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示威
沈萝2018-07-28 02:153,491

  夏季的江南总是处于烟雨朦胧之中,此时下着小雨,有的行人用宽大的袖子遮着头匆匆来往,也有本就带着油纸伞的行人在这朦胧的小雨中亦步亦行。

  宋子洲一身青衣走在行人之中,微风携着细细绵绵的雨水扑面而来,润湿了人的脸颊、发鬓,更有调皮点的沾在了人长长的睫毛上,消失在人的眼中。

  这样紧张的时刻,本不应独自一人出行的,可宋子洲在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依旧无法平复心中纷乱的心情,如此趁雨而行,借以舒缓心情。

  宋子洲也知道,在他出了如意馆的那一霎那身后就有众多人尾随而来,期间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而这味道在这连绵的细雨潮湿之中越发明显。

  他来到自家茶馆,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视野极佳,可以看到热闹的街景,若是以往一定早已无座。而在这样的天气下,不说其他,整个茶馆都显得有几分空荡,只有茶客三两个。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皆是人生百态,宋子洲两手捧着茶,手指隔着茶杯沾上了茶水的余温,他静静坐着,神情冷漠,可气息却是莫名的平静,明明才上而立之年,此时的态度却好像七八十的正在养老的老翁一般。

  “这位公子。”

  一声呼唤让宋子洲回神,他抬头看了过去,是一个身着藏青色衣服的男子。

  男子看到宋子洲一愣,随即立刻道歉,又道∶“可否同座?”

  宋子洲不做他想,随即点头,又看向了窗外。

  男子坐了下来,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粉衣姑娘,粉衣姑娘看到宋子洲的直接无视她之后,立刻不愉的撇了撇嘴,拉着男子撒娇,可眼神却是一直往宋子洲身上瞄。

  男子明显是严肃的类型,不过对服这样的小姑娘好像不太在行,所以他的眉头一直是紧缩着,一方面在那个姑娘的态度,一方面是不好对宋子洲太过失礼。

  男子不说话,那个姑娘也不好意思直接朝这宋子洲搭话。而宋子洲更不是什么喜欢说话的人,更何况对于宋子洲而言,他们已经打扰到他了。

  宋子洲手里的茶一直到凉,他也没有喝,他对于生活上的讲究不同于心机宋的随意,而是一向十分讲究。所以在之前的时候,陆时书也是一直满足着宋子洲各种的要求。就好像当初由于没有地暖,所以宋子洲只要退而求其次,不过要的也是最好的无烟尘的白碳。

  他低头看着杯子,杯子里的几片茶叶已经变成了墨绿色,沉在了杯底,宋子洲将杯子放下,起身拿起一旁的油纸伞准备回去。

  那个坐在对面的姑娘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公,公子!”

  宋子洲漠然回头,他不喜欢和任何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而且是在这样的时刻。

  那个姑娘手指纠缠着帕子,低着头,脸上的红晕晕染开来,很可爱。最起码在他人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宋子洲不好驳一个姑娘家的面子,朝人点头示意之后,也便转身走了。

  “公子!”粉衣姑娘跺了跺脚,伸手想去拉住宋子洲的衣袖,却被一旁的男子不认同的扯了回去。

  不过这样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茶馆中,也足以引起其他的注意了。

  宋子洲未去在意,在柜台给了银子,便直接撑伞离去了,一袭青衣消失在蒙蒙烟雨之中。

  刚刚回来的掌柜看到宋子洲的模样一愣,有些不可置信,道∶“琴仙?”

  粉衣的姑娘注意到掌柜的神色,拉着男子走了过去询问。

  掌柜显然是个知事的,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来。

  男子拿出一张银票给了掌柜。

  如果是见钱眼开,掌柜压低了声音道∶“刚才那个是之前名动江南的琴仙。”说着,掌柜瞧了一眼粉衣姑娘,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道∶“那是如意馆的人。”

  男子神色一顿,明显无法把刚才那个风光霁月的人和青楼楚馆连在一起,而且还是如意馆。男子显然是知道些内幕的,又瞧见掌柜说话时的小心翼翼的行为,心知这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人,当即直接拎着姑娘走了。

  掌柜见此连连摇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远离了茶馆,男子才放下那姑娘,道∶“那是楚馆的人。”

  “楚馆?”姑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个伶人?”

  男子蹙眉点头。

  那姑娘眼中立即露出了轻蔑之色,男子将其看在眼里,眼中失望更浓。

  他觉得那个人不会是那样的人,不管什么原因。

  兀地,一阵阴风吹起。

  那姑娘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她扯了扯男子的衣袖,道∶“我们回去吧。”

  —

  宋子洲在离开茶馆之后,就直接回了如意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会有一个东西先一步达到。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两个黑布包裹,包裹挨着桌子上的地方渗出了红色的液体,更甚至已经有液体开始顺着桌子的缝隙流下,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浅洼。

  一个人的身体里能够有多少血,宋子洲不知道。两个头颅能够流下多少血,宋子洲想,他现在可能知道了。

  本来愉悦的心情,被着缭绕在鼻尖、乃至充斥着整个大厅的血腥味粉碎个彻底。

  宋子洲甚至不用去想,他也知道这里面是谁的,不过他还是选择去解开这两个包裹。他的指尖有些颤抖,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脸色都有一些不自然的发白,甚至是已经做出了咬唇这样可爱的动作。

  不过这个可爱只是在楼羽眼中是这样的,他刚回来就到了面对着两个头颅的宋子洲,他看着宋子洲的指尖被染成了红色,白与红的相交,美得惑人,难免让人生出了想要品尝的错觉。

  在包裹被抖开的那一霎那,宋子洲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的眼被一个人的手遮住了。

  “一个严肃的男人,一个娇气的姑娘。”楼羽看着那两个面露惊恐、死像残忍的头颅,他们的面部布满了鲜血,脸也被人划破了,楼羽有些庆幸自己识人不错,可以从某些地方看出一二。

  “恩。”

  宋子洲想要拿下楼羽的手,却被楼羽制止,“这些可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楼羽去了一包药粉,散在了桌子上,药粉沾上血液立刻发出“嗞嗞”的腐蚀声。

  “是谁?”楼羽问道,他可没有忘记君九尘的威胁。

  “言流深。”宋子洲眨眼,睫毛扫在了楼羽的手心,他有些不习惯这样亲密的动作,逃离了人的手,楼羽顺势收说,又听宋子洲继续道∶“一个变态的孩子罢了。”

  楼羽哈哈笑出了声,他听得出来宋子洲言语中的别扭,显然这人还在记当时言流深对其的伤筋动骨之仇。不过言流深也确实如宋子洲说的那样,是一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胡闹耍赖的心里变态的小孩子。

  因为得不到,所以特别想要。言流深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变态孩子。

  可他终究是不孩子,所以……宋子洲敛眉,靠着被腐蚀黑了的桌面,和残留的黑布碎片。

  所以,他必须死。

  “你处理了。”宋子洲道。

  楼羽挑眉,看向宋子洲,宋子洲看了回去,楼羽立即败下阵来,从某些当年来说,小白宋比之心机宋对于楼羽的杀伤力更大。

  宋子洲抬脚走出了大厅,却在出门的瞬间停住了脚步,回头道∶“午膳。”

  楼羽嘴角一抽,还真是不客气啊。

  宋子洲自己则是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过最后楼羽还是应衬了下来,不为其他,楼羽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前天晚上答应君九尘好好的,却在第二天一早就跑了出去,今天才回了,而期间宋子洲不仅和郑悔见了面,还和言流深有了间接的接触!

  “吊丧前夕的盛宴啊。”楼羽不由感慨出身,他想起当时君九尘一身黑衣的模样,身上是几乎压抑不住的杀意,还有唇角勾起的冷然。

  他就那么目送着君九尘消失在如意馆的夜色中,哦不,不止君九尘,还有其他人。

  楼羽知道,那该是一场血的盛宴。

  仇恨,本就应该由血开始,由血结束。

  楼羽走在大街上,手里大包小包拿的是上村林最富盛名的特色菜品,他脑子里想着自己究竟有没有得罪过如意馆的这群人,有没有得罪过这群不要命的野狼。

  走在路上,一路都有人监视着,有人想要杀他,有人想要保护他,这样的矛盾的存在,也让楼羽乐得自然。

  楼羽随手宰掉几只虫子,运起轻功直接将身后之人甩掉,“轻楼箭羽”这样的称呼,可不是随便得来的。

  一路轻轻松松,只不过楼羽在重新回到如意馆的时候,却愣住了,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红衣的女人,一个让慕容府、让建安王府、让皇室找疯了的人——秦安歌。

  楼羽突然就明白自己终究是小看如意馆的这群人了,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跳加速,这该是多大的一盘棋,而他自己亦在其中。

  不过这个秦安歌……

  “被下了药。”宋子洲解释道∶“太久没见阳光了,不好。”

  楼羽看着秦安歌苍白的脸色,又转头看向宋子洲,暗道∶这个宋子洲才是最黑的吧!

  不过楼羽也知,这恐怕才是宋子洲支开自己的原因吧,不过他不怕自己……

  “你会死。”宋子洲像是看穿了楼羽的心思,突然道。

  楼羽一哽,将手中的食盒摆在桌子上,道∶“那就先让我吃一顿断肠饭吧。”

  宋子洲不语,他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而楼羽这个问题,不足为惧。

  楼羽看着宋子洲坦然的模样,暗叹、自己果然被如意馆吃得死死的。

继续阅读:[第一百二十七章]苏堂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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