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之外,墨北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的狼狈,清冷的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绪,薄唇轻抿,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多谢公主的通风报信,请公主,马上离开!”没有感情的话冷得人心头发颤,曦若怔怔地看着那道冷魅的身影,喉咙似乎被堵住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急急忙忙出宫,身上披的披风也在长华殿遗落。夜深寒凉,此时她却只穿着薄薄的亵衣亵裤,寒意透过衣料直钻心底,墨北辰的话却比这夜更加凉薄。
“清欢就劳烦丞相了,本公主告退。”曦若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转向慕容晓:“姐姐,麻烦你带我回去吧。”
慕容晓欲言又止,墨北辰抬头看了她一眼。最终她点点头,曦若小心地站起来,手脚冻得通红,缓缓拽住了慕容晓的衣襟。
“青翊,准备马车。”墨北辰突然出声,却依然没有看曦若。
“不用,本公主是偷偷出来的,姐姐送我回去就好,不劳丞相费心。”曦若咬紧牙关,抓着慕容晓的手更加用力。
慕容晓感受到她的颤抖,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丫头……”
“姐姐,又要劳烦你了,改日我请你吃大餐啊!”即使面色冻得发白,曦若依然撑着笑脸,眉眼弯弯的样子落在慕容晓眼中,多了几分柔弱感。
“随你。”
慕容晓应答之后不经意看了墨北辰一眼,得到他的允许,便带着曦若离开了丞相府。
“看来你真是半点没有动心,还以为你终于冲破了自己的禁忌呢。”曦若和慕容晓前脚离开,凤梧后脚就从屋里缓缓走出来。
红色的眸子看向漫无边际的夜空,唇角带着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清欢怎么样了?”墨北辰忽略凤梧的话,转而问清欢的情况,似乎曦若的到来并没有让他心中激起半点波澜。
“一切顺利,放心。”
凤梧玩味一笑,上下打量着墨北辰,似有似无的笑意夹杂着丝丝好奇。
“本尊很好奇,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青翊,把这个人轰出去!”墨北辰冷着脸,说出的话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不用你赶,本尊自己走!”凤梧气得浑身发抖,十分不屑地向门口迈去。
慕容晓带着曦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晨熙宫,曦若再三感谢。
慕容晓没有多待,曦若一个人躺在床上,简单处理过的伤口处依旧火辣辣的疼。
心里还是很担心清欢,不过既然已经告诉了墨北辰,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
这一夜曦若睡得并不好,除开脚掌上的伤口疼痛外,身体忽冷忽热,让她一会冰里一会火里,冷热交加,浑身疼痛。
漫长而难熬的一夜,她似乎做了个梦,梦里墨北辰绝情的样子让她心口钝痛,不知不觉泪水打湿了枕头。
第二天醒来,曦若却完全记不得昨天夜里梦见了什么。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连铖。
楚葵被王后扣押着还没有回来,曦若害怕王后狗急跳墙,对她不利。
而且王后对清欢做的那些事,连铖必须知道真相。
匆匆赶到上书房求见,却得知连铖刚刚起驾去了长华殿。
曦若心下一沉,莫不是墨北辰没有把清欢成功救出来?
想到此处,心里更加慌乱,急忙带着人也去了长华殿。
长华殿的人看到曦若,均是一惊,急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曦若冷冷扫了她们一眼,大步跨进去。这次没有人敢拦她,任由着她走到了正殿。
连铖看到曦若,很是惊讶,又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便出声询问:“若儿,你怎么会突然到你母后宫中?还有,你的脚怎么了?”
曦若冷冷地看向坐在连铖身后的王后,心底的怒气翻涌着。
“父王,这个您就要问问母后了!”
察觉到曦若语气不对劲,连铖顿时皱眉,回头看了王后一眼,“怎么回事?”这话是对着王后说的。
“若儿,你这是怎么了?本宫是做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了吗?”王后一脸温婉贤淑的样子,眼中的讶异逼真得曦若都差点以为那是真的。
努力压制住胃里的翻涌,曦若冷笑,稍显稚嫩的脸上透着凌厉之色,王后脸色微顿,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设计陷害三公主,想把本公主困在长华殿,难道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本公主虚构的吗?!”曦若猛地抬手指向王后,面容因为生气而微微扭曲。
“若儿所言,是真的吗?”连铖的脸色沉得可怕,犀利的目光直直看向王后,浑身上下透着阴寒之气。
王后没想到曦若会这么直接地抖出昨天晚上的事情,神情微微顿了一下,片刻之后,脸上满是委屈。
“王难道只听若儿的一面之词,什么都不查问,就要定臣妾的罪吗?”走到连铖身边跪下,妆容精致的脸此时带着泪痕,而曦若神色阴冷,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后自导自演。
“哼,若儿什么性格,孤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孤也很清楚!”连铖冷冷看着王后,眸中的神色说明了一切,他相信曦若的话,毫无犹疑。
“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王后急忙喊冤,曦若看不下去她的虚伪,狠狠撕破了她的面具:“你冤枉?楚葵到现在都没有回晨熙宫,王后敢不敢让我搜一搜,看看楚葵究竟是不是被你关在了长华殿的某个地方!”
连铖闻言,目光中的寒意更增了几分,眸中的寒光悉数落在王后身上,“怎么回事,你把楚葵弄到哪里去了?”
“王,臣妾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若儿,臣妾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王后死不承认,投向曦若的目光阴毒憎恨,还有一丝不甘。
从来都是这样,不管出了什么事情,连铖永远只相信他的女儿,而不是她这个原配。
“若儿,你说!”连铖对王后的辩白无动于衷,目光转向曦若时,多了几分慈爱。
曦若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全部告诉了连铖,只不过省去了慕容晓这一段。
“父王,三公主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楚葵也不知所踪,请父王为儿臣主持公道!”曦若字字铿锵有力,双膝跪下,恳切地看着连铖。
“王后,孤问你,三公主和楚葵在哪里?”连铖没有给王后申辩的机会,殿中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吓得跪了下去。
“臣妾已经说过了,臣妾什么都不知道!”王后抬起头,目光中的凄然落在曦若眼中,曦若只觉得好笑。
明明一切都是她谋划的,到最后,却好像是自己冤枉了她一样,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父王,现在在殿中的人昨晚亲眼目睹了王后对儿臣说的话,只不过王后用家人威逼,想必他们也不敢说真话。”曦若环顾了一周,其中几个人开始瑟瑟发抖。
连铖听完这话,目光中多了几分凌厉,“你们最好实话实说,孤或许还可以饶了你们,否则,乱棍打死!”
“王饶命,公主饶命!”一个宫人率先磕头,身体不住地颤抖,正是昨天晚上扯住曦若头发的那个人。
“说!”连铖已然没有了耐心,吼声似乎让整个屋子都震了一震。
“王,难道你真的宁愿听信一个卑贱之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臣妾吗?”王后抢在宫人出声之前开口,双手紧紧抓着连铖的龙袍,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趾高气昂?
“一个卑贱之人的说辞,孤或许不会信,可是若儿说的事情有理有据,你除了说自己冤枉,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说吗?”连铖俯身看向王后,神色十分不耐:“孤最后问你一次,三公主和楚葵在哪里?!”
王后愣愣地看着连铖,又把目光转向了曦若,发疯似的狂笑起来。
曦若见状,冷漠旁观,心里更加担心起楚葵的处境。
“你笑什么?”连铖冷眼看着王后,目光中的嫌恶十分明显。
“王,你难道不知道臣妾笑什么吗?”王后不管不顾地大吼,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转身指着曦若,眸中的恨意似乎要溢出来。
“从那个贱人入宫开始,王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她身上。臣妾才是你的王后,臣妾才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可是王,你为什么总是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那个贱人身上?”
“住口!”连铖脸色冰寒,怒气冲冲地瞪着王后。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我为什么要住口?”王后大笑,“原本我以为,她死了,王总会把心思重新放在臣妾身上。可是,那个贱人千不该万不该,留下连曦若这个贱种!”
“啪!”清晰的巴掌声响彻大殿,曦若目光震惊,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连铖冷冷看着王后,一字一句地开口:“你最好把三公主和楚葵交出来,否则,孤让你后悔生下来!”
“臣妾还是那句话,臣妾不知道!”王后半边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神色却得意非常。
目光转向曦若,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连曦若,不管从前,现在,还是将来,本宫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每看到你一次,本宫都会想起你娘那个贱人!”
“你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