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静低着头,原本她也没想过要提这个要求,但是仔细一想,在这后宫之中她不得宠,那么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身份和地位。
如果说,因为一个承诺就让她坐上皇后之位,这也确实不大可能。皇贵妃之位本就只能有一人,因此她选择了贵妃之位。
可是,如今将这要求提出来以后,她便后悔了,若是拓跋鸿并不答应,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机会。
默良久之后,拓跋鸿叫来一只跟在身边的林复:“就依她说的办吧。”
这话要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拓跋鸿没有拒绝古月静的要求,可是也没有具体说,究竟给个怎样的地位。贵妃也是需要封号的吧?若是没有封号,这贵妃之位只怕传出去也会让人笑话。
无论是居所还是封号,拓跋鸿都只字未提。林复站在原地等了许久,也没有在拓跋鸿张口说什么。他只是紧紧的盯着古月灵,眼神中是热烈的期盼着她可以尽快醒过来。
无奈之下,林复只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把册封古月静为贵妃的旨意出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秀慧宫静嫔,古月氏,册为贵妃。”
圣旨一出,宫中人人都掩嘴偷笑,这样的圣旨算什么册封?她古月静是做了贵妃,可惜却是个没名没分的贵妃。没封号,没赐居,说到底,还是得住在原来的秀慧宫,从前唯一的区别便是从静嫔变成了静贵妃。
古月静脸上苍白,听着林复宣旨,她恨不得咬舌自尽。这般羞辱只怕是她这一辈子也没办法抹去的隐晦!
“臣妾,谢皇上隆恩。”话说的不情不愿,丝毫没有提出要求时的那般信心满满。她依旧跪在原地,垂着头。双手紧紧的抓住衣角,强迫自己这个时候就算是再狼狈,也必须昂起头颅。
她现在是贵妃!仅次于许氏之下的贵妃!青汝偷偷抬眸看了眼古月静的模样,心中一阵暗爽。刚才古月静提出要做贵妃之时,青汝心中狠狠的揪了一阵。
青汝生怕她会成为第二个许氏,从此以后,处处欺压古月灵。可是皇上这话说得太妙,林复旨意也宣得不错。硬生生的打在古月静的脸上,如今别说欺压古月灵了,只怕往后她在宫中走路也不敢抬起头来。真是让青汝心底大幸。
“你应该觉得是隆恩。”拓跋鸿冷不伶仃的冒出来这话,古月静心底更加崩溃。这么说来他并不想给自己贵妃之位,可是之前又已经许下诺言。
“本以为皇上是真心感谢她。可如今看来,不过是为了维护君无戏言这句话罢了。从头到尾,皇上可压根没为她考虑过。这还真是大快人心!”绿珠凑到青汝身边,得意的与青汝耳语。
从绿珠那天疯狂的闯进轩辕殿开始,青汝对她的看法也有所改观,至少她还知道为了古月灵着急。本来拓跋鸿这样说,青汝就觉得高兴。如今绿珠再说出了,青汝便觉得,拓跋鸿是为古月灵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可是看着床上紧闭双目,已经昏迷不醒了许久的古月灵,青汝能做到,唯有长长叹息。
阙缘并非生存在宫中的人,如今看着这一番好戏,但真是觉得开了眼界。原本他以为生活在宫中的妇人们,平日里只是聊聊天,喝喝茶,赏赏花。但现在看来,似乎她们的生活,更加有趣一些。
站在一旁沉默久了,终是忍不住插了一句话:“方才好生思量一番,如今,懿嫔娘娘昏迷不醒实在是危险,是得尽快赶往福源寺才可。若是耽搁了救醒了娘娘的最好时机,我也不知道还能否再唤醒她。”
其实他这番话并非完全是真的,刚才见识过一番明争暗斗,他实在担心,若将古月灵继续留在宫中,只怕还没能等他将古月灵救醒,便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对古月灵下了杀手。
虽然阙缘自认并非什么慈善之辈,可古月灵却总让他觉得,她是一个非救不可的人。他就是向来只遵从自己的想法,自己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做。既然现在自己一门心思想要救醒这个女子,那么不必要的麻烦,还应当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拓跋鸿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古月灵,那个像隔世而来一样的人儿安静的躺在床榻上,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生机:“明日朕便亲自送懿嫔前往福源寺,只是万事都得麻烦阙缘大师了。”
“若当真是觉得麻烦,我便不会来淌这趟浑水,你只管把懿嫔娘娘送往福源寺便是,其余的我自有分寸。”阙缘这话虽然算不得恭敬,但也不算失礼。拓跋鸿听着,虽然略有不快,在眼下古月灵的命还掌握在他的手里,因此,拓跋鸿也没有多言。
微微点了点头,他算是应承了下来。古月静一人跪在地上,不尴不尬的身份在这谁也不待见她。虽说她是古月灵的亲生姐姐,可是却借着自己妹妹出事,来爬上贵妃的位置。这样的事情,任谁知道了,也会为她不齿。
拓跋鸿看着古月静跪在那里便觉得一阵心烦:“还跪着干什么?现在不应当是你回到宫里好好庆贺的时候吗?贵妃!”
古月静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回禀皇上,谢谢担心妹妹的安危。故而想留在此处陪着妹妹,还望皇上准……”
“朕觉得懿嫔应该不喜欢你陪着吧。”还不等古月静说完,拓跋鸿便首先截住了她的话。近日以来,前前后后,拓跋鸿可一直没有给过她任何好脸色。
古月静知道,此刻自己讨不得拓跋鸿的欢心。勾起嘴角,掩饰起自己眼底的恨意:“臣妾告退。”
一屋子的人看着古月静一个人离开,有人欣喜,有人感慨,唯独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一丝反应。
拓跋鸿的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婆娑:“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
阙缘站在一边,看着拓跋鸿眼中倒映着古月灵的模样,高深莫测的挑眉:“皇上可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爱一个人的时候,眼中才会有她的影子。”
拓跋鸿一门心思全放在古月灵身上了,压根没有去想阙缘这话的意思,敷衍了事的随意回了句:“应是如此。”
阙缘倒也不气,只是悠悠踱步到拓跋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拓跋鸿。脸上的玩味让拓跋鸿很是不爽,但既然他没有说话,拓跋鸿也没有打算问些什么,只是如他一样挑了挑眉。
“我记得皇家大忌就是动情,皇上在龙椅之上坐了这么多年,这个忌讳,想必是比谁都明白。不过如今看来,皇上似乎早就把这个称之为生杀大忌的忌讳,抛到脑后了。”阙缘并非是讽刺他不是做皇帝的料,只是没有想到他拓跋家,也会有人会为了情而如此头痛。
拓跋鸿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告诉他:身为皇者,绝不能轻易动情,更不能让人轻易的探知他的任何情绪。可如今看来,不仅他父皇知道这番话,眼前这个自称阙缘的人也是知晓的。
如果他没有猜错,阙缘大有来头,绝非像他现在这样看上去如同一个乞丐一般。况且如同古月静所说,当年他便预言古月灵会遭此大劫,那么他的身份,只怕是有趣的很呢!
“身为皇者,自然是不应当把儿女情长凌驾于朝政之上。可是若除开朝政以外,连一丝情感也没有了,连做个人都不配,又怎么配称得上是皇者?”拓跋鸿并非笨口拙舌之人,阙缘有办法揶揄他,而他自然也能巧妙的还回去。
“皇上与其与我斗嘴,不如好好想想懿嫔娘娘往后的日子吧。”唤醒昏迷的古月灵并不多难,但是想要让她往后的日子过得安生可就难了。
就拿拓跋鸿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重视程度,谁都可以看得出来拓跋鸿对古月灵有的可不是皇帝和后妃之间的感情。宫里女人的厉害,阙缘方才就已经见识过了。看方才青汝和绿珠两个宫女面对这件事情,那种寻常的表现,可想而知这还算是平常的了。
拓跋鸿明白阙缘所指的是什么,垂眸间,眼中染上自责的神色。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他终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你可有什么办法能保懿嫔往后在宫中一世无虞?”小时候见识过后宫女人的争斗,如今他的后宫也不曾安生过,他怎么会不知道那群女人若是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会做出怎么样可怕的事情。
阙缘苦笑:“你和你父皇很像,都是拿那些女人没有办法的。罢了,我就直白点告诉你吧,想要保她安生,唯有两个办法。”
拓跋鸿皱眉,他是一个法子也想不出来的,这人却能有两个法子?更何况,阙缘为何会说他的父皇也拿那些女人没办法?这个阙缘身上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让拓跋鸿感兴趣的也一股脑儿的通通涌了出来。
“第一,让懿嫔对于所有后妃来说,再有没有任何威胁。”阙缘不理会拓跋鸿的微微走神,自顾自的说出第一点。
拓跋鸿明白,阙缘的意思,是让古月灵离开后宫,永远也不再回来。可是他们刚刚互相表白了心意,拓跋鸿怎么会愿意放她离开?
“第二个法子呢?”第一个法子不可取,拓跋鸿直接问了阙缘第二个法子。
阙缘的表情越发神秘,眼中闪耀着野性的光芒:“让她强大到人人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