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墨戬瞪着张春天，突然觉得先前动了恻隐之心的自己简直就是在拱手把人送出去。
他到底是脑袋里面进了浆糊还是怎么的，居然会想着帮张春天和徐长安一把。
被瞪视得有些不自在，张春天轻声咳嗽了一下，换了另外一种方式跟墨戬进行沟通。
“或者，你告诉我们，你要怎么样才同意我们去修补魔界通道？”有什么条件你倒是提出来啊，不要老是盯着我看，我脸上又没有花长出来。
徐长安抿了抿唇，别说是现在他修成了伪魔神，就是在以前，魔界他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光凭墨戬一个，想要拦住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张春天拉着他的手，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勉强忍了下来，等着张春天去跟墨戬好说好商量。
“他脸上没长花。”比起徐长安来，徐长乐就要直接得多。
他白了一眼墨戬，重申圈出了重点道：“你想要什么就说，当然得是在合理的范围里面。你应该很清楚，对上我和烛照，你是没有胜算的。”
墨戬不喜欢被人威胁，或者说，任何上位者都不喜欢被其他人威胁。
偏偏正如徐长乐说的那样，他打不过他们。
可是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每一桩每一件都要用武力解决的。
他的武力值是不够，但是今天，张春天还真的不可能被徐长安和徐长乐带走。
“张春天不能离开魔界。除非，你们想要看到他死。”墨戬不慌不忙的说着，躲开了徐长安向自己发起的攻击。
他们在的位置，是魔宫正殿的大厅，墨戬身后左边被他躲开的地方，是支撑着大厅的其中一根梁柱。
这会儿‘咔嚓’一声发出断裂的动静后，便由中间断成两部分，正殿大厅梁上到中间的部分全部倾斜着摔到了地面上，碎了一地。
梁柱是极剔透珍贵的白玉玉石雕制而成的，徐长安这一动静，看得张春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怕徐长安又一言不合动手，他连忙抱上徐长安的胳膊，将人往后拉了拉。
魔宫正殿的东西不是他的，可是这么由着徐长安破坏，说不心疼是假的。
“哎！别打！你看这一地的碎玉石块，搁在人间，也都够好几十万了！”
“……”在场的另外三个当事者顿时一阵沉默。
张春天意识到气氛古怪的时候，也后知后觉自己有点财迷得丢人，他轻声咳嗽了一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看向墨戬。
“你的意思是说，我离开了魔界，会有生命危险？”
墨戬这会儿还有些不太能接受他冒出来的财迷属性，他皱着眉头回答道：“你是天劫之子，应该知道，你对于天劫来说，意味着什么。”
徐长安和徐长乐脸色都变了变。
天劫之子，天劫，他们知道的，实在是乏善可陈。
张春天刚刚会说出修补魔道和人间不该出现的通道进出口时，他们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只是这会儿，他们想着的，是先将张春天从魔界带走。
如果不是碍于两人都要在天道眼皮子底下掩饰自身实力，要装作上神，不暴露出伪魔神和伪神的身份，就根本用不着张春天和魔界帝君墨戬打商量。
比起打商量，打一架要方便快速得多。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徐长乐忍不住出声问道。
墨戬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神色不似作伪，又看向了徐长安。
后者的反应也差不了多少。
他心下稍定，知道自己总算是占定了有利的主动一方。
局势对自己有利，当然是要刻不容缓的扳回一城。
“留下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不是子煜，这世上只有一个子煜。”
墨戬转向张春天，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
“我可以答应你，不会让魔界与天界对上。但是你要留下来，我不想看到你死。你也不想死，不是吗？”
他说一句，张春天听一句。
尤其是最后那句‘不想死’，算是戳中了现在恢复记忆的张春天死穴。
他的确是不想死，人活一世，无非就是想过的好，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
“春天。”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徐长安禁不住反手握住他，打断他道：“我护得住你。”
张春天一怔。
“可你护不住你自己。”墨戬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继续道：“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我……”张春天想要说什么，却再一次被徐长安出声打断。
“你信他，还是信我？”
得了，这都开始上纲上线了，他要是不好好表明下态度，怕是没办法好了。
墨戬似乎看出了张春天心里的想法，又是一声冷哼。
“也罢，你们要走，走就是。只是出了魔界以后，张春天是生是死，就都不要再找到我这里来。我不会管。”
他说完，右手往上一扬，一道红光便钻进了张春天的眉心里。
徐长安和徐长乐都没有阻止，他们认得，那是解除魔宠契约的法术。
张春天不是魔界的人，身上会有魔族的气息，除了被人收作魔宠，便再没有第二种可能。
墨戬要解除魔宠契约，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不是说他们解除不了，只是契约认主，由其他人来解除，终归是会伤到张春天的。
徐长乐松了一口气，以为墨戬是想通了，不愿意再做张春天和徐长安之间的电灯泡。
手扶住身形微微摇晃的张春天，徐长安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徐长乐的好。
他看向墨戬，墨戬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一魔一‘上神’的目光在空气之中相撞，要是有声音的话，肯定是‘噼里啪啦’，像火花一样四溅开来的。
气氛僵硬得厉害，张春天没办法管，他忍着自眉心往下灼热漫开，只觉得脑袋里面昏昏沉沉的。
好在意识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没有晕过去。
渐渐的，那股子灼热的气流就消失了，张春天的周身也变得轻松起来。
像是有什么束缚着他的东西，被取掉了。
“契约解除了，小春天不用担心。你没事了。”给他解惑的是徐长乐，他见他哥徐长安在和魔帝墨戬打擂台，索性凑到张春天身边，小声问道：“和朱离一起将你掳走的另外一个新生魔，是谁？”
小心眼和护短，徐长安有，他也是有的。
张春天心里一暖，回了徐长乐一个笑容，摇头道：“以后再说吧。”
墨戬是用保障朱离和青君的安全作为条件，从青君手上要走他的。
现在他们要离开魔界，他不想再为了其他的事情，惹得墨戬不快，从而改变主意，和他们打起来。
“你留下来。”主意有人改变，这一次却不是墨戬，而是徐长安。
尽管他话上说的平和，脸上和眼里的冷意却是让人看了瘆得慌。
张春天张大了嘴巴，他没有想到徐长安会改主意。
“你不带我走？”他忍不住出声问道。
徐长安转过头看他，模样看上去并不愉快，说是凶神恶煞也一点不为过。
“要带，等你把魔界通往人间的通道修上，你就待在魔界，不要回到人间。等我和长乐把事情做完，来接你。”
又要等啊？
张春天想不明白，墨戬都答应了放他们出去，不与他们动手。
为什么徐长安会让他留在魔界？
“你倒是个聪明的。”旁边的墨戬淡淡道，听不出是夸赞，还是损人。
“那就让他先跟你们出去，通道补好了，你们自己将人送到魔宫来。”
双方达成一致，徐长安不想再在魔宫多留，拉着张春天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魔宫之中。
徐长乐微微愣了下，正要跟上去，却被墨戬给叫住了。
“幽荧，你是不是对张春天太过在意了。我没听错的话，张春天是烛照的伴侣，不是你的。”
“关你什么事？”徐长乐面上带着笑，皮笑肉不笑的那一种。
“是不关我的事。”墨戬也笑，似笑非笑。
两只笑面狐狸碰在一起，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张春天是天劫之子。他对于天劫而言，不是你和烛照想的那么简单。光是修补三界六道之间相互进出的通道，这一点，换了其他的人去做也是可以做得到的。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天劫必须要由天劫之子去解决？”
徐长乐被他问得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的确，不管是他，还是徐长安，他们对于天劫，都知之甚少。
天劫之子是张春天，这一点，也是前不久才从天外天混沌界混沌之主的口中得知的。
而天界帝君绝对是知道的，可是从他们和张春天接触上开始，帝君从来没有跟他们说明过张春天的真实身份。
只是告诉他们，张春天的灵力特殊，要他们好好看管和保护着。
天劫到了的时候，可以用得上张春天。
“你的目的是什么？”他问道。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同理，徐长乐不相信墨戬会那么好心的告诉他跟张春天和天劫有关的事情。
天界帝君都有心隐瞒的内容，从魔帝这里听到，实在是有些诡异。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嘴上是这么说，墨戬脸上的笑意却淡了很多，甚至于变得有些不耐。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现下是青天白日，魔宫里面的光线却是沉沉的。
墨戬不爱在魔宫里点上灯盏照明，魔族和鬼族一样，能够在黑暗里视物如白天。
这几天有张春天在，才算是稍微亮堂了一些。
徐长乐听着墨戬提出的条件，整张脸都隐在黑暗里，看不分明神色。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在墨戬的不耐烦到达极限之际松了口。
“我答应你，你现在可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