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地有些可怕,有云遮住了月亮,使得夜色更深了。
有风吹拂地声音,带动着枝叶“沙沙”作响,沐叶调整着呼吸,靠着柱子,眼睛向外看着。
“喵~”一声猫叫响起,那样绵绵的声音,在这夜色下显得格外渗人,在沐叶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只猫露出的一截白色尾巴,继而又消失在树木丛里。
又过了许久,天色渐渐泛起了灰白色,沐叶的衣摆也被夜晚的湿气浸湿了,她动了动手腕,换了一个姿势握刀,将其重新收回袖中,她才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抬头看着天色,伸手压了压眉心,复而一笑,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轻声喃喃:“该做早饭了。”
往回走的时候,沐叶看了一眼之前那只猫经过的地方,那里有一些草被压弯了,看样子应该是才被踩过不久,可这却不是什么猫的脚印,而是人的。沐叶伸手把弯了腰的小草扶正,叹气道:“看来是被耍了。”只不过看人眼中的笑意,怎么也不像是被耍了的样子。沐叶起身拍了拍衣摆,向着斋轩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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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洲一向起的很早,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就醒了,而陆时书今天也是难得的早起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做错事的缘故,今天显得格外的殷勤,在宋子洲还没醒的时候,他就给人准备好了东西。
宋子洲洗过脸,接过陆时书递来的毛巾,道:“今天怎么这么难得?”
陆时书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昨晚没睡好。”
听陆时书这么一说,宋子洲也觉得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状态不佳,擦了脸,将毛巾洗净挂了起来,“刚换地方的原因?”
“一会儿补个眠好了。”陆时书伸了一个懒腰。
等到宋子洲洗漱完,宋子洲才注意到这人还穿的昨天的衣服,虽然这种天气不换那么勤也没有关系,可是在有资源的情况下,宋子洲向来不会亏待自己,对于陆时书也是,而且宋子洲看着陆时书的衣摆,可是沾了不少尘土。
陆时书注意到宋子洲的目光,摸了摸鼻子,道:“那里面没有适合我的。”
宋子洲转而也明白,客房放的衣服大都是华裳贵服,大多数显得老成,难怪这人不喜欢,不过也还是有的,只不过一大早就要麻烦沐叶了,宋子洲想了想,觉得自己这应该是有的,翻了翻衣柜,果然有几件,宋子洲拿出了一件玄色的广绣长裳递给了人,宋子洲瞧着这衣服应该是君九尘的。
“君九尘的,料子不错。”宋子洲笑着将衣服递给你,这里的衣服基本都是没穿过的,而且也难为沐叶都将其收拾干净,也没见什么破旧的地方,不过宋子洲也清楚,当时的衣服基本都是有冰绸所做,可不是和一般的缎子一样的。
陆时书有点嫌弃地接过衣服,看了又看,道:“没有别的了吗?”
宋子洲有拿起一件红色的衣服,示意人看,陆时书一瞧,立刻道:“我还是穿这个吧。”
宋子洲就知道如此,所以才没有将这件拿出来,看着红色衣服的款式,应该是卿离的,以前馆里有两个人喜欢穿红衣,一个是卿离,另一个就是槿殇,不过也是有区别的,卿离喜欢更厚实的料子,而槿殇也喜欢轻软的薄料子。
“将就一下。”
陆时书抖了抖手中的衣服,有看着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决定换一件。
“我去换了。”陆时书说着,拿起衣服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
“咚咚”地敲门声响起,宋子洲心知来认识沐叶,手中梳头的动作不停,道:“请进。”如此说着,宋子洲也不去管陆时书究竟有没有换完衣服,索性屏风并非是那种纱透的,倒也看不到什么。
此时的沐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是温柔的蓝色,这人好像穿什么衣服,都使得颜色也变得和人一样了。
沐叶进来就感觉屋内有两个人,却并未看屏风后的人究竟在干什么,而是转头看向正在梳头的宋子洲,将手中端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了人身后,轻笑道:“子洲可有进步?”
宋子洲无奈放下梳子,回头一声轻叹,道:“沐叶莫要嘲笑。”又嗅着饭香,一笑:“辛苦沐叶了。”
沐叶笑着摇头,拿起梳子,撩起了人的一缕头发,“子洲头发真好。”
“子洲头发自然是好。”陆时书从屏风后面走出,接了话,两人身旁,顺手顺走了沐叶手中的数字,朝着沐叶笑道:“沐叶姐,我来好了。”
沐叶见宋子洲不言,想着也就是人习惯了,便不再多言,笑道:“戏班子应该快来了,时书一会儿看看有什么问题。”
陆时书摸着宋子洲的发,点头,“恩,我一会儿去。”
等沐叶走了,陆时书才看这一旁放着的早膳,那正好是两人份的,“沐叶姐怎么知道我在这?”
宋子洲笑道:“沐叶的直觉一向很准。”
“直觉?”陆时书挑眉,“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宋子洲一笑而过,也不解释什么。
“快些吧,一会凉了。”
“恩。”陆时书手里的动作快了起来,给人带上束冠,明明几下就可以做好的事情,非要梳上好久,宋子洲看着铜镜中陆时书模模糊糊的影子,心中一声轻叹,越来越没有办法了。
陆时书自然不知道宋子洲的想法,来到桌旁将膳食端出来,摆好,看着让人食欲大增的菜色,由衷感慨道:“沐叶姐手艺真当不错。”
“恩。”宋子洲歪了歪头,才回应陆时书,他其实想说安庆厨艺更好。不过想着陆时书不认识,便不再多言了。
两人吃了一半,就开始听到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了,想着应该是戏班子的来,两人也就匆匆用了餐,陆时书收拾了残局,就一同出去了。
陆时书请的戏班子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存在,可都是花了大价钱的存在,不说其他,光是盘下来这个地方,不说财力,单是这个魄力就是难得。而且沐叶也并非不是没有钱来修复,而是因为没有势力,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何必去浪费这个钱财,如今陆时书盘下来这里,就是向外界宣告,他陆时书罩着这个地方了,不可谓不是将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
陆时书这个选择绝对是没错的,和他宋子洲一起本来就是在风口之上,如今这个行为何尝又不是一种化被动为主动。
而且这里并不是没有其它人打过注意,沐叶却是没有答应,虽然有人破坏,却是没有人敢做这强抢豪夺之事,但是只要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那么做是不是意味着这是要将宝藏占为己有?要做这个出头鸟?而沐叶选择陆时书的原因就是,宋子洲和他背后的暗影舫。暗影舫属于情报局,这对他们来言,绝对是利大于弊。
陆时书也因为宋子洲,虽处于风口浪尖,却是有这一把最好的保护伞。没人知道宋子洲方年把东西放在哪里,只要宝藏没有找到,宋子洲就是安全的,哦不,只能说是没有性命之忧,当然,这个条件只针对想要宝藏之人。
情况说着是这个样子,不过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是操心眼前为好。
陆时书也是深谙这个道理,很快投身于忙碌的布置中了。
宋子洲虽然没有帮到什么忙,但对此还是有些经验的,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们,大概清楚了人的布局,走到陆时书和沐叶身旁,伸手指了指观众席的位置,道:“阿书,是何想法?”
陆时书一看,就笑了起来,不愧是子洲,一早就看了出来,陆时书点了点桌面,道:“不分尊卑。”
不分尊卑?宋子洲眉头一蹙,对上了沐叶也不是很赞同的目光,道:“此计不妥。”
“为何?”
宋子洲拿起一旁的邀请人记录名单粗粗一翻,“上至皇族,下至平民,为大不忌。”
“就是想做天下之大不忌。”陆时书微微扬起下巴,虽然已经回不去了,那里也没什么自己可留恋的东西,可是故乡就是故乡,那几十年深入骨髓的东西,不是说改变就可以改变的。
宋子洲一愣,压了压眉心,道:“此乃禁语。”
倒是沐叶却突然改变了注意,道:“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不分尊卑,见者有份,各凭本事?
宋子洲思忖片刻,也起了几分心思,“太子殿下为人谦和,若是不介意那便可下压其他。”这里宋子洲没有说是叔华,而是太子殿下,便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考虑了。
陆时书指了指摆放的椅子,道:“这左丘仪。”
左丘仪在李淮远的旁边?那么另一旁要么是李芈安,要么是秦安歌?
陆时书看出宋子洲的几分心思,摇头道:“是你。”
宋子洲一愣,自己?
一个伶人和太子殿下?
宋子洲从来不看轻自己,可是却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过转身也就明白了陆时书的意思,只谈戏,不谈身份!还真是只是一场黄梅戏。
宋子洲抬头对上陆时书狡黠的目光,道:“恩。”同意了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