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那么清干嘛!你这人就是太较真!”
“再说,别说是帮自己人宣传,就算他给你花再多钱那不都是应该的么?”
对于杨丽娜的话,叶子安没觉得她说错了,别人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但她接受不了。
现今多得是人因着彼此的一点好感,相互攫取好处,或是就因为别人喜欢你,就肆无忌惮的享受着给你的温情,最后,不知道谁就成了谁的备胎。
在叶子安看来,不对等的爱情注定不长久,犹如场慢性自杀。
书屋的空调不知是不是太冷,这会儿膝盖一阵凉,叶子安锁了玻璃门早早的回家。
今日为了《骆霞行》的事去腾云,特意穿了身藏青条纹的职业翻领西装加中腰短裤套装,只是不想被人看作傍着谢正宇飞上枝头成凤凰的女人。
她骨子里的骄傲与自卑,交织着她对倚靠的渴求和对依赖的恐惧。所以她才会在谢正宇宠溺时告诫他不要对自己太好,在二人相处融洽时患得患失。
过往看过及经过的恋情告诉她,在一场感情里,要学会保留,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即便十分爱他,也要余下三分爱自己。
“怎么,别人的生意做得,我安然岁月的生意做不得?”
“不是,当然不是!别说下一季,就是整年都没问题啊!”
想起李俊飞拘谨的交握着双手,惶恐不已的神态,叶子安心里更是来火。
好在碰见杨丽娜来拿莫之翰的文件,她才能顺利给腾云文化公司账号上转了十万块钱。
她从来不喜亦害怕欠人情,即便是恋人。有人说请她吃顿饭,还未赴约她都已想着何时回请别人。
可是,叶子安不明白的是,在爱情里,本就没有对等一说。
叶子安擦着半湿的头发,将窗户都打开留着纱窗,屋内隐隐散发的电蚊香气味让她非常的不适。
“吓死我!”
叶子安一转身见房里多了个人,一滞的呼了口气。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谢正宇把人抱了满怀,身上散发的都是一种清新的味道。
这人,一周多来依旧不冷不热,只有在书写每日“一期一会”时,才会主动与谢正宇开腔说话。
“自负、自伤、自私、自欺和自信、自律、自爱、自由,都是因为自己。只要你自己觉得自在,便是完美。”
他经过安然岁月时,“一期一会”已换了新的颜色和句子,不停留的就自上家门了。
“放开!”
“不放!”
“热死了!”
“不生气了?”
谢正宇嬉笑着仔细查看叶子安那寡清的脸。
“你能不能别自顾自的就做这种事情?”
叶子安拨开脸上和脖间的碎发,钱是付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怀,“我觉得自己就和个木头摆设似的。”
“那你就配合一下嘛!”
原本在肩上的双手又游到了腰间,人搂过去,先下嘴为强!
“嘶!你怎么还咬人!”
谢正宇吃痛的叫起来。
“谢正宇,如果你对我和别人是一样的,我就不要了!”
叶子安余怒未消新火又起,一手扇着风,还是关窗开了空调,推来拂去又要出汗。
“当然不一样了!”
下午腾云的事情谢正宇后来也是有从杨丽娜那儿听说的,可这话又是哪儿和哪儿啊。
“我可只给我女朋友开后门!莫之翰他就是把工作室挂在腾云而已。真的!”
谢正宇一脸郑重其事,“而且我乐意对你好啊,不行吗!”。
叶子安和杨丽娜聊腾云业务也好,假装无意翻看她手里的文件也好,只不过是为了把《骆霞行》今年的广告费付了,抄个公司账号而已。
杨丽娜这么会学舌,小心她以后在大姨面前说她坏话,让她进不了许家大门!
“我用不着你开后门!”莫之翰,她才懒得管莫之翰呢!
“那开前门行吗?”
“谢正宇!”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泼皮无赖的无耻之徒!
谢正宇,谢正宇。谢正宇?谢正宇!
谢正宇是早已摸清叶子安叫他名字不同调子是什么个意思了,见好就收,占了个便宜就可以了,万万不能得寸进尺。
“就这一次!”
“一次也不行!”
“那怎么办?攻略都出市了。”
这女人还真的是执拗,“难道你还真要跟我明算账不成?那这样的话,安然岁月前前后后我投入那么多,你都要还我?”
“那不是签合同了吗,我那叫有劳有得!再说,今年的租金有少你的吗,都按市按时全打给你了。”他这人倒好,还讲上道理了。
“好好好!你怎么这么犟呢。”
谢正宇捏了捏叶子安气鼓鼓的脸。
他真是认输了,他随便一说她怎么就当真计较上了,谁让他招惹这古树不化的人呢。
“呐,都在这儿!”
谢正宇从钱包掏出张银行卡给她,“那你把钱打这儿,行了吧?”
这是他个人的银行卡,她往里面打钱,反正到最后还是她的。
叶子安见是一张寻常储蓄卡,也确实是她一直转租金的账号,脸上才缓和下来。
以后他再干什么她就把钱放这儿,她不想欠他,尤其是金钱。
“好了,不生气了,我可是专门过来的!”
谢正宇从背后将人揽住,处理完东阳的事就往这边赶,杨丽娜的嘴有时真是太碎,会坏事!
“密码记好了!”
“我不生气了,你可以走了!”
叶子安赶忙推开谢正宇,耳朵好痒,转身将卡放在书桌抽屉里,反正她是记不住也没记。
“诶?你怎么过完河就拆桥,我都准备来打持久……”
“子安!姐?”门咚咚被敲响,“你回来了吗?你面膜还有没有?”
叶子安扑上前一把堵住谢正宇的嘴,“有!你等一下!”
“进去!”
叶子安咬牙切齿的低声朝黏在她后面的谢正宇喊道,将他手提包连人一把连推带扔关进浴室。
“给!”
“呃,要一张就好!”
杜美萱刚推开门,叶子安已拿了一盒面膜堵在她面前。
“你拿着用吧!”
“哦~哦!”
杜美萱一面往回走,指着叶子安微红的脸说道,“你怕热就开空调啊!欸?你水还没关——”
“知道了,知道了!”叶子安忙接话,“知道就你会替人持家!”
“不要笑话我!”
杜美萱恼羞成怒对着已关的房门喊。
叶子安的书桌干净的只有一盒手抄经两部经书,一方砚台一鼎小香炉。
谢正宇出来时,叶子安已净了手端坐在那儿静心抄经文,这是她每晚的必修课。
“尔时普光正见如来。告颠倒言。世间有五种忏悔难灭。何等为五。一者杀父。二者杀母。三者杀胎。四者出佛身血。五者破和合僧。如此恶业。罪难消灭。”
谢正宇之前翻看时,并未仔细去看内容,今日亦是随手翻看经书,触及这几行字,心内震惊不已,有那么瞬息他的大脑是空白的。
他以为,叶子安只是信佛而已,只是对叶然之的牺牲愧疚在心而已,可今日他才始知叶子安的心境远不是他所理解的。
原本一颗平常心因着叶子安虔诚的模样,心态也跟着崇敬起来。
叶子安在经文末尾端端正正的写上回向文,虔心的一一整整齐齐收到盒内。
回头时,谢正宇还坐在身侧,一脸凝思,不知在想什么,再看时间,原来她已抄了两个小时,那他至少也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也帮你抄吧。”
叶子安诧异的瞪圆了眼睛看着谢正宇,他已拿了桌上的小楷竹笔在手。
“你说什么?”
“以后,我和你一起抄。”
叶子安盯着谢正宇再认真不过的黑眸看了几秒,一面收了桌上的《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至盒子里,不敢再看他。
“你,你是说……”
叶子安努力控制微抖的声音,低头掩饰心内的紧张,“你不问为什么抄这个经文?”
“快乐分享会双倍,伤痛分担会减半。”
谢正宇抚上叶子安的脸,语气里满满的疼惜,“你若是始终放不下对你父亲的愧疚,我愿和你一起受这份罪!”
“谢正宇。”
叶子安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像一颗心落地了,有些无从说出口的话,她真的宁愿从没发生过。
“怎么抄?”
谢正宇拿了抄经纸,竹笔重新蘸墨。
“手抄经,需净手、静心,忌浮躁,关键是心诚!
”叶子安眨眨发酸欲泣的眼,拿了另一本《地藏经》给谢正宇,“不要错字、漏字,”他的字真的俊逸飞扬,好看的紧,“一部抄完末尾,要写回向文。”
“回向文?”谢正宇一面翻看地藏经。
“嗯,就是将自己所修的功德,将之‘回’转归‘向’与法界众生同享。就写’弟子谢正宇愿以此功德,普及于一切,我等与众生,皆共成佛道。’就可以。”
话一出,谢正宇在往后的日子里真的断断续续为叶子安抄了几十部《地藏经》,佛家日一同往临云寺供奉。
在多年的重逢后,叶子安也曾问过自己,是否后悔今日那未曾说出口的事实,若是说了他们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此时的叶子安,只是在幸福的进行时的顾忌与患得患失里,纠结挣扎,依旧执拗于自己的爱情观里,伤害自己的过去不要拿出来膈应现时的彼此。
在谢正宇的怀里,贪图他的温情,忧念着未来。
“别这样!”
叶子安按住衣下游走的手,身后的人呼吸渐重,细细密密的轻吻落在她的耳际与玉颈间,小满未到就这么热,空调是不是温度调的不够低。
“你不想要?”
谢正宇的吻寻寻觅觅,凑到叶子安的唇前细细的品,低声的呢喃,将人搂到身下,双手所到之处不是叶子安一一能按住的。
“谢正宇,谢正宇!”
叶子安是真的害怕了,趁着呼吸的空档转开头,急急的喊他名字,可是她拦不住他的动作,又不好直拂他的热情,“别在这里!”
谢正宇终于止了动作,抬头看身下人一脸晕红甚是紧张的看着自己。
“刚和你白说了是吗?!”
叶子安略带责备,谢正宇却看得极受用,戏笑着依旧吻下去。
“’色之为欲,其大无外’,佛都说其大,可不是没道理的!”
“求你!别在这里!”
叶子安值此危急之时根本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唯此可用。
“不在这儿就可以?”
谢正宇忍耐的呼出一口气,在她鼻尖轻咬一口,真是他什么时候能拗过她啊。
叶子安忙侧身抱着薄被蜷躺着,心口剧烈的起伏,倍有九死一生之感。
“谢正宇,我有话和你说。”
叶子安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口,谢正宇依然在身后拥着她,沉着嗓子应她。
“嗯。”
“我知道,我是一个很不可爱甚至别扭的人,若是有什么事让你不高兴的,一定告诉我,也希望,希望你能理解我。”
“好!”
林楠的预防针没打错,叶子安的偏执与倔强来的总是与人不同,他去年真的被她气得半死,现在大多是顺着她,不然吃亏的是自己嘛。
“还有,如果,如果哪天我让你觉得累了,一定要告诉我,我绝不会缠着你。”
“你就对自己如此不自信吗?”
谢正宇一把将叶子安扭转过来,又开始纠结这类问题,“再说,人就是因为会累才需要有人陪着看这日月的升落,尝这人生的甜苦。”
“如果哪天是我累了,我也一定会告诉你,那时也请你放过我。”
叶子安定定的看着谢正宇澄黑的双眸,像要刻进脑子里,心下祈祷这一天不要来临。
“你要相信你未来的丈夫,叶子安!”
谢正宇捏了捏叶子安的鼻子,说着让她定心的话,语气轻柔却掷落有声。
“我是认真的,谢正宇!”
叶子安带着一种笃定,“其实,我是很胆小怕事,输不起的人。”
“放心,我绝对不会说这三个字的!也一定不会让你有机会说这话!”
谢正宇薄唇亲吻,叶子安终莞尔一笑,,二人双臂紧扣,交颈而卧。
“谢正宇!”
“别动!再动我就让你负责了!”
哎!谢正宇心内叫苦,它这样,这真的不是自己的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