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秋寒,绣阁春暖,京都如画,霜叶红染。秋闱放榜后,小登科常连了大登科,人常说平生快事,不过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今朝锣鼓喧响,红烛灯火一齐往京城内一处高楼里去了,人马到处,红彩落满了长街,闲人们在街旁张望,夸新郎俊秀,又猜新娘如何貌美。而那骏马之上的鲜衣少年面无喜色,却极少有人得见。
迎亲的队伍行至宅院停下,而喧闹之声仍不绝于耳,只见此地门匾上书“梯云筛月”四字,门口来来往往宾客不止,门两旁侍立着傧相,往来接引,边上还站着几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自花轿到起,面上带笑,指点议论,好不热闹。
“听说杨兄新娶的这位夫人姓柳,他两个这姓倒很是相配呐。”
“穿凿附会,难道姓不相配,人就不相配了?”锦衣公子将手中紫竹箫一绕,轻哼一声,眼中多是不屑。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来巧合,说不准是修远和柳姑娘前世的缘分。”蓝衫男子见状,急打个圆场。
“沈将军不必好言了,梁公子素来对人不对事,三年间拆台挑刺,日日有之,而今冯某人早已习惯了。”
那梁公子横眉一扫,浅笑道,“冯兄哪里话,三年同窗,也算半世修来,不过逗几句嘴,又何伤大雅呢?你说的倒似我骄横欺人了一般。”
冯某人耷拉着眼,有气无力似的抱拳回了一句,“不敢,不敢。”说完这句,眼里又泛起了精光,一脸狡黠道,“杨兄得中今科探花,今日又逢大喜,你三人素来交好,不知梁公子的喜事何时近了呀?”
“冯延寿,杨兄今日大婚,你不关心;沈兄即将出征,你不关心;你父亲对你的微词,你也不关心,怎的忽然竟关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来了?”
“适逢吉日,有感而发而已。诶,前日听人说,梁公子的意中人……是太子?难怪你连云阳公主都瞧不上呐。只是若如此,怕是梁相爷……哎……”说罢冯某一脸可惜呀可惜,不住摇头。
“你——”梁潇气急,抡起竹箫就要打过去,冯延寿吓得不清,踉跄几步,眼看躲闪不及。
“新人都进堂了,你们还在这儿玩笑呐,还不快走。”后到的一位年轻后生迎上来,还没等三人回应,拉着姓冯的纨绔子弟便往里头去,“哎,秦兄,哎……”
“冯延寿——你有种别跑!”秦兄两人随宾客已渐入厅堂,沈将军和梁公子仍落在后头,瞧着二人的背影愈发远了。
“天若,你别拦我——他敢造我的谣,我……”
“这谣还不是你自己先造的?”沈天若笑着打趣道。
“别提了,说起这事儿我还烦着呐。”
“你也是,既是厌烦他,离着远些就好了,何必回回拆台呢?说起来人家这回啊,还是生平第一次反击呐。”沈天若苦口婆心,言语里又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拆台算什么?他平日里干的好事,我没见一次打一次,也不过是看在他父亲的份上,他竟然还敢编派我!”梁公子一记怒目,甩给了冯延寿的背影,说罢轻甩袍袖,跨过大门门槛,也随众人往里走去。沈天若忙跟上,又是一阵好言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