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大事?”连潇皱眉看向来人,对他的莽撞很是不满。
“三,三殿下谋害太子,已经被王后收押了!”报信的人避开曦若的视线,低着头不敢看连潇。
曦若感觉似有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开,震得脑袋里一片空白,手脚都失去了直觉。
连潇眸中闪过一抹狠厉,难以置信地开口:“你再说一遍,三殿下怎么了?”
“三,三殿下在长华殿谋害太子,王后已经将他捉拿。”那人整个跪了下去,被突然变得诡异的气氛吓得说话也结结巴巴。
“我要去见王后!”曦若沉着脸向外走去,连潇急忙拉住了她,“若儿,你先冷静一下。”
“三哥,不管你说什么,我一定要去见王后!”曦若眼神坚决,身体因为气愤而微微发抖,贝齿似乎要将没有血色的唇咬出血来。
“你可以去找王后,但不能这么一个人莽撞地跑过去,最起码,得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连潇面色阴沉,转头询问报信的宫人,语气不知不觉带上了一抹狠厉。
“你把在长华殿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地告诉本宫,若有什么遗漏,小心你的下场!”
自从率兵回城,连郢鲜少出现在外人面前。王后提议收回兵权以后,连郢便对外称病,不再上朝。
平日里除了曦若和长君等人时不时会上门拜访,其他人很难见到传闻里战无不胜的战场神话。
连郢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心情十分复杂。
上次和太子联手解了王后的禁闭以后,连郢和太子等人就再也没有什么来往,今日收到王后派人送来的玉佩,连郢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怅然伤感。
躺在手心里的玉佩色泽通透,温润如水,细看似有光泽流淌,是上好的和田玉。当年他周岁时皇后亲自命人打造,离开都城时将这物件一同留在了长华殿中。
如今王后却差人送了来,请他到长华殿叙话。
连郢慢慢摩挲着玉佩的花纹,坚毅的眉眼似乎被光线染上了几分柔和。
“来人……”低沉的声音在屋中缓缓响起,连郢站起来,向外走去。却不知道在长华殿等着自己的,并非温情,而是一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阴谋。
王后端坐在殿内,眼底似乎蒙了一片大雾,暗沉,模糊,让人捉摸不透。
“娘娘,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宫人低头回禀,不敢有一丝懈怠。
王后愣了一下,眸中有些微的挣扎,殿内静得连喘气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太子可进宫了?”过了许久,王后才缓缓出声,跪在下面的宫人头又垂下了几分,恭恭敬敬地回答:“太子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入宫有些时候了。”
“很好,你们下去吧,本宫要一个人呆一会,等三殿下来了再叫我。”
“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王后一人。
时间过去了很久,寂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叹息,王后细细摩挲着手中的银项圈,眼底泛起一抹难得的温柔。
这项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手工却很是精致,拼接处刻了“福寿安康”四个字,内里的一个“郢”字已经变得模糊,却依稀能够辨认。
王后低头细细端详着,眼角不知何时多了泪花,却在瞬间被抹去。
“郢儿,你不要怪母后……”
连郢带着元琛进了宫,王后的人早早守在宫门前,一见到连郢便赶着上来引路。
“三殿下,娘娘已经在长华殿等了很久了,您随奴婢来吧。”
连郢不作他想,点点头跟了上去。
元琛跟在后面,心中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
一路上走的很是顺利,引路的宫人走得很急,连郢心中觉得疑惑,便叫住了她:“姑姑为何走得这么快,是母后有什么急事么?”
宫人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急忙开口回话:“三殿下恕罪,是奴婢太着急了。殿下许久没有来长华殿走动,娘娘心里甚是挂念,奴婢都看在眼里,今日殿下能够来看娘娘,奴婢替娘娘高兴。”
连郢听了这番话,心里的触动不只一星半点,登时无话,只示意宫人带路。
元琛听了这话,心里觉得甚是不平,王后这么多年对三殿下不闻不问,怎么在宫人口中反倒像是三殿下的错了?
这些话元琛不敢在连郢面前说,只能默默埋在心底。
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长华殿外。连郢带着元琛正要进去,带路的宫人便开口阻止:“殿下,娘娘这几日身子不好,这位大人又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怕是会冲撞了娘娘。”
“你……”元琛听完气极,正想开口反驳,就被连郢拦了下来。
“元琛,你就在殿外等候吧,稍后我就出来了。”连郢面色平静,并没有觉得这个理由过分,仍然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殿下……”元琛还想说点什么,连郢摆手制止,便缓缓进了殿。
元琛只能站在一旁干等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竟看到那宫人脸上出现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然而再看过去时,却没有任何异样。
“烦请大人在这里等候,奴婢先告退了。”
元琛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她们,宫人不紧不慢地跟上连郢的步伐,不一会就没了影子。
连郢自进了长华殿。心中便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母后的身体不好,可曾招太医来看过?”连郢开口询问,宫人低着头恭敬地回话:“娘娘近来忧思烦闷,太医来看过也没有开什么方子,只说要好好休息。”
“这样么?”连郢微微皱眉,想起宋毅之前曾找来一个熏香的枕头,说是可以助眠,寻思着回去再让他找一个来送到长华殿中。
“殿下,您进去吧,娘娘在里面等着您,奴婢们就不进去打扰了。”宫人将他送至大殿门口,便全都止住了步子。
连郢并未怀疑有变,轻轻点头,“你们去给母后准备些燕窝来,等我和母后叙完话,也好喝了休息。”
“奴婢明白。”宫人弯腰的时候略有迟疑,连郢并未注意。他吩咐完便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
殿内并没有王后的身影,连郢正觉得奇怪,就听到一阵刺耳的笑声。
“三弟,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眼前一道明黄色慢慢走近,太子脸上的笑意让人觉得十分刺眼。
连郢看到他得意的表情,心中有什么破壳而出,慢慢放大,只是他从心底里不想承认。
“太子殿下。”连郢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淡,眼底冒出几缕寒气。
“知道是本太子,却不下跪,三弟你是想谋反么!”太子眼神一变,顿时疾言厉色。
连郢心一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冷冷盯着太子。
“哼,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太子面色微微扭曲,用仇恨的眼神瞪着连郢,似乎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一般。
“太子这是闹的哪一出,今日是母后招我来叙话,难不成母后也请了太子?”连郢轻轻开口,似乎想要确认什么,却又好像已经明白了一切。
“母后让你来叙话?”太子突然癫狂地笑出声来,连郢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狂笑。
似乎笑得够了,太子才直起身来,用嘲讽的语气开口:“母后确实有话要同你说,不过她暂时不想见到你,就让本宫代为转答。”
“转答什么?”连郢几乎不动唇,心底的那个东西占据了他的心房,狠狠撕扯着,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三弟,你我都是母后的亲儿子,本宫贵为太子,你是边疆主帅,手握重兵。一家人本不需要生分,可你却将母后派去的人拦在门外,就连本宫出事的时候,你也不理不睬,母后可真是伤透了心。”太子不紧不慢地开口,一字一句皆是数落连郢的不是。
“所以呢?”连郢已经猜到太子接下来会说什么,心口的位置血淋淋一片,他的自尊却不容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倒下。
他要亲耳听一听,他的母后,究竟是怎么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
“今日让你过来,母后只有一个要求,要么你乖乖去和父王说,自愿将手中的兵权交出,从此之后听从母后调遣,不然……”
“不然如何?”连郢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眼里的光慢慢沉下去,直到黯淡,再也寻不到一丝光亮。“难不成,母后要亲手了结了我?”
太子嗤笑,眼里尽是不屑,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胜券在握,一字一句犹如锋利的匕首,在连郢心上划了千万刀。
“母后惦念着同你的母子关系,自然不会对你痛下杀手,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和母后自然不会轻易放你出去。”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我手中的兵权。”连郢直直对上太子的眼睛,眸中的嘲讽让太子大怒。
“若非你手上有兵权,你以为母后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将你带到长华殿?”太子忍不住退后,口中的话却毫不示弱。
“太子可曾想过,即使我交出了兵权,你又可当得起手握兵权的责任?”连郢向前逼近,眸中一片冷意。
太子顿时慌了,不断地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