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烟雾像是在人的眼前蒙了一层薄纱,不过这些对于卿离他们这种有内力加持的人还是能透过雨幕看得很远的。
卿离坐在窗户旁,看着外面的蒙蒙细雨,一搭没一搭叩响窗梆,红色的衣摆因沾了一些水雾,使得衣摆重了几分颜色。
一旁煮着的茶水“咕噜咕噜”响着,从壶嘴里冒出白雾来,茶盖在热气的喷涌下,与壶身不断发出碰撞。
卿离以手掩唇,打了一个哈欠,随着人的手臂的抬起,衣裳滑落露出了人小白却精健的手臂。他手指一曲,一击指风向茶壶而去,打掉了壶盖,才让沸腾的水减了几分力道,不过依旧是向外冒着,与茶壶外壁、与火发出“嗞嗞”的响声。
渐渐的茶壶里的水被蒸干了大半,也渐渐有嘈杂的问候声响起了。
脚步声渐渐靠近,听脚步声是求组女子的,却又不是沐叶她们任何一个,卿离不想理会,闭目靠着窗户,试图选择无视。
“卿离~”
柔且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卿离唰的睁开了眼,看了过去,女人一身桃红色对襟长儒,媚眼微调,朱唇轻轻勾起,像极了勾引人的妖精,而卿离却是不为所动,淡淡抬了抬眼皮,也便移开了眼。
“这么多年不见,卿离还是如此冷淡。”
芳娘低低笑着,莲步轻移,来到了卿离面前,兰花指微微翘起,似乎想要去触碰人,却在半空就被卿离握住了手腕。
芳娘眉头微蹙,卿离见此,松开了手,道∶“言霖呢?”
“夫君现在在楼下。”芳娘用手轻揉着刚才被抓疼的手腕。
“他倒是放心。”卿离嗤笑。
“如今已成定局,只需等个结果,有何不放心?”芳娘笑着,踱步至一旁,随手熄灭了炉火。
卿离不可否认,而且这里拥有最大筹码的人就是如意馆了。
“不过芳娘还要谢谢诸位又给夫君添了一员大将。”芳娘笑意浅浅,微微福身。
卿离看了装模作样的芳娘一眼,却也将人的话放在了心上。
慕容安也真是被逼的狠了,竟然找言霖合作,这是典型的叛国之举了。不过这也在卿离的意料之中,不然当初心机宋布下的局就白费了,毕竟不管是当初青山令揭露之事,还是最后漠北狸猫换太子之事,都是为了逼慕容安走上这一步。
卿离从窗户上跳了下来,错过芳娘,道∶“出去看场好戏。”
芳娘了然,移步跟了上去。
而外面也确实上演了一场好戏,言霖和言流深这两个兄弟打得热火朝天,却是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毕竟对于如意馆的人来说,两败俱伤正是他们乐见其成的事情;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要么是打着看戏的旗号前来看戏,要么就是碍于两人的身份。
沐叶是第一眼注意到刚来的两个人,上前朝芳娘一笑,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卿离,道∶“难怪不见芳娘。”
芳娘“咯咯”一笑,也不怕别人说的什么闲话,毕竟当年她对卿离的心思可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奈何入不了这位“眼高于顶”的眼。
“沐叶看起来气色不太好。”芳娘隔着手帕轻轻触碰木叶的眼角,那里带了一点青色,显然是没有休息好而导致的。
“如此也是好不了了。”沐叶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不断变换的犀利的招式,调侃般的说道。
“任何事情都有一个结束的时候。”芳娘拿着帕子掩唇,挡住了垂下去的嘴角,不过从面部来看,人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卿离不想掺合她们这些姑娘家的事情,转身找了一个好位置,做了下来,继续看着两人的“杂耍”。
浓重的雨雾之气中开始泛起了一抹血腥的味道,不只是卿离,在场的人都闻到了。
言霖和言流深默契般的退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他们的身上除了一些细小的伤口,没有其它大出血的地方,而现在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又是从何而来?
卿离手指勾卷着一旁的垂发,猩红的舌头扫过嘴唇,他想起陆时书的话来,“杀了你哦”,卿离三分笑的唇角勾起了五分的弧度,他慢慢起身,身体微微前倾,像极了即将出手捉拿猎物的猎豹。
言霖几人都注意到了卿离莫名的兴奋,沐叶神色一顿,指尖回勾,一下没一下的划着衣袖,看来还是有影响的。
“一个毛头小子,也值得卿离出手?”说话的人是言霖,他说话时,芳娘已经上前为人整理衣物了,言霖顺势环住芳娘的腰,将人搂在了怀里。
“猛虎搏兔尚需全力。”卿离回答,却又在下一瞬间“啧”了一声,将视线从两人的身上移开。
倒是言霖又引起了话题,指着卿离,对言流深道∶“九弟既然认识,为兄就不一一介绍了。”
言流深神色幽暗,没有理会言霖的垃圾话,不过他也明白自己恐怕也是在他们的死亡名单之内,可明知如此,他还是来了,蓝颜祸水可能就是如此吧。
而言霖自然也是知道的,当初他费劲心力建立的如意馆,养的一条恶狗,没想到竟然被反咬了一口,恶狗就是恶狗,不听主人话的宠物应该好好教训教训。
芳娘感觉腰间的手力气逐渐加深,还有言霖身上浓郁的杀气,伸指点在了人的胸口,娇嗔道∶“不是说要看场好戏吗?”
言霖抓住芳娘作怪的手指,哈哈笑道∶“看戏去。”说着,言霖直接环这芳娘的腰,运起轻功向远处而去。
卿离正想跟上去,却被一把剑拦住了去路,卿离一边笑着看向言流深,想看人能做些什么,一边挥袖让沐叶先走一步。
卿离伸手,两指夹住了言流深的剑刃,将其推开,轻笑道∶“我不太喜欢被指着说话。”
“一直是你?”言流深挽了一个剑花,收剑入鞘。
“是又如何?”卿离重新坐了回去,翘起了二郎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杀了你哦。”言流深借用了刚才卿离的话,俯身俯视在坐在老爷椅上的卿离,双手撑着扶手两旁,将卿离整个人都紧箍在了他与椅子的中间。
“你的废话变多了。”卿离不为所动,完全无视了言流深可以制造出来的暧昧气氛。
“你和他果然不一样。”言流深无趣的收回了胳膊,起码宋子洲绝对不会像卿离一样屹然不动,宋子洲平时虽然看起来为人冷清,但是很容易脸红的,尤其是耳尖的位置,而这些言流深早在很久之前都在宋子洲身上试验过。
“不是。”卿离说着,他的脸上便晕开了一抹红晕,眼角泛起了红梢,昔日里有些刻薄的戏谑笑意都软了几分,像是撒娇一样的存在,就连耳尖也红了起来。
言流深是不想承认他有那么一瞬间被经验到了,可却在听到卿离下一句话时,所有的旖旎都消失的,不管是刻意为之的,还是有意为之的。
“就像这个样子。”
而在卿离话落音之后,他脸上的红晕、眼角泛起的红梢都不见了,就连刚才微红的耳尖也消减了下去。
言流深懂了卿离的意思,这人综实际行动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才不是什么有趣无趣的,只不过是要看他们愿不愿意给你演下去,察言观色、投其所好,这向来是他们的必修课。
“我是否该感谢你?”
言流深捏起卿离的下巴,在想要更近一步的时候,却被喉前的一个簪子抵住了去路,而簪子如今的主人正是卿离。
“不客气。”说着,卿离打掉了言流深的手,收回了簪子。
只不过在刚才打掉与被打掉之中两人用了几分力气,就不得而知了。
“听说你和郑悔合作了?”卿离突然问道。
“你在关心我?”言流深笑着坐在卿离一旁的桌子上,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卿离的发旋,和人长长的睫毛。
“我只是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狗咬狗。”卿离嗤笑,毫不掩饰的讽刺回去,还是放着当时人的如此,可他却是毫无这个意识。他支着下巴,微微仰头看向言流深,发着鼻音,询问∶“恩?”
“一个小角色罢了。”想比与卿离嘴上的毒蛇,言流深更喜欢身体上的变态折磨,不过现在他对于卿离还有兴趣,并不能现在就把他玩坏了,所以对于卿离嘴上对任何人都一样的无差别攻击,言流深选择远离,顺便看戏,他从桌子上下来,向门外走去,道∶“再晚,戏就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卿离在心中默默一语,毕竟君九尘和槿殇两个人都在,还有一个免费的苦力——楼羽,第一场戏也只是血多罢了。
在言流深离开之后,茜雪就从花屏后面走了出来,那是一个机关门。
“看来人家又看上你咯。”难得有了卿离的八卦,茜雪很敬业的想要将其贯彻到底。
卿离起身,对着茜雪挥袖一甩,一个银簪朝着茜雪的脸直接射了过去,茜雪一个旋身避开,那簪子就刺破了一个花瓶,直直钉在了墙柱上。
茜雪看着还在微微发颤的簪子,将其抽了出来,“看来沐叶姐姐又要生气了。”
毕竟昨天晚上,他和君九尘两人已经破坏了不少东西了,而当时沐叶不在没有点盘,恐怕都是留到秋后算账吧。
卿离瞅了一眼地上的花瓶,一个老古董,难得沉默的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