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遇刺的事情,连铖彻底地看住了曦若,成亲之前她再想出去,是没有可能了。
楚葵看她呆在晨熙宫里实在烦闷,也只能暗自叹气。毕竟是王的命令,也是为了公主好,况且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公主被刺杀的胆战心惊了。
曦若只好躺在殿外的美人榻上,看着天空发呆。
不知道这般无聊地看了多久,一股倦意席卷上来,眼皮渐渐合拢。楚葵一直站在她的身后,也没有发现曦若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墨北辰进宫后便直接朝晨熙宫走来,手机捏着凤梧给他的玉瓶,神色比往日沉一些,宫人看见了他,远远行了礼就赶紧走开了。
到了晨熙宫,侍卫很有眼力见地出声通报,墨北辰脚步未停,直接走了进去。
楚葵听到了通报,忙去看曦若,却看到她没有一丝反应。
“公主?”试探着出声试图提醒,依旧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楚葵有些疑惑,正待绕到前面去看曦若的情况,前方已然出现了墨北辰的身影。楚葵急忙俯身行礼,周身的温度猛然降了下来。
“你怎么让她睡在这里?!”
墨北辰皱眉看着曦若睡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冷冷瞥了楚葵一眼,后者额角冷汗直冒,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大意。
“奴婢……”
墨北辰没有耐心听她多言,快步走到美人榻旁,将手中的玉瓶递给楚葵。
后者不知其意,战战兢兢地接过。
墨北辰将手放到曦若额前探了探,随后心里才松了口气。
曦若兀自睡得深沉,不知道身旁发生了什么,净白的面容透着一丝病态,与之前的生龙活虎大相径庭,让人生出几分怜惜。
墨北辰腰身去抱她,眉宇间透着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动作小心翼翼,似乎很怕吵醒了曦若。
楚葵看着这一幕,心里狠狠地惊讶了一番,在墨北辰的目光扫过来之后,又急忙低下了头。
墨北辰朝殿内走去,楚葵急忙起身跟上,目光不自觉瞟向墨北辰递给自己的东西。
再度将曦若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墨北辰凝视了她半晌,低声开口询问道:“她这两日都这样嗜睡?”
曦若听他问起,恭敬地开口:“回丞相大人,公主这几日确实嗜睡了些,太医来看过,说是无碍,开了些提神的方子,配着公主原来的药一起喝。”
墨北辰听完也没有什么反应,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玉瓶里的药丸是给她养身子的,你每日给她吃一颗。”
楚葵心中虽然有些惊讶,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恭敬地答应下来。
墨北辰交代完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可说,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你看着她,本相随后再过来。”
说完这句,墨北辰便迈开步子走了,楚葵一直等门外的脚步声消失,才敢起身。
将玉瓶摊在手中,楚葵忍不住又看了看曦若,心里生出一股喜悦。
墨北辰出了晨熙宫后,便去了连铖的寝殿。
进去的时候看到连潇也在,目不斜视地跪下,行礼。
“爱卿来了,起来吧。”连铖看了他一眼,墨北辰缓缓起身站定。
“你刚刚去看过若儿,她现在怎么样?”
连铖语气中带了几分关心,墨北辰沉声答:“一切都好。”
连铖的神色松了松,咳了一声,才又接着道:“你们两人的大婚将至,若儿切不能再出什么意外,她性子一向跳脱,也关不住,整日待在宫里必然会烦闷,你也该多来看看她。”
墨北辰听出了责怪之意,心知连铖不满自己之前对曦若的疏忽,便沉声答应下来。
连潇适时开口:“父王只顾着说若儿,倒是您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注意一些。”
连铖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变,也没有接话。连潇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看不出一丝异样。
“刺客的事情查得如何?”
连铖说这话时扫了连潇一眼,后者走到连铖面前跪下,面色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说。”
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夹杂着一丝不难察觉的怒气,连潇这才开口:“此事恐怕牵连甚广,儿臣恐怕……”
墨北辰立在一旁听着,心中了然得恨。
这个时候最可能动手的人,也就那一个,姬无道的算盘打得精,连潇也不差,就算姬无道没有刻意营造出太子为了报仇刺杀亲妹的假象,连潇也会将这事往太子身上套。
“恐怕什么?孤让你回答便如实回答,何必遮遮掩掩。”
连潇垂眸掩住眸底的一丝狠意,语气微微迟疑,却句句清楚。
连铖听着,额角的青筋暴起。
好个太子,好大胆子,竟是对血脉相连的妹妹也能够下得去手!
“父王,请您息怒,保重身子要紧。”连潇说完不忘关心一句,连铖哪里还听得进去,满心的怒火正烧得凶,只等一个发泄的出口。
“马上带他来见朕!”
墨北辰和连潇一同退出来的时候,后者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墨北辰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声:“恭喜殿下。”
连潇正了正神色,眸底闪过一丝不悦:“丞相此话何意?本宫何喜之有?父王重病在身,本宫担心还来不及,丞相切莫再开玩笑。”
墨北辰听了只是一笑,没有回应,心里却明白连潇的意思。
隔墙有耳,连潇够谨慎小心。
“本宫还要去替父王传召太子,丞相请若是没有什么事,不妨去陪陪若儿。”
墨北辰心里本来就有此意,却没有说话,只是恭送连潇离开。
随后脚步一转,便走向了另一条路。
曦若在墨北辰走后不久便醒了,发觉自己躺在榻上,心里很是惊讶。
“公主,刚刚丞相大人来过了。”
楚葵看她疑惑的目光扫过来,忙旁敲侧击地解释。
曦若听后不觉皱眉,墨北辰抱她进来的?
看见曦若脸上阴晴不定,楚葵也不敢贸然开口,便静静地等着曦若的吩咐。
“我有些饿了,拿点心来吧。”曦若以手扶额,整个人透着几分懒散,似乎对楚葵刚刚说的话没有一丝波动。
楚葵刚要走,又想起来墨北辰给自己的那个玉瓶,便又站定,缓缓开口:“这是丞相大人送来的,说是给公主养身子的妙药,一日一颗,公主不妨试试。”
“我知道了,你去吧。”曦若瞟了一眼,淡淡地移开目光。
楚葵不敢再耽误,急忙退了出去。
曦若伸手揉揉太阳穴,眼睛微微眯起来。这几日总觉得身子不太爽利,也经常会困,不知是不是体内的毒没有清干净。
刚睡起来头还有些晕,她也没急着下床,靠在床架上慢慢回神。
楚葵放在桌上的玉瓶落入眼中,曦若眸色渐深,想到墨北辰,便想到楚葵刚刚说的话,心里便是一沉。
不多时门口传来响动,曦若头也不抬便开口道:“赶紧拿过来吧,我快饿死了。”
没有回应,她看过去,墨北辰正站在门口,长身玉立,目光幽暗,定定地看着她。
曦若顿时移开了目光。
即便很想把墨北辰当做空气,背后那道灼人的目光也让她无法淡定。
沉默了片刻,曦若忍不住开口道:“丞相大人怎么有空来本公主这儿当门神?”
身后没有动静,似乎对她的讽刺根本没有听进去。曦若扭头,看到墨北辰的脸比方才又黑了几分,心里生出一丝快意。
“看来丞相大人也不喜欢站在这儿,那本公主就不送了,请便!”
这是在赶他走?墨北辰眸色又沉下去几分,眉间隐隐皱成“川”字,似乎在压制着心中的怒气。
曦若懒得搭理,目光瞟到玉瓶,又补了一句:“哦忘了,烦请丞相大人把这个也带走。”
墨北辰冷着脸走过来,曦若心底泛起一丝涟漪,尽量稳住心绪,作出一副淡漠的表情。
墨北辰如她所愿拿起了玉瓶,接下来的动作却叫曦若猝不及防。
低沉的目光盯着手中的玉瓶,随后不紧不慢地打开,倒出一粒递给曦若:“吃下去!”
语气生硬而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像是在命令一样,而被下命令的人必须遵从。此刻落在身上的目光就像一把刀子,要将曦若的虚张声势和傲气凌迟干净一般,让她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曦若不应,快速下床穿鞋,将伸到眼前的手视若无物。
墨北辰截住她的动作,语气更强硬了些,抓着曦若的手指微微收紧:“我让你吃了它!”
曦若手上的动作顿住,不再动弹,也不抬头看墨北辰的神情。
墨北辰觉得心头一股火气渐渐蹿起,抓着曦若的手不自觉又收紧了些,却也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曦若的手臂被捏得生疼,却依旧一声不吭。
两个人似乎陷入了一场奇怪的战争,谁都不肯退让一步,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分出输赢。
“公主饿坏了吧,奴婢把你平时最爱吃的点心都带了一份过来,你……”
楚葵将后面的话死死咬住,看着面前诡异的画面,踏进来的一只脚即刻停住,整个人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