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你们俩要是想说什么情意绵绵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会儿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别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成吗?”李姑娘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说不准就要便没眼看了。
这些话,这些事呢……只要不怎的出格,也不是说她便看不得听不得了,只不过……有些时,总是偷听偷看才显得乐趣,干站在这边,只会干楞着,然后再没来由地觉着自己相当多余。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再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了。再说了,他两个浓情蜜意,成双成对的,却徒留她在旁看着,她这算是……多余碍事吗?
哎……忽然觉得,杨三姐姐思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她的眼光不大好,可是……一个人在华山待了这么久,别说是个俊书生了,没准儿真见个放牛郎都瞧的新鲜。成双成对的……确乎也是羡煞旁人,只是……天条怎么就这么不近人情呐?全不近也罢了,偏生又是有这么多的例外,偏生她家也是例外的。却不知……如此福泽,能否惠及儿女呢?
天哪天哪……李姑娘一时间慌了,自己现在是在想些什么?思凡吗?可分明……也没个让她思的人呐?一个个地都名草有主了,都是真心真意,她也无心横刀。除了梁潇,她又怎还识得……诶?梁潇?方才,她还说她……哎呀……今天这一件件的,都叫什么事儿啊!
月凌刚想着将“梁潇”这两个字,并着他那张脸,通通给抛到九霄云外去,可叶公子偏生竟是不肯如她的意,非但不对那人那名避而远之,反倒是连连笑说道,“李姑娘若是心羡了,我表哥……”
“哎哎哎——别提你表哥了,我头疼……”月凌连连扶着额头,脑海中一片混乱,也不知是头晕还是头疼。
叶公子又往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公主笑着点了点头,两人这般一来一往,活似艳羡旁人的新婚夫妇,叫人全然想不到今日之前,险是陌路无缘的悲情客。这情形,只看的李姑娘一阵莫名其妙,“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啊?让我也听听?”
“悄悄话,不告诉你——”公主宛若藏着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揣在心头,就是不肯当面同李姑娘说出来。
李姑娘被这等“忘恩负义”给郁闷到了,连连高声怨怼,又带着几分委屈道,“叶文音!不带你那么过河拆桥的!”
小公主被这一句唬的心虚了,过河拆桥?只因她与叶公子宛若同仇敌忾似地吗?一时间,又想起方才叶公子在耳边说过的话,公主忽然又觉得……“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李姑娘大恩大德,他日必然回报。”
“用不着,我要是有什么忙啊,你也帮不上。”李姑娘一甩袖,也没当真。本来嘛……施恩莫望报,再说了,她但凡遇上了什么麻烦,难道是一个人间的公主能帮得上的?
小公主嘚瑟着一张小脸,犹似坏笑一般道,“那可不一定。”
“哟!你这是想到什么了?”李姑娘这好奇心一上来,偏生公主又是决计不肯答疑解惑的。罢了罢了,不说就不说嘛!虽然……好奇心是按捺不住,可这世间,她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若是常这么想着,不郁闷死才怪呐!
“我想到啊……这时辰差不多了,戏也该散场了吧。”小公主这般答着,边说边与叶公子相视一笑。
虽明知这话非真,李姑娘好歹顺畅许多。只是眼看着这两人这般恩爱,恰似老夫老妻般的模样,不禁又摇摇头叹叹气,“哎……新人拜过堂,媒人踢出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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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之内,梁潇与清霜正焦急地等待着。自打宫里的人将清棠请进宫内,算来算去都已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了,却怎的竟是不见半点消息传回来。公主本是没病,哪里需要这么些时候诊治的?
莫非……是清棠不肯剜心?不能吧,他对公主这般情意,月凌又说剜心亦可保得性命无忧,却又哪里有拒绝的道理?总不是……月凌不擅说谎,公主又屡屡挫败,竟是当场便漏了馅儿了吧?可就算是那样,也该有个信儿才是啊!
“表哥——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啊?”清霜耷拉着脑袋,伏在桌案上,说悲不悲,说喜不喜,担忧之色是半点没少。
“不会……就算真出什么事了,有月凌在,也会安然无恙的。”梁公子说这话,原是宽慰,只是话一出口,又觉得言之有理,这般想着,自己也就真的不怎生担忧了。
清霜妹子细想了想,甚觉有理,担忧之情倒减了不少,只是心中疑窦尚未解开,“那倒是……整个皇宫的御林军都不会是月凌的对手。可是……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呀!”
“许是……圣上和娘娘见女儿转醒了,感激不尽,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千恩万谢吧。”梁公子使劲儿思量了一番,只想出这么个缘故来,虽是有理,却总不知个真假。
“哟——梁公子倒真聪明,这也能叫你猜着了。”正当两人互自猜测间,却恍惚听见头顶传来这么一声笑语。
表兄妹俩循声望去,登时起身喜道,“月凌!”
清霜妹子忙迎了上去,牵着李姑娘的手急急问道,“月凌,怎么样了?”
李姑娘默默坐到一边,清霜妹子也一道在旁重新坐下,清霜正等着回答,梁公子却已识透了方才话中之意。眼见得面前这姑娘急切的模样,月凌浅浅抿了一口茶,这才斜着抬起头来笑道,“你表哥不都猜到了?”
哪晓得清霜妹子连连摆手,对这回答仍是不满意,“表哥猜的只是公主的病,我想问的是……我哥哥和公主的婚事……”
李姑娘低下头,又喝了一口冷茶,接着再缓缓抬起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梁公子隐隐觉哪出不对,本着先苦后甜的原则,挣扎之后,仍是道,“坏的……吧。”
于是乎,李姑娘先是长长地叹了声气,接着眼神甚是忧郁似地道,“哎……你们家叶大公子,已然知道这整一出,都是我们安排的戏了。”
“啊?那岂不是漏馅儿了?就我哥哥那倔脾气……天呐……”清霜妹子一时感到天都要塌下来了。若是漏了馅儿,还传到了圣上和皇后的耳朵里,到时候……那可就不是单单这桩婚事不成的问题了,怕是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欺君之罪……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会不会要诛九族啊!这要是株连起来,别的不消说,怕是要连姑父姑母都连累了,表哥怕也难逃一劫。到时候……莫非又要靠月凌劫劫法场?可这亡命天涯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呀!
还不到一霎时的功夫,清霜妹子脑海中不禁闪过了种种画面,那表情变化的,李姑娘没忍住盯着瞧了半日,这才缓缓听梁公子又开口问道,“月凌,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嘛……叶公子总算开了窍,看破不说破,这桩婚事嘛,总算尘埃落定了。”月凌知道,这么一句话,料来是能掐断清霜那莫名其妙的幻想。
梁公子浅浅低头笑而不语,清霜果是回过神来,却仍难以置信,不禁倏忽站起身来,连连惊问道,“真的!”
月凌也随着她站直了身,却是伸手戳了戳叶清霜的眉心,犹似长姐宠溺着小妹子一般笑道,“当然是真的了!对了,清霜妹子,你未来的嫂子托我跟你说一声,如今你哥哥的婚事定了,该叫修远上你家提亲去了。”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我了呀……”清霜忽的提帕掩面,一副女儿家的娇羞模样。
“哟!你还害羞呐!”李姑娘一乐,又是没忍住调笑起来。
“我的事还早呐,公主怎么也急上了……”清霜妹子这话,半是娇嗔,半含怨念,再瞧着那面上神色,竟是分不清是悲是喜,是怨是羞了。
李姑娘甚是无情地戳穿了真相,饶是一副盼着清霜早嫁的急切心,“早?还早呐!你别忘了,当初我是为的什么大闹喜堂的,要不是……”
“哎呀……月凌~~~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提它作什么呀!再说了,你是去了喜堂,可哪
有大闹啊?”清霜妹子也不知是同谁学起了较真,亦或是娇羞太甚,急着要另辟别话,不再谈论起她的情愫终身来。
李姑娘眉头一皱,眼角却是含笑,静看清霜又要如何接招,“嘿……你又没去,你怎么知道我没大闹啊!”
“我……”清霜妹子一时语塞,竟是不知该怎生回答了。
关键时刻,却还得是梁公子及时岔开话题,免得再多生尴尬。瞧着眼前这两人一搭一唱地调笑,梁公子却似落了单一般怅然,听了许久,终于听不下去了,于是连连以竹箫扣敲桌面,边又喝道,“诶诶诶——你们俩说什么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扯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