二哈的照片了。”
“不会的，我会让我妈拍了小视频，发给你。我妈已经学会用微信了。”周承悦蹲下来，摸了摸二哈，二哈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嗷嗷两声，似是抗议，又似是梦呓。
她拎着周母给她打包的点心，走到单元楼门口，停下来。
她看着周承悦，笑着说，“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毕竟你去机场，我人在Z市，也送不了你。”
周承悦点点头，声音好像要被风吹散，“好。”
他看着季双棠转身，没两步，他开口喊她，“双棠。”
季双棠扭头看他，“怎么了？”
周承悦笑了，“嗯，我也觉得你应该吃胖点了。”
季双棠怔了怔，眉眼间，染了笑意，像是金灿灿的光融了进去一样。
“嗯，你又一次提醒我了，我知道了，是要吃胖点了。那，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还有。”周承悦想了想，又说，“或许也没有了，再见。”
然后，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视线内。
小助理从一旁的单元楼走出来，拎着东西，静静的看着周承悦，声音，有几分委屈。
“主管，你怎么都不挽留呢？”
周承悦转了身，“你走吧，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得。”
脚步，忽然轻了。
他想，他其实，也释怀了。
是不是，周承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