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警察局里面的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陆厉城是他们A市警察局有名的破案高手，办案的行事作风一向都是古古怪怪、我行我素的。
连环吸血鬼杀人案件看上去很恐怖，不像是人为。
可是谁也没有往鬼怪作祟的方向想，侦破案件的调查方向全部归零后重新开始，也是常见破案方法。
不过，凡事都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陆厉城不能够对警察局里的同事说明自己为什么坚持调查第一起和第二起案件。
无皮鬼提供的线索，他就算是说出来，恐怕最后也会被当成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并不会有人相信。
时间一长，警察局里的质疑声也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对陆厉城坚持调查最初两起案件的审讯方向不理解，因为在深入调查过后，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对案件有实质性帮助的进展。
也不知道是谁把近来发生的八起连环吸血杀人案件消息散步散布了出去，A市所有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
不只是夜间，白天出门的人流量也少了不少。
外界传媒的步步紧逼，人民群众的不满舆论，统统都压得A市警察局上下喘不过气，备受煎熬。
在这种压力陡增的紧张焦躁氛围下，人的负面情绪也是会被无限放大的。
终于，在又一次到最初两起受害者家里走访调查一无所获后，有人对陆厉城不满了。
“陆警官，你搞错调查方向了吧？”孙光荣冷哼了一声，在会议室里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陆厉城的话。
陆厉城皱着眉看向他，他记得孙光荣是市里从其他地方弄来的审讯指导专家。
“连环吸血杀人案件一共有八起，你一直跳过中间的三起。最初关注点是放在第一起和第二起，后来加入了最后的三起。”
孙光荣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脸上带出了些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用手指敲了敲会议桌上分发下来的调查资料，指着上面的倒数第二起案件，也就是女白领的那起案件。
“还有，这起案件明明就有个嫌疑犯。这个受害者死的时候，附近只有那个叫做张春天的年轻男人。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再把人带回来审讯？”
陆厉城先前没有证据审讯张春天的那一次，孙光荣这阵子了解下来，也是知情的。
“你什么意思？”陆厉城看上去冷冰冰的，实际上内里却是火爆脾气。
他不是第一天做警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
孙光荣话里有话，他是听出来了的。
后者是上面指派下来协助案件调查的专家，后台硬，说话做事都不会有什么过多的顾忌。
听到陆厉城这么问，孙光荣当下也就不客气道出了这阵子警察局里私下流传的风言风语内容。
“你不觉得身为一个警务人员，你跟有嫌疑的人不光走得很近，还有包庇他，妨碍警方办案的行为吗？”
陆厉城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
怪不得自己这阵子总是觉得局里同事的目光都怪怪的，对待他的态度也说不出来的让人不舒服。
原来他们都以为自己借着改变案件的调查方向，在变相的包庇张春天，放着他这个有重大嫌疑的对象不管。
“三天。”弄懂了事情的症结所在，陆厉城冷下声音道：“我用我身上穿着的这身警察制服作保，三天把连环吸血杀人案的凶手查出来。做不到，我就辞职。”
他的三两句话，成功让之前由于孙光荣出头而有些喧闹的会议室更是哗然一片。
显然，警察局里面的人，都没有想到陆厉城会做出这样的保证。
一直坐上壁观的警察局局长赵永刚这会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行了，都给我静下来！”他扫了一圈会议室里坐着的整个专案调查小组，呵斥道：“吵吵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又不是菜市场买菜！”
等到会议室安静下来，赵永刚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位置上的陆厉城，拧着眉头问道：“你真的跟张春天走得很近？”
“赵局长用不着问陆警官，先前从陆警官手上放走张春天的，不就是您老人家吗？”
陆厉城还没来得及回答，坐在他对面、赵永刚右手边位置上的孙光荣就抢了话头。
“我看陆警官也真是体贴上司，你们的关系挺不错的。”
他没有明说陆厉城是为的讨好赵永刚才不去调查张春天，可是话里话外的暗示，也是实打实的表明了他就是这个意思。
这一回，不光是陆厉城的脸色不好看，赵永刚也有些挂不住面子了。
说句实话，他一点都不记得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放走张春天的。
联想起那天不知道怎么挂在警察局窗户外面回不来的四个警察，上了年纪阅历丰富的赵永刚随后就去了寺庙里做拜拜。
好在，这一阵子下来，他身边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要不是孙光荣找事，他还真的就差点忘记还有那么一茬了。
“你用不着阴阳怪气的！”已经被人指着鼻子怀疑，赵永刚也不是个什么能忍的主儿。
他彻底跟孙光荣翻了脸。
“我的手下怎么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教！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就干脆直接挑明。陆厉城和我，我们两个人和你们分开调查。”
说到这里，赵永刚狠狠一拍桌子，对着又嘈杂起来的众人道：“三天为限！三天之内，我和陆厉城没查出凶手，他不做警察，我也不做这个警察局局长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就是陆厉城也对赵永刚做出的这个决定感到惊讶。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你。”被赵永刚撕破脸，孙光荣下不来台，他鄙夷道：“不过赵局长也别太想当然了，到时候要是查出来凶手就是那个张春天，你要辞职，也得接受检查再说。”
这一回，会议室里待着的调查组其他成员却是对孙光荣有些反感了。
作为一个外派过来的审讯专家，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恶意怀疑别人，态度又那么咄咄逼人，实在是让人很不舒服。
陆厉城站起身，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冲着赵永刚说道：“局长，谢谢你的信任。只是连环吸血杀人案我想自己解决，你等我的好消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永刚也没有坚持，他摆了摆手，让陆厉城离开。
俗话说得好，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一个人被逼进绝境，是会发挥出他最大潜力的。
警察局的人以为陆厉城想要借着张春天攀高枝，攀上赵永刚这棵大树，纷纷改变了对待他的态度。
底线被触及，陆厉城憋着一股气，开始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案卷翻阅调查。
他把受害者的身份资料、家庭背景、人际关系，挨个看了一遍又一遍，理了一遍又一遍。
发生凶案的现场，陆厉城也亲自去重新做了现场调查。
不得不说，在破案这方面，他的确很厉害。
在经过陆厉城的一番调查后，他发现有一个叫做黄伟的人很可疑。
他跟前两起、后三起，一共五起不是桃花妖做的连环吸血杀人案受害者都有关系。
所有受害者都在他网上开的书店里面，买过同一种系列的吸血鬼题材漫画。
更巧合的是，黄伟跟最初两起案件的受害者，还是同一所大学的同届美术系学生。
陆厉城直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决定到A市的上美艺大去看看，现在还没有到大学放假的时间。
自己应该是能够找到黄伟，对他进行跟踪调查的。
陆厉城并没有跟陆厉华商量，他觉得没有必要。
等到他全部弄清楚，找到证据证明黄伟是凶手，他会再告诉陆厉华，让他哥去跟徐长安和张春天说的。
陆厉城原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他到了上美艺大后，也暗中找到了在教室里上课的黄伟，进行他有针对性的偷偷跟踪。
只是，事情难免有些太过于顺利了。
陆厉城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一个晃神，跟了一上午的黄伟就在他的视野范围里消失了。
陆厉城心下一紧，刚往藏身的小树林旁边走前两步，脑后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倒地昏过去之前，他见到了手上拿着一根长木棍的黄伟。
黄伟居高临下的露出一个狞笑，他忍了很久了，为的就是把陆厉城这个警察引到学校后操场的小树林来。
要知道，小树林往里进去，是学校严令学生进入的后山。
后山荒无人烟，根本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死警察！”黄伟扬起手，又用手上的木棍给了被他打晕过去的陆厉城几下。
他记得陆厉城。
他杀的前两个人，都是上美艺大的学生，警察来学校对他们这些学生做过询问调查。
在上课时，从前排女生自带的化妆镜里看见陆厉城，黄伟就知道他跟着自己了。
不得不说，陆厉城的运气真的一点都不好。
要没有那面他压根无法从窗外走廊上发现的化妆镜，凭他的本事，黄伟是不会发现他在跟踪自己的。
也正是这样，黄伟才会那么生气。
他一个完美主义者，怎么会需要借助别人来发现对自己不利的肮脏臭虫！
他不能够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