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灵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鸿,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在这个后宫里生活着,禁足已经成了她的家常便饭。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睛,拓跋鸿没有注意到,古月灵的双眸中,满是失望。
“好了,今日发生了这么一大堆事,朕也累了,都散了吧。”拓跋鸿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即便古月灵对他让自己禁足的做法很是失望,看着他一副疲倦的样子,古月灵的心里,又为他多担心得一分。
“且慢,哀家还有些话想要问一问懿嫔。”众人刚要打算上去的时候,沉默了良久的太后突然发话了。
古月灵听太后想要问她,便知道一定又是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太后若有疑惑,嫔妾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眼下天色已经不早了,大家都累了。不如,明日嫔妾亲自到太后宫中请安,还望太后不吝赐教。”
太后听得出来,古月灵是不想现在回答她的问题。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没有了那一份急切的心思。既然古月灵说明日再亲自来请,便等到明日吧。
“也好,左右眼下时辰也不早了,这说起来呀,哀家也觉着乏了。”说到这里,太后看想拓跋鸿,却见拓跋鸿正出神想着什么,也不知是否把她方才的那些话听进去了:“皇上,今日怎么精神不大好?”
拓跋鸿摇摇头,每日的朝政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如今后院起火的事情,他是再也不想遇到一桩,可是近些日子以来,却是一桩连着一桩。
无奈的摆了摆手,太后叫着许氏离开了风华殿。众人也纷纷散场,唯独留下拓跋鸿和古月灵四目相对。
和拓跋鸿四目相对的瞬间,古月灵心中又升起了丝丝悲凉:“往日入宫之时,臣妾总是太过天真。原以为可以和皇上一生一世倾心相待,可是如今看来,皇上对臣妾,怕是心中有所顾虑吧?”
古月灵的一句“倾心相待”确实是让拓跋鸿心中一动,可是一想到之前,她将姜玉容推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的心底便是一阵莫名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懿嫔怕是会错意了,朕乃天子,堂堂一国之君怎可随随便便与女子倾心相待。”口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拓跋鸿觉得,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似乎更加窝火。
已经待在他身边两世了,看着此刻他纠结的模样,古月灵当然知道他方才那番话并非出自真心。
“臣妾有没有会错意,不都是皇上的意思吗?臣妾只是好奇,为什么前些日子,臣妾还可以和皇上好好的像寻常夫妻一般,可是现在……”
“放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和朕以夫妻相称,你就是僭越!”古月灵的那一番话,让拓跋鸿心底更加没底,愈发地摇晃自己,是否真的凭心而出的那番话。
苦笑一声,她摇了摇头。是啊,她从来都没有成为他的妻,即使在寻常人眼中,她的身份再高贵,地位在遥不可及,也终究是妾。即便是宫中最受宠的宠妃,也终究是妃。
“是臣妾僭越了,臣妾会好好在风华殿禁足,恭送皇上。”既然他不愿意与她倾心相待,那么,自己也没有心痛到无法呼吸之际,还要给他赔上笑脸的必要。
站在原地,看着拓跋鸿离开风华殿的背影,古月灵觉得在这个宫中她竟然是如此的孤立无援。
亲生姐姐对她一步又一步的迫害,最爱的人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有的时候,古月灵不禁会想要问问苍天,为什么还要让她重生?为什么还要给她再活一次的机会?难道就是为了再体验一次痛彻心扉之苦吗?
如果当真是那样,老天爷,你还真残忍……
古月灵正出神之际,青汝走到她的身边,尽量把声音放柔和了,对她说:“娘娘,外面有个小丫鬟要求见。说是,萼殷太皇皇贵妃有话要告诉你。”
“萼殷太皇皇贵妃,怎么可能?她不是早就已经……”说到这里,古月灵突然反应了过来,萼殷太皇皇贵妃和她一样是重生到这里的一抹游魂,那么倒还真有可能会留下一些话。
“快,快去请进来。”对于萼殷太皇皇贵妃,古月灵一直怀着既感恩又歉疚的心理,感恩她曾几次三番暗中施以援手,却又歉疚自己拥有了她最爱的人。
一个身着桃红色小夹袄的丫鬟随着青汝走进风华殿,直至古月灵面前。看到古月灵之后,便微微福了福身子:“懿嫔娘娘万福金安。按道理来说,奴婢是应该行叩拜大礼的,可是,今日奴婢是代替萼殷太皇皇贵妃而来,故而……”
摇了摇头,示意她并不在乎这些礼节:“繁文缛节,不必那样在意,姑娘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为何会打着萼殷太皇皇贵妃的名号?”
原本在那小丫鬟还没有走进风华殿之前,古月灵是愿意相信她是容萼殷太皇皇贵妃派潜留下来的人,可是就拿她刚刚那一番行礼的礼节来说,便知道此人必定是另有目的。
最能肯定的一点就是,她与萼殷太皇皇贵妃没有半点关系。
“懿嫔娘娘这番话奴婢倒是听不懂了,什么叫打着萼殷太皇皇贵妃的名号?奴婢本就是萼殷太皇皇贵妃的人。”那丫鬟听古月灵在质疑她时并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心虚,而是一副常态,反问古月灵为何不信。
古月灵眼下没有心思和这丫鬟多说废话,于是便直截了当:“第一,萼殷太皇皇贵妃去世的时候,本宫就在旁边。如若她真有什么话要吩咐,自然是会自己亲口告诉本宫,何须假手于人?”
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可累呀还仍然没有畏惧和心虚的表现:“娘娘聪颖,可奴婢愚钝,还想听听娘娘的第二个理由。”
“第二,萼殷太皇皇贵妃向来注重礼仪,身边的丫鬟更是教导得井井有条。姑娘刚才进来的时候,只是随随便便地行了一个礼,敷衍了事。这可不是萼殷太皇皇贵妃身边的人应该有的作风。”
悠然自得的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茶,然后再慢条斯理的翘起兰花指,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那丫鬟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便后退了一步便跪在了地上,朗声言:“奴婢绿珠,参见懿嫔娘娘,方才同意娘娘开了一个玩笑,还望懿嫔娘娘恕罪。”
见了丫鬟满脸认真的样子,古月灵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好了。本宫也不与姑娘逗趣了,姑娘且起来说话吧。”
丫鬟绿珠端庄大方的对古月灵笑了笑,于是站起身子,轻轻掸去膝盖上的灰尘:“太皇皇贵妃生前猜的果然没错,娘娘您才是真正值得奴婢辅佐的人。”
绿珠这番话倒说的是古月灵云里雾里了:“姑娘慢些说,本宫生来愚钝,还不太明白姑娘此话何意。”
绿珠垂下眼睑,眸中一抹哀伤之色,恰好被古月灵捕捉,究竟是怎么样的事情会让这样一个,处变不惊又聪颖过人的女子心中苦悲呢?
“娘娘,不瞒你说,奴婢本是萼殷太皇皇贵妃的远方表妹。当年,因父母逼迫要嫁给员外家的傻儿子,故而奴婢求了萼殷太皇皇贵妃带奴婢进宫,才躲过了一桩祸事。”
提起往日的伤心之事,绿珠的眼眸之中,渐渐盈去了泪水:“可是,奴婢进宫之后才知道,处在高位的萼殷太皇皇贵妃并不快乐。她一生都在等待,等待着那个她所爱的人,可以给她一个眼神。可是至死,她也没有等到那个期盼了一生的眼神。”
“这么说,姑娘是知道萼殷太皇皇贵妃她……”古月灵不能确定眼前的女子,是否知萼殷太皇皇贵妃是一抹重生的游魂,她只能试探的问一问。
绿珠听古月灵把话说了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便立即明白,古月灵的心里还是不相信她的。苦笑着摇摇头,绿珠继续说了下去。
“上一世,太皇皇贵妃因为被他人构害,故而孤苦一生。这一世,她本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可谁知,命运就是命运,你只能服从,永远也改变不了……”
绿珠中的茫然失措让古月灵不禁开始怀疑,这个绿珠和萼殷太皇皇贵妃的感情真的有那么深吗?以至于她都可以对萼殷太皇皇贵妃内心的痛苦感同身受。
“姑娘要是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吧,眼下这里没有外人,不必遮遮掩掩。”听绿珠说了那么多,古月灵还是没有明白,她今日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何目的。
“懿嫔娘娘果然爽快,既然如此,那奴婢就不多再废话了。”
对于古月灵直来直去的性子,绿珠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感,反而是觉着,她和年轻时候的萼殷太皇皇贵妃竟然那样相似。
“请说。”古月灵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风里站久了,受了些风寒。
绿珠福了福身子,随即又正色,开始说:“娘娘既然是一抹残魂,穿越了前世今生,那么便有足够深的执念。有执念,那么,不如让奴婢帮娘娘把执念变成现实吧。”
古月灵微微眯了眯眼:“此言何意?”
“后位空悬多年,娘娘可有挂念?”绿珠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古月灵更加捉摸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