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元博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全身感觉像是被人抽了筋骨,脑子更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的疼。费力的睁开眼看了看,是医院领导的电话。他这才清醒了两分。
今天是周一,他早上还要值班。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医院早就上班半个小时了。
顾元博捂着马上就要裂开的头从床上坐起来,呆呆的坐了半晌也没反应过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应该干净整洁的屋里里一片狼藉,地上、床上全是各种激战过后留下的痕迹。
顾元博眉头不悦的皱起,多年的自律跟干净让他想立刻离开这个房间,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昨天晚上在这种地方睡了一夜。
可是眼睛随意一动,他就瞥到自己刚刚躺过的床上痕迹,其中甚至混杂着显眼的血迹。
顾元博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
快速的先进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又跟医院领导打了个电话道歉,这才来得及收拾房间,加上从裂开的脑子里搜索回忆。
昨天他回到房间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那种难以安抚的感觉越来越大,洗了几次澡也不见好转,他甚至在网上检索,又在房间里翻了翻书,可是没有用,他什么都看不进去,理智也渐渐的消失。
后来……他就开始放纵自己,在浴室待了很久。
可是……
顾元博把地板收拾干净,一边嫌弃的整理床单跟被推的东倒西歪的屋内用品,一边努力的想回忆起细节。
然后谢混就来敲门,在屋外大叫,让他原本就无法抑制的情感一瞬间像开了闸的洪水,冲走了最后的一丝理智。
他开了门。
谢混……
眼睛又瞥到床上有些触目惊心的痕迹,顾元博心中突然一个漏空,所有的事情细节都扑面而来。
他……在那种情况下强迫了谢混。两个人在一起了。
仿佛一个惊雷在脑子中炸响,顾元博俊美的脸上一瞬间表情瞬变,屋内的一切东西都成了罪证,他再也冷静不了了。
“谢混……”
他下意识的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底气不足。
顾元博急匆匆的出门,转头看见隔壁房门紧闭,想到谢混在里面,他心里五味杂陈,僵在原地,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楼下客厅空空的,别墅里好像就剩了他一个人,顾元博在房门前站定,狭长的眸子里情绪复杂,连他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带了动摇。
“谢混。”伸手敲了敲门,顾元博清了清嗓子叫道。
屋内没有动静,他的声音从空旷的别墅深处传来一点回音。
他又敲了敲门,低声说:“谢混,你先开门。”
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顾元博伸手就去拧门,这才发现房门没锁。屋内被子都是叠好的,谢混根本不在!
几乎是呆滞的走了进去,洗手间房门关着,小心的打开,也没人!
屋子里还是原来的模样,被子十分随意的卷到床的一角,床单上还有明显的躺过的痕迹。
谢混走了。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一出现,就瞬间占据了所有的空间。顾元博又打开了他的衣柜,检查了他的屋内用品,每一样的痕迹都证明了一件事,谢混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两人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实际在生活中关系还不如他跟医院医患的关系亲近,虽然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无形中对谢混的感觉亲近了很多,但是在顾医生冷淡而规整的心里,他应该是个连朋友都不能做的陌生人。
现在,好像突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天翻地覆了。
茫然的站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给谢混打电话。
不出意料,那边传来了让人不知所措的忙音。又接连打了几个,都是一样的回应。
事情的发展,突然之间走到了让人猝不及防的方向。
虽然不属于一个省区,但是上河市实际上几乎是紧挨着东城,中间距离也不过三个多小时车程。
同样是山水城市,但是发展重点不同,两个城市现今的差别也十分的大。
东城早在上个世纪就开始倾向工商业,大力发展城市建设,引进外来企业,各方招商引资带动市区发展,经过几十年东城工商人的奋斗,现在城市建设已经基本完成,东城已经成为了一个典型的重工城市,GDP数据也一直在全国市级城市中名列前茅。
而上河市则是近些年来才开始缓慢发展,而且是重点开发山水、旅游景点、大型影视城等等。
因为本身条件优秀,山水秀丽,空气怡人,所以这几年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游客,也让上河市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城市。甚至很多优秀的影视作品都是在这里取景。
这次能来到这里拍戏,众人当然也都怀揣着一睹上河市山水美景的想法。
可是谢混却丝毫提不起兴趣。
他准备好走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半夜又是威胁又是哀求才把沈六这尊大神请出来。
匆匆收拾了东西,就跟他踏上了去上河市的路。
沈六还没睡醒,脑子迷迷糊糊,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两人离开别墅,沈六心底对他还有点生气,一边开车一边问:“少爷,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两天又不拍戏,你这么大清早的把我叫过来是图什么?”
谢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好,他现在真的怕顾元博突然醒过来,不想再多待一秒。见身后别墅慢慢变小消失,心里才算踏实了一点。
“我……我想先过去熟悉环境不行啊?不知道剧组安排的酒店怎么样,少爷我住不住的惯,万一到了水土不服,你来伺候我啊!”
沈六还没从东郊的一千五百万里缓过劲,心里对谢混还生着气,现在又听他这么说话,登时气的最后一丝困意也没了,他拍了拍方向盘,大声说:
“少爷!你说话能不能有点良心!我不伺候你难道你还指望顾先生伺候你?!”
沈六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谢混的时候脾气越来越大。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原因,有可能是无形中已经确定了少爷不会再像以前一样。
但是这会儿,他这句话出口之后,就立刻后悔了。
小心的从后视镜看了看谢混脸色,见他面色一变,仿佛是被人戳到了痛处,竟然咬着牙开始沉默了。
沈六咽了口唾沫,心里暗道不妙。
少爷这一副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又纠结万分的神色,好久没见过了。
他早就知道顾先生跟自家少爷关系不好,但是没想到自己一个冲动竟然把这种话说了出来,少爷看样子……像是受了伤啊。
“少爷,你别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沈六心中愧疚,小声的安慰道。
见谢混没有反应,他又试探着说:“其实吧,我觉得顾先生对您还有那么点意思,嘿嘿,慢慢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后排的谢混声音阴沉的说:“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操!”
沈六缩了缩脖子,挤出一个笑,再也不敢说话,专心开起车。
三个小时之后,车子在上河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门前停下。
鉴于刚才车上的经历,沈六总算看出来谢混心情不怎么好,难得殷勤的替他搬东西。
酒店是剧组早就订好的,这两天都可以过来,主演们每人一间,细节早就跟各经纪人沟通好了。
沈六到前台要来房卡,两人这才算是到了地方。
出发的时候还早,在车上又没留意谢混脸色,等下了车他才注意到少爷面色苍白,走路也有点摇摇晃晃,看起来状态极差。
把他小心的扶到房间,沈六隐隐觉出不对,开口问:“少爷,你是不是生病了?”
沈六浑身酸软,下半身基本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现在只想安静的躺会儿,一句话也不想说。
闷声说了句‘没事’,就又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不放心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一点要补充的意思,沈六才不放心的离开了房间。
他跟谢混入住之后还要跟剧组人员报备,以及确定一下这段时间的拍摄细节。现在少爷身体不太好,他要尽力的把拍摄往后面拖一拖。
上河市不愧是省级文明城市,空气清新,连天空似乎都比其他地方澄净。
酒店的透明落地窗将城市的半片山水都收进来,太阳慢慢升起,照的整个房间里都暖洋洋的。
谢混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屋内太亮,他没有一点睡意,又不得已爬起来来把窗帘拉上。
刚才在外面尽力遮掩的疼痛扑面而来,他脚下一软,就跪在地板上。
费力的撑着床沿站起来,谢混又在心里把不知道骂了多少遍的谢自远跟顾元博提出来,重新骂了一遍。
早知道这么疼,他昨天就是砍了顾元博这个臭傻逼,也不应该让他得逞。
“嘶……操,我他妈的……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谢混形状十分凄惨的在地上爬了两步,才终于艰难的上了床,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