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若惊讶地看着连铖,从赐婚到现在,他第一次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听不懂父王的话么?”连铖故意板着脸,曦若眨眨眼睛,总算相信了自己没有听错。可是父王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父王,儿臣不会再任性了,儿臣也不会让父王担心了。”曦若没有回答,以为连铖是在试探自己。
连铖听到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心中多了几分愧疚,是不是自己太过严厉,所以若儿都不敢说真话了?
“父王要听你的真话。”连铖看着曦若的眼睛,目光中满是慈爱,曦若心里一顿,随后有点点震惊。
“父王,您为什么突然问儿臣这样的问题啊?”曦若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睛睁得大大的。
连铖沉默,曦若的表情更加谨慎,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很长时间,曦若才听到连铖缓缓开口:“若儿,父王一切决定都是为你好,可是父王也不想强迫你。如果你真的对丞相没有好感,父王可以收回圣旨。”
曦若眼眶里渐渐湿润,连铖的话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父王……”曦若红着眼睛,重重磕头,“儿臣不孝,让您担心了。”
连铖默默地看着,心中无奈地叹息。这个女儿啊!
“父王,儿臣知道您赐婚是为了儿臣好,儿臣心存感激。所以,父王不必愧疚,儿臣很开心父王能够问这个问题,但是儿臣不希望父王为了儿臣的事情变成不守承诺的人,儿臣希望父王永远是百姓心中那个贤能的王。”曦若诚恳地说完这番话,又再次拜了一拜。
连铖看着跪在面前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父王,您就放心吧。”曦若抬头,目光坚定,连铖叹口气,让她站起来说话。
“父王会让你七哥去查今天的事情,还有之前你出宫被刺杀的事情,父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连铖语气坚定,曦若没有说话。
她与王后的事情,父王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上次放过了,不代表一直会纵容。更何况,连铖始终最疼曦若,如若王后做的太过,他绝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这次真的是王后下的手么?
连潇站在殿外等了曦若很久,直到弯月挂上了树梢,才看到曦若红着眼睛走出来。
“父王斥责你了?”连潇看到她的脸色不正常,急忙上前询问,曦若摇头。
连潇不知道里面的事情,心里更加着急:“父王处罚你了是不是?”
“没有,七哥,我好难过。”曦若趴在连潇肩上,将头埋起来,连潇轻轻安抚她,柔声安慰:“没有关系,有什么事情就跟七哥说,七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曦若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连潇感觉到肩上一片湿润,叹了口气。
“七哥先送你回晨熙宫,你也累了一天,先好好休息。”
楚葵在宫里等了很久,才看到曦若跟连潇一同出现在宫门口,脸上的忧虑被欣喜取代,急忙上前去搀扶着曦若。
“公主,你们没事吧?”看到公主被发狂的马带走,她吓都吓死了。当时丞相和公主一起没了踪影,青翊好不容易带着她摆平那些刺客,然后就派人将她送回来,自己去找丞相和公主。
她在城门口碰到了七皇子,然后便直接被送回了晨熙宫。宫里消息闭锁,公主在外面遭遇了什么,她也全都不知道,急都快急死了。现在看到曦若好好的回来了,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楚葵,快去让人准备热水,让若儿好好梳洗,然后好好休息。”连潇打断了楚葵的话,楚葵才想到曦若在外面一天,一定累坏了,急忙跑出去张罗。
连潇带着曦若回到她的寝宫,曦若沉默了一路,连潇也没有再问其他的事情。嘱咐完曦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连潇一走,殿中便只剩下曦若一人,定定注视着跳动的烛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今天的经历,还有父王与自己的谈话不断在脑海里回放。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连潇开口诉说自己的烦恼,便选择了沉默。
听到连铖问那个问题,她居然会犹豫,去所谓在这以前,她一定会坚定不移地告诉连铖,她不喜欢墨北辰。
可是今天……
一方面是因为父王感动,一方面,是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想到连铖目光里的慈爱,曦若心里就堵的慌。她这些年任意妄为,父王一直娇惯着,没有说过半句不好。今日回头一想,以前的自己真的不是个孝顺的女儿。
“唉……”曦若长长地叹口气,心里突然想起墨北辰身上的伤。“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刚一出口,曦若就觉得不对,“我为什么担心那个自大狂!”
“公主担心谁?”楚葵正好在这个时候进来,听到曦若的狂吼,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没谁!”曦若急忙改口,别扭地移开了目光。
“公主,水放好了。”楚葵也没有再深问,便请曦若去沐浴。
曦若狠狠在心里告诫自己:“我绝对不是担心他,绝对不是!”
第二天,曦若很快就忘了昨晚对自己的告诫,被人一忽悠,还真拿着慰问品去了丞相府。
现在肃穆威严,气派非凡的府邸前,曦若脚步有些抖,心里十分后悔自己的不坚定。楚葵以为公主和丞相经过一番生死之后,产生了情感,她自然乐见其成。
曦若默默地看着丞相府几个大字,目光呆滞。楚葵还以为她是因为快要见到墨北辰,所以有些紧张,一个劲地安慰着她:“公主,没关系,不用紧张。”
曦若翻了个白眼,“谁说本公主紧张了?”努力稳住步子,气定神闲地吩咐跟在后面的人先进去。楚葵默默闭上了嘴巴,心里却在悄悄吐槽:目光游离,站立不稳,这不是紧张是什么?
曦若纠结着迈出了第一步,丞相府的人看到是她,急忙跑进去通报。
过了一会,出来一个人,却不是青翊。
“老奴恭候公主大驾,公主千岁千岁……”
“得了得了,你就告诉我墨北辰在不在府里。”曦若打断了那人地恭维,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本公主奉父王之命,来看看丞相。”
楚葵撇嘴,公主这谎扯得,探望丞相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公主出面?
不过这谎再怎么荒谬,听的人还得装着一副看不破的样子来。管家模样的人恭敬地回话:“丞相就在府中修养,公主请随老奴来。”
曦若原本还有些犹豫,可是进都进来了,临阵脱逃也不是她的作风。索性跟着管家一路走过去,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等会见到墨北辰,自己该说什么。
与前门的贵气不同,内院反而透着一股常家小院的味道,景观布置随和但不失精致,给人另一番舒心的感觉。
曦若还挺喜欢这里地布置的,一路东望望,西瞧瞧,楚葵看到公主这个样子,忍不住翻白眼:公主,您还记得自己是个公主吗?
曦若显然是不记得。
园中的一簇花开的极其漂亮,白色的花蕊衬着紫色的花瓣,含苞待放,仿佛待嫁的新娘。曦若忍不住走近去看,居然发现这花只有三瓣,,花的叶子也是极特别,看起来就像透明的肌肤下藏着血管一般,诡异,妖艳,而又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是什么花?!”曦若惊讶地开口,管家轻轻瞟了一眼,更加恭维地夸赞:“公主真是好眼力,这是离国移植过来的千夜紫昙,只有在子时花朵才会完全绽放,丞相对此花可是喜爱得紧呢。”
“千夜紫昙?什么鬼名字,这么长!”曦若的话一出口,管家怔住了,楚葵急忙笑着替自己的主子打哈哈:“公主一向不喜欢繁杂,管家别见怪。”
“哦哦。”管家依然笑着带路,内心忍不住吐槽:这跟喜不喜欢繁杂好像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左绕右绕,曦若走的腿都酸了,才站到了墨北辰的书房门口。
青翊一副面瘫的样子,沉默寡言地站在门口,看到曦若也不行礼。
曦若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到书房门口,霸气地开口:“让开!”
青翊淡淡瞥了她一眼,没动。
曦若那个气啊,“楚葵,挠他痒痒!”
“啊?!”楚葵莫名躺枪,一脸茫然地看看曦若,又看看青翊,脸红得不成样子。
青翊的脸都黑了。
曦若傲娇地扬起头,娇俏的嗓音灵动悦耳:“让不让?”
青翊心里骂着无耻,脸上悄悄浮起一抹红晕,板着脸一副绝不退让的姿势。屋里却传出了墨北辰的声音:“青翊,请她进来。”
青翊极不情愿地退到一旁,曦若毫不示弱地做了个挑衅的表情,悠悠哒哒地迈进去了。
看到墨北辰的一刹那,曦若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不过一想到自己本来就是来看他的,便努力压制住心里的异样。
“你,你的伤怎么样了?”曦若努力稳住自己,却还是免不了结巴。
墨北辰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公主这是来看望我的?”
曦若急忙撇清:“别自恋了,本公主才没有那么闲。”
“是么?”墨北辰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曦若不自觉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