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谁,张春天不用转头去看都能够知道。
他愣愣的看着凌空飞在直升机外面的徐长安。
“长安?”
先前就说过,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到神鬼的,也就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到徐长安和徐长乐。
除非他们愿意。
“张大哥,你在看什么?”直升机里的另外三人都发现了张春天的异样,先开口询问的是六子。
他顺着张春天的视线看出去,发现外面仍然是一片灰沉沉的天空,没有什么人在。
那么,问题来了。
张春天朝着直升机窗户外面叫的,到底是谁?
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看不到的?
这样的念头刚刚从六子的脑海里面冒出来,他就被吓了一跳。
妈呀,该不会是张春天撞鬼了?!
“张大哥?你……”他还想继续问下去,弄清楚张春天在看什么,话却没能够说完。
原因的话,就是他被一股力量扯出了直升机,整个人毫无防备开始往下掉。
“长安!你别这样!”随着张春天大叫,一个长相冷俊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了他们所有人的面前。
他粗暴的往上一挥手,原本不断往下掉而发出惊叫的六子就重新回到了直升机里。
只是他的脑袋被狠狠砸在了直升机前面的玻璃窗上,成功让玻璃窗上产生了裂纹,自己的额头也有血流了下来。
“那么久没见,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为了别人。”徐长安看着张春天,语气平静,脸色也很平静。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副平静的模样,让包括张春天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从心底生出了一股畏惧。
两架直升机是一前一后行驶的,张春天他们这一架在前面带路,另外一架则在后面跟着,负责有什么情况就断后。
他们这边出了变故,双胞胎姐妹和大胖还有小陈也都很快注意到了。
而跟蒋冷父母一起待在空间里的严小雪,这会儿感受着外面极具压迫性的气氛,才算是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为什么张春天会说她要是跟他太过靠近,张春天的伴侣会杀了他。
她当时还以为张春天是在说笑的,现在看来,真的不是说笑。
张春天的伴侣不是女人,是一个占有欲强更脾气暴躁的男人。
不知道,张春天要是就这么跟着他口里所说的那个长安走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得不说,严小雪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神预言。
“头儿,要动手吗?”直升机的联络器里响起从后面直升机里传来的大胖询问声。
蒋冷皱了皱眉,他没有戴耳机,联络器里的话,也被外面站在虚空上的徐长安听了过去。
“你要带他走?”他朝着徐长安问道。
徐长安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要不要带走自己的伴侣,从来就不需要别人的同意。
“你是想要我送他们都去地狱,还是自己出来?”他看的人是张春天。
张春天被他脸上一如之前的平静给吓了一跳,他知道徐长安说的不是笑话,他是认了真的。
可是这和他以前认识的徐长安并不一样,以前的徐长安,就算是再出手狠戾由着性子,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视人命如草芥。
徐长安到底怎么了?
心里的疑问重重,面上,张春天还是很迅速的做出了选择。
“你们自己保重吧。我跟你之间的合作关系,也算是到此为止。”他先是向身边坐着的蒋冷说了一句,然后便毫不犹豫的朝着徐长安方向跳了过去。
张春天这样的动作,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惊讶,六子捂着额头吓得大叫,其他人也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然而,从直升机纵身往空中跳出去的人,并没有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从高空中摔落下去。
那个在他们眼中冷冰冰没有什么表情的神秘男人,也就是张春天的伴侣,在张春天跳出来的第一瞬间,就闪身出现在了他面前,将他整个人抱了个抱怀接得稳稳的。
“长安,我好想你啊。”怀里响起张春天瓮声瓮气的倾诉,徐长安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什么变化,他搂住张春天的腰,带着人眨眼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头……头儿,我是不是看花眼了?!张大哥和那个男人,怎么‘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老许,你说我是不是看错了?你看到了吗?!”六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脑袋也忍不住往外探了探。
他前前后后看了一圈,视线范围之内,除了他们这两架正盘旋飞在空中的直升机以外,就再看不到半个人影。
张春天和那个男人,竟然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不到一秒功夫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那个人,该不会真的是鬼吧?”六子越想越离谱,惹得正在开直升机的小许控制不住往他脑袋划伤的小口子上摁了一下。
趁着六子痛呼出声闭上嘴巴的时候,他对身后坐着的蒋冷问道:“头儿,要继续前进吗?直升机机箱里的机油,经不起耗。”
蒋冷‘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走吧,到张家村。”
正如同张春天所说的那样,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了。
合作前,张春天就说过让他帮他到救助基地后面的丧尸窝点去找人,他在那之前待在血狼佣兵队里。
真要计较起来,严格意义上,从他将张春天算计了推出去背黑锅那一刻起,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合作就由于他的毁约中途终止了。
也算得上是张春天心善,又或者他异能消耗过大,还没有精神来声讨他,要一个公平交待。
张春天从被他带出救助基地醒过来以后,就没有找过他的茬儿。
那么烂好人的一个男人,伴侣竟然会是那么强势的另外一个男人。
还真的是世事难料。
不过哪怕是张春天在异能消耗过度的情况下被徐长安带走,蒋冷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方,真的要替张春天出头,是绝对做不到的。
更重要的一点,那个徐长安虽然对张春天的在意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程度,但是他对张春天是真的很好。
如果不是时刻关心着一个人的一举一动,他根本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下意识将人搂到怀里的行为,而且是第一时间做出来的。
要是算是条件反射,也不夸张。
天界,烛照上神的重华宫寝殿内。
张春天看着将自己丢到寝殿床榻上的徐长安,后者的面部表情仍然很平静,除了那双眼睛,骤然之间转作幽深。
深得令人胆颤心惊。
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徐长安,比先前在直升机外面对六子动了手又放话威胁的徐长安还要不对劲。
“长安,你冷静一点,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徐长安听到他说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内容一样,他的嘴角微微往上翘了些起来,眉眼也跟着带出了平静以外的神色。
“你觉得可能吗?”
明明是温柔的语气,却带着不容旁人质疑的霸道。
张春天蓦地想起陆厉城告诉过他的,他下落不明了两年。
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魔界禁宫后山的山崖底下待上几天,离开以后出来,不是在魔界而是在人间。
同样的,他也不明白,短短的几天,为什么就成了陆厉城口中的两年?
在他晃神的时候,徐长安已经欺身上床靠近了他。
近在咫尺的,清晰可察的,都是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张春天忍不住伸手主动抱上徐长安,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对不起。”
话出口以后,像是怕说得太轻,被自己抱着的人听不清楚,他又提高了声音说了一遍。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会失踪两年。”
左边脸上一凉,随后那股凉意紧着张春天的脸往下延伸。
“长安……”又是一声饱含歉意的唤。
回应张春天的,是他后背靠上的松软被褥,还有徐长安倾身落下的亲吻。
像是野兽在标记自己的领地一样,动作没有轻重,极具攻击和侵略意味。
张春天刚开始难免有些慌乱,这样的徐长安,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可是等到他抬头看到徐长安的那双眼睛后,却是放弃了挣扎、推拒的念头。
自己伴侣的双眼通红,不是像墨戬那样入魔后连同眼眸一起变化的红,而是和一般人难过时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想起徐长安找了自己两年,张春天有再多的慌乱和不安,最后也都化为了心疼和愧疚。
这么一心疼的直接后果,就是导致他被徐长安毫无节制的吃干抹净后,身上没有一块好地,全都是青青紫紫的。
有些地方甚至都被徐长安咬破了皮,在流血以后结成了血痂。
身下那处尤其伤得严重,张春天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痛得连正常呼吸都有点困难。
不过再怎么样,也要比先前他被魔女凌霜推下山崖崖底那会儿好得多。
至于徐长安,则在退开发现张春天的惨况后拉起了张春天的左手,将此时此刻手腕处显现出姻缘红线的左手放到自己胸前——
那个不断跳动着的位置。
“你现在所感受到的,就是我这里从未间断过的。我要你记住。”所以不要再离开,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会再对你做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