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呵呵笑了一声,见仇缘不想说话,他也就专心的开车,不骚扰仇缘了。
车子在狭窄崎岖的村路上又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开到一大片庄稼地边上,在这片庄稼地里有一个很大的院子,仇缘往前面一看,我的天哪,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有那么的食客。看看前面路边上停的好几十辆车子就能猜到来这吃饭的究竟有多少人了。武友把车子跟在前面车后停在路边,然后下了车,仇缘下了车跟着大武往那片荒野地里冒出来的那片院子走去。来到大门口,仇缘看到整个院子就是泥土茅草房,烂木头制成的大门,茅草的门头上两边各挂着一串红灯笼。正中间一块黑色的门匾上歪歪斜斜的写着老锅屋生态园六个金色大字。仇缘一边跟着大武往里面走,一边笑着对大武说:“怎么感觉跟聊斋里的故事一样,荒野地里突然冒出来一片茅草房子,大红灯笼的高高挂的,呵呵呵,太诡异,太吓人了吧……”
大武听了仇缘的话,他嘿嘿一笑的边往里面走,一边对仇缘说:“要的就是这个气氛,这个感觉。没点刺激的氛围,吃饭都不香……”
仇缘唏嘘一声,这点他可真不敢恭维,故弄玄虚,太做作了。可他一踏进大门之后,仇缘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色给震了,整个院子都铺着红地毯,院子四角还架了四个大火盆,正熊熊烈烈的燃烧着,把整个院子给照的明亮如昼。最诡异的是生态园里的男女服务员都想电影演员一样,穿成解放前老农民的样子,男的剃着短发,粗布衣裳,裤腿跟下河摸鱼一样的挽好高,脚上竟然是草鞋。女服务员都是梳着辫子,穿着粗布小碎花斜襟的褂子,大胯裆系布条当腰带的粗布裤子,穿着粗布千层底的步鞋。一见大武和仇缘进来,也不行礼欢迎,都是咧嘴的一阵憨笑。真就像电影里拍的上世纪偏僻农村的景象。仇缘可真是大大的开了一会眼界了。要不是大门口停着那么多车,仇缘真以为自己穿越了,这也太滑稽了。
整个饭店都没有电,所以连个电灯都没有,所有照明不是蜡烛就是油灯。空调风扇自然是没有了,要是热的受不了,饭店免费提供蒲扇一把。不过这么荒凉偏僻的庄稼地里,不时的有风吹过,而且这里的温度确实也比城市里低不少。
一个村姑服务员憨笑着问清楚了大武几个人之后把大武和仇缘领到偏房,叫什么李二狗家的客房里,里面有四张八仙桌子,其中两张上已经有人坐了。大武和仇缘挑了靠近窗户的桌子坐在巴掌宽的长条凳子上,服务员送上来粗瓷茶壶,浅浅的黑粗瓷碗,让客人喝茶。然后把草纸订的毛笔字写的菜单送上。仇缘摇着头的笑着拿起来凑着桌上的油灯去看,上面写的东西让仇缘眼睛都瞪大了,菜单上什么乱七八糟东西都有,什么野兔子,野鸡,野生鱼的不稀奇,可各种鸟,刺猬,野猪肉,野马,野驴的可就稀罕了。再有什么蛇啊,老鼠的等名字恶心的仇缘都不敢看。果然是野味生态园啊。
仇缘立刻丢了菜单,撇着嘴的连连摇头,可没说话,因为他万一说错话了惹人笑话。大武看见仇缘的滑稽表情,他这才呵呵笑着对服务员说,“油炸麻雀,香酥蚂蚱,烧个刺猬,再来两个凉调野菜,你们自酿的酒打一壶来。先就这些吧,快点……”服务员答应一声,转身走开了。大武这才摸出香烟递给仇缘一根,自己点着后一把抽烟一把左顾右盼的看周围环境。仇缘的眼睛自然也是不够用的。不一会凉菜就上来了,服务员还捧来老式细瓷酒壶,两个杯子。大武接下东西之后,倒上了酒,然后就招呼仇缘吃喝起来。也别说,野菜真是好吃,还有那酒喝到嗓子里甜丝丝的只稍稍有辣味。不觉间仇缘就一连喝三四杯,野菜也给吃的精光。可其他的菜还没上来。这时候大武和仇缘又点上一支烟,吞吐一口之后,大武微笑着对仇缘说:“能说了吧?到底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哥哥我为了你可是大出血了,就算是报答吧,说说给我听听,到底怎么了……”
本来仇缘就想找人说话的,他感觉心里太苦了。现在又几杯酒下肚,那更是不吐不快。于是借着酒劲竹筒倒豆子的把自己心中的苦闷,与自己现在所处的尴尬处境全盘和出。
大武听完了仇缘的讲述,他先是夹了一只油炸麻雀送到仇缘碗里,然后戏谑的笑着说:“古人说嘛要想生活过的去,头上必须有点绿……”
“放屁……”仇缘白他一眼,低头吃那只又香又酥又有嚼头的油炸麻雀。
大武又是呵呵的笑着说:“要是我的话,那就赶紧把结婚证办了,好好过日子也就算了,但凡被我抓到一点把柄,呵呵呵呵,那咱也不吃亏啊,给我净身出户不说,不给我让我满意的补偿,都不能算……”
仇缘无限鄙夷的看着大武冷哼一声:“我祝你今后生活富足,绿帽子戴的杠杠的……”说完他站起身来就要走。大武呵呵笑着一把拉住仇缘,硬把他给拉扯坐下,“呵呵,开个玩笑你还炸刺。哥哥是那种吃软饭的人吗,也太小看哥哥我了……坐下,坐下,坐下,听哥哥我给你慢慢的分析哈……”
仇缘当然不会真走,这黑灯瞎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地里,他出了门上哪去,走丢了,也是正常的。所以大武一拉他,他又坐下了,虽然他表现的灰常灰常的愤怒。
大武笑过之后,他收了嬉笑的表情郑重的对仇缘说:“兄弟,你的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你心里有病。妄想症,臆断症,恐惧症,抑郁症,焦躁症等等等你都的全了……”
“综合起来就是精神病患者呗,听说精神病患者杀人不付法律责任是吧……”仇缘气哼哼的瞪着大武饱含恶意的说。
大武呵呵一笑的喝了一口酒之后,想了一下,对仇缘说:“如果你真担心今后的前途渺茫的话,我建议你去精神病医院住上三个月,那么你就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
“去你大爷的,出他妈什么馊主意……哦,我去精神病医院住几个月,没精神病也他妈给我治成精神病了。那我以后怎么办,靠什么生活?上哪找工作去,谁他妈敢用一个精神病当员工。你这哪是帮我,你这是要毁我不倦啊……”仇缘有点被大武的话给气笑了。
武友吐了一圆圈冷笑一声,“哎呀,还真是啊。呵呵,我做事就是欠考虑哈,我怎么就没想到工作的问题,没工作怎么活呢……”武友阴阳怪气挖苦一样的挪揄仇缘,果然他这话一出口,仇缘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看看武友,他现在才明白,没能力没胆识而又极其懒惰的人才会抱着自认为安稳的饭碗死命不放,因为不敢放,怕饿死了,可稍微的想一想也知道,今天还有被饿死的人吗。仇缘好像有点被武友给骂醒了,武友是在告诉他,就目前自己走的这条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是不足与对手竞争的,更何况自己在单位已经混的快死了。如果还想固守自己现有的领地的话,那只有一条路,变!变则通。只有改变自己现在的状态,才有可能提高自己的竞争力,增加与对手竞争的资本。
武友见仇缘陷入深思,他也不去打扰仇缘,自顾自的喝酒吃菜。
仇缘终于想明白了,同时也暗暗下定了决心,必须要改变,而且要尽快的改变。想着想着他呵呵的笑起来,抬头一看,武友把菜都吃了一半了,他马上抄起筷子跟武友抢起菜来,“好你个不要脸的,说请我吃饭,趁我走神的时候,把菜吃完了……”
武友呵呵笑的跟仇缘抢菜吃,“吃饭不积极,脑筋才有问题呢。哎哎哎,你慢点,慢点就那几块好肉都让你给抢走了,下手怎么这么凶悍呢你……”
仇缘摇摇晃晃的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袁缘竟然还没睡呢,他十分不好意思的来到袁缘身边,伸手从袁缘身后搂住她,温和的在袁缘耳边说,“老婆,你怎么真回来了?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袁缘下午没去上班就在家整理明天的汇报材料。到傍晚的时候,才去她妈家准备了晚饭等她父母回去后一家三口好好的吃了顿晚饭。吃饭时候,袁缘自然把自己的事跟父母好好说了一遍,只是她有意识的隐去了莫露的存在。
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方华听女儿说完了,她兴奋的满脸放红光,抓住袁缘的手不停的问东问西。袁学谦也是很高兴的,可是他在高兴之余也产生了一丝的忧虑,但是看方华如此的兴奋,他也就忍住不去扫她们娘两个的兴。等吃过饭之后,袁缘要回去。方华有些不高兴的嘟囔说女生外向,养女儿有什么用。说的袁缘都不好意思再说回去的话。好在袁学谦心里有谱的,他借口跟女儿单独聊聊天,教教她究竟该如何应付以后的环境。方华一听连连说对对对,这个必须的要好好掌握。所以她兴高采烈的去为袁缘准备水果,给袁学谦泡茶。等方华一离开,袁学谦就对袁缘使了个眼色,袁缘会意,她悄悄的笑了,对她老爹送个飞吻,然后蹑手蹑脚的溜到门口,拿了包换了鞋子,打开房门后,跟袁学谦挥手道别,这才关门跑开了。等她坐上出租车之后,他接到她老爸发给她的短信。戒心之易忘,骄心之易生。得志有喜之心,不可不戒。虽有志可喜,仍愿女以家为重。
袁缘看完了信息,她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感叹爸爸袁学谦目光敏锐,世事洞明。看来以后有事情应该多和爸爸请教才好。回到家之后,她马上拿出自己下午准备的汇报稿,大篇幅的改动起来,她要把其中热血洋溢,奋斗献身表决心的部分统统删除。所以她一直忙到仇缘回到家还没有改完。
“老公你回来了,帮我看看明天的汇报稿吧。看看其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没有……”袁缘微笑的对身后搂住自己的仇缘说,要求他帮自己改汇报稿,其实她就是想让仇缘看看她费心改过之后的内容。
仇缘听袁缘让他帮她改稿子,他笑呵呵的欣然同意,拿过袁缘手里的稿子,就坐在书桌上看起来。看过之后,他皱着眉头的对袁缘说,“老婆,不对啊。我觉的第一遍的稿子你写的非常好,这种报告性的东西,就应该这样写啊。可是后面为什么改的那么平庸,一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这样不好,不能感动人,所以我觉得还是照着你的第一……”仇缘说了这么多怎么袁缘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他抬眼一看面前的袁缘,顿时吓了他一跳,原来袁缘的脸色异常的难看,都隐隐的黑的发紫了。而且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仇缘有些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个愤怒的样子了。他有点害怕的往后闪了一点,疑惑的问她,“老婆,你……你怎么了……”
“不要叫我老婆!”袁缘突然发出愤怒的一吼。仇缘被这一声吓的心脏都骤停了。什么情况?难到她知道莫露约谈自己啦?莫露告诉她自己认怂了,不敢正面面对他啦……仇缘有些迟疑的问她,“老婆,你怎么……”
袁缘发出愤怒的一吼之后,眼泪瞬间就从眼眶滚落下来。仇缘真的害怕了,他忍不住的伸手要去安慰袁缘,不料袁缘猛的打开他的手,用颤抖的带着悲愤的哭腔问他,“今晚你去哪了?”
“没……没去哪啊,我就跟大武一起去郊外吃了顿饭……”袁缘疑惑的回答袁缘的问话,没干什么啊,袁缘的情绪怎么出现如此大的波动啊。
“你跟大武一起去吃饭,可你身上哪来的香水味儿,还是那种低劣的香水!”
“哪来的什么香水味,你闻错了吧……”仇缘有点心虚的一边往后撤着身子一边狡辩的抵赖。
“你看看你肩膀上是什么,是什么!”袁缘情绪激动的用颤抖的手从仇缘肩头上拈下了一根染了黄色的发丝展现在仇缘的面前。
仇缘明白了,一定是去唱歌的时候沾染了香水味,头发应该是在劝他喝酒的时候不小心粘到自己衣服上的。想明白了是想明白了,可说不明白啊,故事还是的编一个的。于是仇缘的脑筋飞速的旋转着,“啊!这个……是这样的。不是跟大武一起去吃野味了嘛。这个大武他……啊,是这样的,大武他女朋友,对对,大武不是要开车嘛,我又不会开车。大武他不新交了个女朋友嘛,想让我见见,所以才请我吃饭嘛……”说到这的时候,仇缘总是靠点谱了,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更加顺利的继续编故事给袁缘听,“不是大武他女朋友不能喝酒,这不稍稍的喝了一点,不就喝多了嘛。这个大武要开车,所以就……就……让我替他照顾一下……”貌似说到这的时候像是挺圆满的说完了。他也终于敢抬头去看袁缘究竟什么表情了,不看还好些,一看袁缘那阴沉的都能挤出大把大把水来的脸,他立刻心虚的躲开袁缘愤怒的眼光。
“仇缘!”袁缘站在低头不敢看她的仇缘面前,悲愤怨恨的对他说到,“仇缘,你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你不知道我顶着什么样的压力和你在一起的,我如此一心一意的对你……”
本来仇缘心中有亏,他低着头不敢和袁缘争执。可是当听到袁缘说她顶着他所不知道的什么样的压力才跟他在一起的,他心里立刻被满满的拥堵了。难到袁缘跟自己在一起就那么的委屈嘛,既然那么委屈干嘛还要在一起……
“仇缘!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无论是家庭,事业,生活,社会地位等等等一切一切,我袁缘哪一点比你差!你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你不觉的做为男人你应该感到汗颜嘛?我已经如此的辛苦,全心全意的对你,可你却不知道珍惜……仇缘,你对不起我,你配不上我……”袁缘越说越激愤,话也就越说越过激。
仇缘听到这里,他脑子懵懵的。袁缘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也许这才是袁缘内心里真正的秘密。好吧,好吧,你说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如果还装作听不懂那也太没脸没皮了。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不能不在意袁缘怎么想。所以仇缘在袁缘还在痛心的剖析的时候,他默默的从桌子上下来,绕过袁缘要出去。袁缘以为仇缘不想再听她絮叨了,要躲出去,她更伤心的指着仇缘的背影哭着痛骂他说:“你不要听是嘛?就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刺痛了你那可怜的自尊心是嘛?仇缘,你不敢担当,你胆小如鼠,正路上没有建树,奸斜淫路上你到是难遇的奇才,你就不像个男人,你就不是个男人……”
仇缘猛的转过身来,双眼喷火的怒视袁缘。那一瞬间,袁缘被仇缘眼睛里喷发出来的凶狠目光给吓住了。她睁大眼睛忘记了哭泣,还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仇缘就像一头血腥残忍的恶狼一样,狰狞的面部表情,加上双眼喷出那凶狠的目光真的把袁缘给吓的有些心惊肉跳。
仇缘那一刻突然冒出要掐死袁缘的冲动,可是看到袁缘害怕了,而且一脸的惊悚表情。那一刻,他心又软了,他怎舍的去伤害面前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呢。仇缘呆了片刻之后,他缓缓的转身出了书房,把门带上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袁缘的悲痛欲绝的痛哭声音。仇缘默默的去卧室拿了背包,打开衣柜随意的抓了两件自己的衣服塞到背包里,然后背在肩膀上,木然的朝大门走去。直到出了电梯,来到楼道之后,仇缘这才感觉好像卸下了压在身上的千斤桎梏一样,好奇怪的感觉,从自己家里出来,怎么自己反而感觉一身轻松呢……
仇缘敲打了半天的门之后,武友才睡眼惺忪的把门打开。他打开房门之后一看是仇缘,他只稍稍的怔了一下,然后就洞悉一切的表情看了看落魄的仇缘一眼,哼笑一声说:“猜到了。进来吧。”转身回房间去了。仇缘迈进房门带上了门之后,跟着大武走进房间。仇缘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有点无赖的对大武说:“感谢您老人家的英明指点,我衷心的对你老人家说一声,拜你所赐,终于闹掰了。多幸运,无家可归了。不知您老人家能否发发善心,收留一下一个孤苦伶仃,四处漂泊的受人蛊惑的迷途羔羊……”
大武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冰啤酒转身回来,扔给仇缘一罐,自己打开了先猛喝了两口之后,一屁股瘫坐在沙发里,懒懒的说了一句:“我这从不收留智商低下的蠢货……不过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给你一个面子,人可以住下,但是,洗衣烧饭打扫卫生是必须要做的……”
“你……”仇缘很不爽的指着大武埋怨说:“行,行,行。人倒霉的时候,放屁都砸脚后跟。连以为最好的哥们都要落井下石……”
“当我没说……”大武微笑着转头对着空气说:“旺财,送客!”
仇缘哼笑一声赖在这的一样,往沙发上一躺,拿起那罐啤酒,伸手拉开拉环,啤酒噗的直喷出来,喷到仇缘浑身都是,他马上把啤酒举过一边,慌忙从沙发爬起来。大武冷笑一声,“果然是个没脑子的货。我猜就会喷你一身,真不让我失望。你上的什么大学啊,大学瞎嘛?就你这样智商堪忧的都收了,居然还能毕业!奇葩!现在我真庆幸没上什么大学,误人子弟啊……”
“别他妈废话,我就是听了你的蛊惑才落的这个田地的,你的赔……反正我是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打今儿起我就赖这了,乖乖的把钥匙奉送上来,不然现在就去把屁股给洗干净……”仇缘说起流氓无赖的话来也是极度没底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