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水府的钥匙?”谢小二凑上头,仔细的盯着曲幽荧手中的东西,“这东西怎么会在她的胃里?”
“必然是吞下去的。”
“那她怎么会想到把这个吞下去?这么大,很难吞吧?而且这上面还有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水银沁。”
“啊?”
谢小二抬头看向木景烛,木景烛用白布包裹着,从曲幽荧手中拿过了那把钥匙。
“有人为了保持墓长年不腐化,会用水银放进墓穴中,水银与玉器等物融合,会在玉器等物表面形成一层黑色,便是水银沁,水银沁处理得好,有防腐作用。”
“但这东西不是出现在皇族贵胄的墓穴里的吗?怎么在这个人的肚子里会有?你确定那不是污渍,是真的水银沁?”
谢小二还是表示怀疑,因为若这个真的是水银沁的玉器钥匙,那么此人的身份肯定不会平凡。
但曲幽荧立刻就给了他确信的答案。
“他说的是真的。”曲幽荧指了指被剖开的胸腔,说,“你看,此人除了食管以及胃是完好的之外,其余的脏器都已经腐烂,甚至有些黏连在一起,分不清是什么。而此人胃部没有任何伤口,这块玉器能在里面,就只能说是吞下去的。从嘴巴进入,经过喉管到食道,落入的只有胃部。想来在这块玉器被吞下去之前,上面已经裹了一层水银。水银有毒。”
“所以此人若不是被那一刀毙命,也会被水银毒死?”
谢小二问,曲幽荧点了点头,他唏嘘着说,“此人究竟遭遇了什么,让她用这种方法吞下了玉器?”
“我觉得是她想要保护这把钥匙。”木景烛盯着钥匙上的刻字,眼神锐利,“用玉器制成钥匙,锁起来的物件,非富即贵,定然不会平凡。”
曲幽荧虽没看他,这次却肯定的点点头。
谢小二见状,又问,“那要不要把此物交给水府,问问这个到底是什么?”
“此事就有劳你了。”曲幽荧嘻嘻一笑,道,“你和水麟泽关系看上去不错,想必能从他嘴里得到这个是什么钥匙。”
“喂喂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关系好着了?明明是坏的不能再坏了。”谢小二嘴一撇,头一昂,“我才不去。”
“另外。”曲幽荧压根不理他,继续说,“你和他们说,此女尸的双腿膝盖曾经受过重伤,所以一辈子不能行走。从骨骼之间的伤痕来看,起码有三十个年头了。”
“我都说了我才不去找水四,你干嘛不让景烛去!”
谢小二抄着手,斩钉截铁的拒绝。
他天生和水麟泽不对盘,他去问他要答案,以水麟泽那可恶的性子,肯定不会说真话。
曲幽荧停下手里的动作,忽而转头,望向谢小二那边。
可就在这个时候,木景烛拉了他一把,说,“我陪你一起去。这里交给小荧处理。”
他不给谢小二拒绝的机会,拎起谢小二的后衣领,就将人给拽了出去。
徒留背后曲幽荧逐渐眯起的眼。
一直到木景烛关上房门,再度隔绝了里外的空间后,她才收回了目光,视线重新落在这具腐烂的尸体上。
对她来说,这尸体除却之前找到的线索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
但要知道此人是谁,她还是有办法的。
只是因为不想水府的人知道她会画皮术,所以用那把钥匙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留下的时间,就可以让她画出此人的面貌。
她重现换了手套,站在尸体边上,双手伸向死者的头颅,为其摸骨画皮。
时间一点一滴的度过,她笔下有神功,仅是半个时辰,就在纸上画出了一张年迈的脸。
这张脸,无疑是陌生的,但从年纪上来看,似乎要比身体呈现的年纪,稍微轻上一些。
但此人,她却并不认得。
此时,门口有脚步声靠近,她立刻收起了纸笔,拿起针线,站在尸体边上,给尸体缝合。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谢小二和木景烛率先走了进来,门口站着水府的两位公子,他们身后老远处,站着的是姜潋。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里面,谁也不说话。
曲幽荧疑惑,转头就问,“你们来做什么?”
水雾泽和水麟泽相视一眼,最后由后者率先开口道,“想问下小公子,除却木兄说的几处线索外,小公子还寻得了什么线索?”
曲幽荧收回目光,继续着手下缝合的动作,淡淡的说,“并无。”
“既然没有,这具尸体不如就——”
“尸体必须留着。”曲幽荧打断水雾泽的话,说,“这具尸体出现的蹊跷,未防遗漏的线索,所以留下妥当些。”
“可是——”
“三公子,小丝说的对。这具尸体贸贸然的出现,肚子里还寻出了水府的东西,自然不能就随便处理了,不如寻个地方,妥当安置,也好方便日后发现了什么,继续查验。”
姜潋的一席话,让水雾泽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一旁的水麟泽倒是十分赞同姜潋的话。
他的目光一直饶有兴趣的落在曲幽荧的脸上,笑吟吟的说,“就听王爷的。来人,把尸体运到义庄,嘱咐那里的守庄人,小心看护着,最好防腐处理一下,以免尸体上没有被发现的线索,遗漏掉。”
他身后立刻有人领命,待曲幽荧缝合了尸体之后,就秘密的将尸体给运走了。
曲幽荧因为一身的尸臭味,本想快些回到姜潋的别院去清晰一番,但拗不过水府的热情,只好依言留下。
留在水雾泽的院子里,清洗了一番。
毕竟姜潋还在,他是水雾泽寻来的人,他们去他那处,才合情合理。
水雾泽还听从姜潋的话,给曲幽荧寻了一处干净安静的屋子,供她随意使用,然后他就和姜潋去喝茶了。
曲幽荧沐浴后,整个人神清气爽了不少,但脑子里还是想着那具女尸。
在回来的路上,她问过水雾泽,水府里有没有如此年纪大的女子,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水府年纪最大的嬷嬷,也就六十出头,其余的都是年轻人。
“难道是水府外的?可若是外者,怎么会得到水府的玉匙?”
她躺在浴桶里,脑海里回忆的是,离开西苑之前,谢小二对她说的,“水氏兄弟看到这把钥匙的时候,很震惊,但他们也只说这把钥匙很重要,至于锁着的是什么,却没有肯吐露半字。但应该是外人所不能轻易寻得的。”
对于谢小二这话,她思索了许久,依旧觉得这个死去的女人,肯定是水府中人。
而且以当时的触感,水银沁形成的时间,不会是太久,所以应该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那究竟是强迫她吞下去的,还是她自己吞下去的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在水里动了一下,发现水有些冷了,所以便起了身。
就在她走出耳室,边走边系带子的时候,脚步猛然一滞,下一刻,警惕的后退一步,目光犀利的直逼桌边喝茶的人。
“水麟泽?”待她看清来人的模样时,有些吃惊,“你怎么会来这里?”
“自然是心系小公子,所以前来看看,小公子验尸辛苦了,我特意命人做了一些糕点,供小公子果腹。”
他指了指手边的食盒,食盒已经被打开,从里面端出来好几盘子可口的糕点。
曲幽荧嘴角抽了抽,“比起这个,我只想知道你是何时来的?”
“当然是你才进去沐浴的时候啦!不过你放心,本少爷是正人君子,从不做窥窃之事。”
他嘴巴上说的很正值,但那眼神很明显的出卖了他。
“笑得和淫贼一样,谁信呀!”曲幽荧毁了他一记白眼,然后转身想去拿屏风上的外衣,但却发现外衣不见了。“我的衣服呢?”
“那衣服沾染了臭味,所以我把它给扔了,你穿这个吧!这个可是我亲手给你买的哦!”
他扬了扬手里月白色的外套,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曲幽荧站在原地不动,明面上是看着他,但实际是看向他后面的案几上的东西。
在她沐浴的时候,那里还没有的,但此刻出来,却出现了。
她知道是姜潋命人准备的,看来,姜潋是知道水麟泽这个时候会来的。
心中暗骂他是个混蛋,但为了自己以后的小命着想,她还是不得不完成他的计划。
水麟泽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但看她宽大里衣下,单薄的身形,越发的觉得可人。
所以他手里拿着外袍,起身朝她走去。
“这衣服穿起来有些复杂,却十分的英气,不如我来给小公子试穿,如何?”
他嘴上这么问着,实际行动,却是十分直截了当的。
曲幽荧后退一步,他就上前一大步,如此反复,一直到她快要退无可退的时候。
曲幽荧突然一个矮身,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去,跃到了桌边,停下。
“多谢四公子的好意,但无功不受禄,四公子送我衣服,我自然要有所回报的,不如今日就写下一份借条,以供日后还四公子的恩情如何?”
她说着走到案几上,从上面拿出了笔墨纸砚。
然后她坐在桌边,刷刷刷的写了一份借条,并且在末尾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四公子,请吧?”
她将毛笔的另一端递给了水麟泽,水麟泽一手拎着衣服,一边端详了她许久,直把曲幽荧看的十分心虚。
“四公子?你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你不会是故意使诈吧?小公子狡猾的很呢!”
“怎么可能?若四公子不信,那就算了,这份借条,也就毁了吧!”
她说着就用毛笔欲在纸上画一个大叉,然后丢掉。
可就在这个时候,水麟泽忽然上前,从背后握住了她的手。
他掌心细腻,胸膛宽厚,从背后如此的靠近,竟然让曲幽荧心跳一滞,继而快速的跳动起来。
水麟泽深吸一口气,闻着她身上的芳香,越发的欢喜起来。
“小公子身上美味的很,让人不想离开。”
“四公子,请自重。你我都是男子,不可如此。”
她故作镇定,在他怀中,扭捏着。
但她越动,水麟泽就靠的越近,然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的脸颊上,很是爽快的落下了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