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暴风感,让谢小二很没骨气的缩了缩身子,快哭的哀求道,“可以不去吗?”
木景烛走进自己房间之前,回头对他露出一抹微笑,“当然可以。”
那笑,虽不似女子的倾城倾国,却也是十分魅惑的。但在谢小二眼中,却是来自地底最可怕的野兽。
他哭丧着脸,挪动着颤抖的脚步,走向木景烛的房间。
就在他打算进去的时候,曲幽荧打开了房门,探出脑袋,对他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谢小二为难的指了指房中,表示不太可行。
曲幽荧又紧接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你若说了,我就宰了你。
谢小二那是一个苦呀!委屈的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心中哀嚎,为什么他们吵架,受苦遭殃的却是他!
曲幽荧见他进去后,就关上房门,梳洗睡觉。
她不担心谢小二会说出实情,即便说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看到谢小二吃瘪的模样,就忍不住再宰他一刀,那样她心里就会舒坦不少。
就着这份舒坦,她躺在床上,尽量不去想在义容苑看到木景烛的事,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她被云舒叫醒,起床梳洗,然后要准备去水府。
她点点头,洗漱之后,就给自己易容,待全部整顿完毕,就去找谢小二了。
彼时谢小二才起身,双眼无神,很是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昨晚玩到很晚么?”
“玩?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为了你,我才成了受气包。”
谢小二那是一个苦呀,唠唠叨叨着,最后被曲幽荧一脚踹去梳洗了。
等用过早膳,他们就去拜访老太君,木景烛和千犀也一并跟着。
一路上,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曲幽荧也一如既往地和木景烛保持距离,尽显自己表妹的身份,把谢小二给粘的牢牢地。
“表哥,你很热吗?怎么这么多的汗?来,我给你擦擦。”
下了马车,曲幽荧一手挽着谢小二的胳膊,一手殷勤的要给他擦汗,吓得谢小二差点被摔倒。
“你差不多得了,没看到景烛要将我目光杀死了么!”
“怕什么,他又不会真的对你下手。”曲幽荧一边笑着给他擦汗,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你打听到水麟泽的消息没,昨日之事,后来如何了?”
“如你所料,今日一早,传来消息,说他是被人抬回府中的。”
“噗哈哈哈……”曲幽荧用帕子捂着嘴巴,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你也差不多得了,他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怕什么,不还有你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下人的引荐下,进了水府。
彼时除了他们一家,还有好几个有身份之人都来了,其中包括姬王姜潋。
但曲幽荧左看右看,就迟迟没有看到宜王。
“你说宜王怎么到现在都没来呢?老太君的寿宴差不多就快了。”
“以他的身份,肯定要当天才会出现,否则要到早就到了。”
“可是此次水府明面上是给老太君贺寿,实则是在挑选太子妃的人选,他就不知道早来一些,选定目标,好下手么!”
“不知道,反正宜王和姬王,都是两尊大佛,你千万别和他们再有瓜葛了。”
谢小二就怕这位小祖宗惹上麻烦,到时候他还要跟着一起倒霉,所以这次务必要将人好好的拉住不可。
几人在椅子上坐下,寒暄了一会儿,就有人说老太君到了。
水府的女眷很少,但个个都是美人。
曲幽荧之前看过画像,但如今要见人,还是有些好奇的,所以伸长脖子就往外看去。
大老远的就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坐在轮椅中,被四个美艳的女子推着,一路往大厅走来。
“看,那就是老太君,她左侧红衣女子,是大老爷的千金,大小姐水无暇,黄衣服的那个,是二老爷的千金,二小姐水无月。右边那两个,都是水四的妹妹,瘦一些的叫水沁玉,那个看上去胆小怕事的是水君玉。其中水无暇和水君玉是庶出,另外两个是嫡出。”
对水府的事,谢小二是非常清楚地,所以趁着人还没都进来,就给曲幽荧等人解说。
“那个就是老太君?”
不同于别人对水府四位千金的好奇,曲幽荧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老太君的脸上。
“对呀。怎么了?”
谢小二回头,就看到曲幽荧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就连一边的木景烛都低声询问,“你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
曲幽荧收回目光,借笑来掩饰眼中的惊讶,下意识的紧了紧交错的手,在老太君进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去看个仔细。
然后心中,充满了疑惑。
因为这个老太君,和她给那具腐尸画皮后的容颜,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在一番客套之后,她又低声问谢小二,“这老太君,可有胞妹?”
“老太君是当年周阁老的独女,怎么会有胞妹?倒是你,究竟怎么了?”
曲幽荧不答反问,“那老太君的腿是怎么回事?”
“据说好几十年前,因为一场火灾,所以瘸了。”
“哦。”
曲幽荧点点头,然后就喝茶不说话了。倒是那边的四位小姐,在老太君的指引下,一一与大家请安。
尤其在姬王面前,前三位,显得格外的热衷。
只有四小姐水君玉,有些胆怯的不敢靠近。
曲幽荧颇为好奇的盯着她瞧,然后就看到姬王突然对她眨了眨眼睛。
曲幽荧以为姜潋是在看水君玉,所以没有在意,更何况,姬王还夸赞了水君玉一番,并且赏了她一块价值不菲的玉。
但就在水君玉上前领赏的时候,姬王又眨了眨眼睛。
这一次,曲幽荧是看清楚了,姜潋是在对她眨眼,眼底笑意盎然。
曲幽荧十分纳闷,她摸摸自己的脸,对易容术,她可谓是炉火纯青,姜潋怎么都不可能认出来的,所以他这算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困惑,那边几位小姐却一起将妒意落在了水君玉的身上。
身份罪魁祸首的本人,姜潋却没有一丝的自觉,赏完一个就不在说什么了,低头喝茶。
弄得其他三位小姐十分的尴尬,最后还是水雾泽说了几句场面话,才将这个尴尬给圆了过去。
然后便是大家一起用午膳,老太君被人推到桌边,发现一上午的闲聊,都不见四子水麟泽,不免问道,“雾泽,麟泽人去哪里了?”
今日一早,水麟泽被人送义容苑送回水府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但老太君却不知道,所以水雾泽也不好挡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弟弟的不是。
因此,他只好说,“据说是身体不适,所以来不了。”
“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王爷都在,他怎能你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老太君一敲桌面,对身边的嬷嬷说,“你去把那孩子给我叫过来。”
“是。”
嬷嬷躬身退下,曲幽荧却在偷笑,她其实也很期待水麟泽的出现呢!
“大家别客气,来者是客,用膳吧!”老太君端起面前的茶水,对姬王作揖道,“王爷,老身不善饮酒,今日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
“太君客气了。请。”
姜潋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大家各自说这话,饭桌上倒是其乐融融。
曲幽荧漫不经心的吃着菜,没一会儿就看到嬷嬷匆匆回来,低头在老太君身边说了几句话,老太君的脸色就变了。
姜潋看到,笑着问,“太君,这是怎么了?”
他身份在那,就算是无聊到好奇的询问,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老太君亦然,只得回答,“抱歉,王爷,麟泽那孩子上吐下泻,又染了风寒,怕是来不了,还请王爷见谅。”
姜潋大大方方的一笑,“无妨。”
之后便是无聊的用膳,曲幽荧没看到好戏,有些闷闷不乐,在午膳结束后,就催促着谢小二离开。
谢小二和老太君提出告辞,老太君派人相送到水府门前。
但他们还没有上马车,就有一个家丁拦住了木景烛的去路。
“请问是木景烛木公子吗?我家太君有请。”
“不是刚才见过吗?怎么又有事了?”
曲幽荧下意识的回答,却叫木景烛望向她这边的时候,眉梢处,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曲幽荧一顿,下一刻,扭头就上了马车。
木景烛则盯着她,不发一语,也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气氛一度显得有些尴尬,那家丁见状,只能再说,“太君是对前几日发生在府中的事有些在意,所以想请公子询问一下经过,还望公子不要推辞。”
“好。”
木景烛冲谢小二点了个头,就转身跟着那家丁走进了水府。
谢小二走上马车,一路回了无上居。
他们回来的时候,才刚好午时三刻,但一直到晚上,戌时都过了,都没见木景烛回来。
曲幽荧有些担心,但又不想让人知道她在担心,所以就说晚膳吃的太多,独自出去遛弯了。
她一路溜达到水府附近,彼时水府亮起了灯笼,门前仅有两人守候,仅有一辆马车停在一边。
想必是府中的客人还有没走的。
但就是不见木景烛的身影。
“就算是问经过,一个下午都过去了,也该问完了吧?到底是去哪里了呢?”
她嘀咕着,想着要不要潜入水府找一找,就看到水府的大门开了。
她以为出来的是木景烛,但没想到是水麟泽和书童。
水麟泽面色苍白,大夏天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好笑。
曲幽荧一想起昨晚的事,就有种要去戏弄他一番的冲动,看看他究竟是真的恐女,还是装出来的。
就在她抬脚要走出去的时候,一只手从她背后伸过来,捂住她的嘴巴,将人给拖进了边上的黑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