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人的离去,铜雀阁又热闹了起来。
宋子洲挑着琴弦,不成曲调。
突然一侧的暗门被打开,有一人出现,宋子洲侧头望去,淡然一笑,“郑悔。”
这人可不就是郑悔。
“别在我面前装样子。”郑悔上前扣住人的下颚,嗤笑,“还真以为自己是宋子洲了?”
“宋子洲”眼一弯,成了魅惑的姿态,道:“我实在喜欢这个壳子。”
“他还有用。”郑悔拿出帕子擦着刚才碰了人的手,道。
“宋子洲”看着人的动作撇嘴,又斜卧在软毯上,青衣被人有意无意弄开了衣襟,看人道:“你还真是嫌弃我啊!”
郑悔双手背后,背对着人,也不去搭理人的哀怨的话,道:“如何?”
“宋子洲”把玩着身旁的琴弦,道:“舞玉瑶不太相信。”
“有人信就可以了。”郑悔勾起唇角,道:“爱情使人盲目。”
“你在说你自己?”“宋子洲”懂了装不懂的问道,也心知这是人的禁区,也就见好就收,几声轻笑,道:“不过你倒是谨慎,下药瞎了他的眼,聋了他的耳,也不怕郑少卿记恨?”
郑悔甩袖冷哼一声,“他也要有这个本事。”
“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我不知道,不过~”“宋子洲”突然拉长了尾音,继而一笑,勾弄这琴弦,道:“一个瞎了、聋了的人可是很容易变成哑巴,这样下去我的进度恐怕快不了。不过真是难得人了,《九曲》确实名副其实。”
郑悔也知如此,蹙眉之下,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抛给人。
“宋子洲”接过瓶子,道:“看来他还要多谢我了。”
多谢你?谢你模仿了他,然后剥他的皮吗?郑悔知人秉性,道:“做好你该做的”
“不会坏了你的好事的。”
金笼。
“双面。”宋子洲感觉门开动带来的风涌,张口无声的做了一个唇语。
近几日,除了郑悔,这个有多了一位常客,双面。虽然看不着、听不到,但是有个人陪着,宋子洲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双面一进门就看到正逗弄这小黄鸟的人,有些好奇,这人是怎么知道是自己的?
宋子洲歪头望着门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双面没了动作。
手被人拉了起来,宋子洲任由了人的动作,盯着人看。
双面不由好笑,这人明明看不到,被他看着却总是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伸手将瓶子递给宋子洲,双面点了点人的唇,示意人吃。
宋子洲也不怀疑这人会害自己,直接取出里面的药丸吃了下去。
双面看人一副乖巧的样子,捂住人的耳朵,贴着自己的手在人耳旁说道:“宋子洲。”
宋子洲只感觉有热气在耳侧,又隐隐约约听到了声响,一愣才明白过来,刚才那是解药。
“宋子洲。”
仍是有些模糊。
“宋子洲。”
宋子洲听到了他的声音,也听到了自己的,“双面。”
“恭喜了。”
“多谢。”宋子洲有些愉悦,又有些陌生,忍不住摸了摸耳朵,朝人笑道:“多疑。”
“这样教学也方便。”双面也不掩藏自己的想法。
“恩。”宋子洲熟练的来到琴台,虽然看不到,但是做多了也就轻车熟路了。
宋子洲刚挑起一个音,就听双面道:“你不怕他人认不出来你我?”
宋子洲弹琴的手不停,一首简单的小调流于指教,徘徊在房间里,一首结束,宋子洲才开口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存在。”
这就是不怕了。
双面听出宋子洲的意思,依着琴台托腮看人,道:“我见到阿瑶了。”
宋子洲手一顿,摇头道:“那不是阿瑶。”
“哦?”双面挑起了音调。
“她是舞玉瑶,以后也只会是舞玉瑶。”
双面一愣,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模仿不来了,低低一笑,伸手摸上了宋子洲的脸,眼中越发坚定,“怎么办?我越发想要得到你了。”
宋子洲从来不歪曲这话的意思,几日相处也明白了点人的性子,由着人的动作,“恐怕现在不行。”
“你倒是看得清楚。”
“生与死之间自然看得清楚。”宋子洲抬首又要弹琴,却被双面一把将手按在琴弦上,印出了几条红痕,疑惑看人。
“不弹琴,谈情。”双面松了手,执起人手揉着红痕的地方,语气轻柔,“不要受伤。”
“好。”
“你说他会知道你在这里吗?”
“不知。”
谁不知?
双面没有多问,宋子洲也不多言。
不过顺着双面的目光看去却是另有玄机,那里有一个猫眼。
透过猫眼看去,那里正好是陆时书牢房所在的地方,通过这个猫眼,可以将里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里面人所说的话。
这个地方宋子洲是知道的,也是双面告诉宋子洲的,不过却是宋子洲套出来。
“你说他会死吗?”
“不知。”
双面也不生气,依旧眯着眼笑,道:“那你知道什么?”
“知我所知。”
宋子洲面对双面时,从来不会多说,他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狡猾,善于套取情报,所以与这人一起总是小心翼翼,所以宋子洲之前才觉得和人一起愉悦,因为自己听不到、也不会说出什么,总是这人在自己手心写字,现在却是情况不一样了。
宋子洲可不认为真的是谈情,自从第一次和双面接触,宋子洲就感到了这人身上浓浓的腐臭味,自己之前长期与胭脂粉气为邻,很容易透过这丛丛掩饰下的气息。真是令人作恶的气息,每次这人碰自己,背部都要起一层鸡皮疙瘩。
“呐呐,你有时真是无趣的紧。”双面挑了一根琴弦,“铮”地一声,琴弦断裂,打在了人手上,破开了皮肤,却没有留出血来,隐约只能看到一层白肉。
可是宋子洲看不到,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这人嗜杀戮罢了。
这也就是郑悔不想碰这人,碰过之后又要清理的原因。
“舞玉瑶有趣吗?”宋子洲突然问道。
“无趣。”双面笑道:“真真无趣,看似千娇百媚,却是一颗腐烂的心,再好的皮囊也要回不了这人的无趣。”
看,这就是双面。明明只是才从情报上知道舞玉瑶这个人,可却总是能看透人似的,一眼看透了那层层伪装。真是可怕!
“你怕我。”双面突然说道,很是肯定。
“是,我很怕你。”宋子洲如实回答,不是怕,是很怕。
“啧啧,真是诚实的让人心疼。”
双面当然知道宋子洲怕自己,从最开始就知道了,一个人的恶意是无法掩藏的,从第一面开始双面就开始窥视这个皮囊了。双面喜欢模仿,更喜欢完美的模仿,所以最完美的模仿一个人就要有完美的皮囊,也就是他本人的皮。他习惯性的接触一个猎物,去揣测他的思维思考方式、学习他的技能,然后成为他这个人。
“那就是戏弄了。”宋子洲一如以往的温润,那怕被人猜到心思,表面也不会有什么波澜,就和双面一样,他有他的计策宋子洲自然也有自己的对策。不过也确实如宋子洲所言,是戏弄,明知道如此,还是像不知道一样,乐于逗弄自己,宋子洲从最开始的抵触道现在的淡然,也是知道了这人的恶趣味,所以任由着对方就是了。
“那有如何?”双面挑眉。
宋子洲不语,不去看人而是捻起刚才挑断的琴弦,“真是可惜了这冰缠丝。”
双面看了眼房门,笑道:“郑悔大人来了。”
话刚落音,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郑悔大人。”双面笑眯眯的起身,一个“悔”字咬得极重。
“你还不出去。”郑少卿怒视这人,道。
“我这不是奉了您的命令才来的吗?”双面故意挑拨。
“那我现在让你出去!”
宋子洲虽然看不见,但是听着声音就知道两人的针锋相对。
“郑悔。”宋子洲开口道。
此时郑少卿才注意到宋子洲的异样,有些不确定,道:“子洲?”
双面“啧啧”了两声,对宋子洲道:“子洲还不谢谢郑悔大人,多亏了郑悔大人的解药。”
“多谢了。”宋子洲道了谢,语气淡淡。
郑少卿还是把宋子洲撵了出来,对宋子洲道:“双面他。”顿了顿道:“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的。”宋子洲笑道。
等侍人布好了膳,郑少卿拉着宋子洲坐下,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喂人,却突然被宋子洲伸手阻拦了,“我可以听到的。”宋子洲寻摸着刚才发出响声的位置,拿到了碗筷,道:“如此就方便许多了,郑悔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如果麻烦是你,再麻烦我也乐意!
可这话,郑少卿只要心里挣扎着,突然病态的觉得,这人还是聋的好,甚至想过打断人的腿,让人永远在自己怀里。郑少卿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是宋子洲,我怎么可以?但心中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你可以的!
让他永远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