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翊那小子可打不过我,所以你也不用露出这副表情。”凤梧看了墨北辰一眼,懒懒地开口,幸灾乐祸的口吻足以把人气个半死。
墨北辰冷冷地移开目光,幽深的瞳孔倒映着一片紫色。
凤梧看他不说话,自顾自地开口接着说:“听说那个小丫头的脚受伤了,应该不会影响计划吧?”
闻言,墨北辰的神情更冷峻,整个人也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凤梧默默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入戏了啊。
“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坚定的语气像是在保证,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凤梧欲言又止,墨北辰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语气中浓浓的不悦让凤梧将心里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没什么,既然你心中有数,我也不必再替你担心了。”凤梧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来,墨北辰心里却没有如释重负,反而微微一紧。
“再过几个月,应该就能看到比这更多的千夜紫昙了。”
凤梧的目光落在一层层紫色波浪上,眼底浮起一丝怀念,语气中感慨颇多。
墨北辰没有回应,眸中的冰冷似乎被紫色的倒影揉碎了一般,掺进了些许暖意。
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些画面,眉宇间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渴望,却很快被他掩去。
“姬无道最近有什么动作?”
墨北辰微微侧头,凤梧笑了一声,神色极不耐烦。“他还能怎么样,他的主子打错了主意,又被太子一口回绝,应该不会再折腾出什么动静了。不过今日朝堂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恐怕那位又要兴风作浪了。”
墨北辰听罢,面色微微沉下去一些,随后便冷声开口:“盯紧些,特别是太子那边,姬无道身后的那位可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说得对”,凤梧伸了个懒腰,眼底浮起一丝戏谑,别有深意地看着墨北辰,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凡是对你不利的事情,他可是最有兴致了。”
墨北辰皱了皱眉毛,白了凤梧一眼,没有搭腔。
“罢了,本尊要去看晓晓了,你自己待着吧。”凤梧说完便闪身走远,墨北辰地目光重新落在园中,浓郁的香气随着风扑进鼻子里,墨北辰下意识想到什么,心中一凛,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太子得了一半兵权,这件事很快就在都城里传遍了。百姓一时议论纷纷。
原以为太子失德,三殿下又从边疆回来,这月国的风向怕是要变上一变。
没想到不过短短的时间,三殿下就归还兵权回了边疆,而太子不仅没有因为靖州城水患的事情受到半点影响,反而还拿到了二分之一的兵权。
一时间,百官及百姓都猜不透王的想法。
朝堂的风向也是诡谲多变,太子仗着兵权,屡次向连潇发难。
而连铖并未管束,似乎对太子的行为没有任何不满之处。
“父王,七弟已经是快要成家的人了,儿臣觉得不宜让他操劳太多,不如将他手上的一些杂事交给儿臣来办,也好让七弟可以专心准备自己娶妃的事情。”
拿到兵权的第二天,太子便在朝堂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自己的野心。
连潇心头一怒,却不得不忍着怒气,一字一句地将太子的话驳回去。
“儿臣身为皇子,就要担起身上的责任,怎么能因为娶妃而放任自己的职业?谢谢皇兄的关心,臣弟心领了。不过还是要辜负皇兄的一番美意了。”
连潇话说得客气,可是微微紧握的拳暴露了他心中的怒火。
百官看到二人一来一往,均是默契地选择沉默。不过太子的人除外。
不等连潇说完话,太子这边的吏部侍郎就第一个站了出来,“七殿下此言差矣,太子不仅是为了让殿下轻松,而且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吏部侍郎振振有词,一直沉默不语的连铖不由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那爱卿说一说,太子的提议怎么利于江山社稷呢?”
吏部侍郎看了得意的太子一眼,随即开口答道:“太子是一国储君,而七殿下是废妃所出,手中所掌的政务却和太子持平,实在是不合礼法,也会被世人诟病。”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就连连铖也微眯了眼睛。
所有人都知道,七殿下的母妃是一个禁忌,现在却有人在朝堂上这么直白地指出来,怎能不让人震惊。
连潇的脸色因为吏部侍郎侮辱性的话而变得惨白,身体仿佛被钉在了那里,不能动弹。
而吏部侍郎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多大的反应,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微臣认为,朝政大权应当掌握在未来的天子手中,才不会动摇社稷。”
太子从听到他提起连潇的母妃时,就已经呆住,之后他还说了什么,便都没有听进去。
“说得真是,好极了。”默了半晌,连铖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众臣心里皆升起一股寒凉之气,屏住呼吸,不敢轻易发出一丁点声音。
“孤还在这里,爱卿就已经想到了未来的天子,爱卿真是深谋远虑。”
威严的话中透着刺骨的冷意,犹如利刃般的目光落在殿中跪着的人身上,仿佛要在上面戳出一个洞来。
吏部侍郎惊觉自己失言,顿时大气不敢出,全身冰冷地瘫软下来。
“太子,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连铖看向呆立的太子,语气极其冷静,但冷静的外衣之下,是彻骨的冰冷。
“父王,儿臣不敢!”太子回过神,急忙跪下请罪,找不到一丁点刚刚得意的样子。
他心中此刻胆战心惊,根本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连铖阴寒的面色让朝堂上的气氛犹如被冰冻一般,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生怕被牵连。
“不敢?”连铖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紧接着又开口:“孤看你胆子一向很大,没有什么不敢的。”
太子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把吏部侍郎骂了几千次几万次。
殿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而连铖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阴沉。
“王,臣有话要说。”墨北辰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打破沉默,连铖的目光顿时转移到了他身上。
不仅如此,文武百官几乎都看向了墨北辰,似乎都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你?”连铖看了墨北辰一眼,“你想说什么?丞相。”
“微臣以为,太子虽然是国之储君,可是经过靖州城水患一事,太子名声有所损失,如果现在就揽了太多政务,恐怕不太妥当。”
墨北辰一字一句地说完,不管太子向自己投过来的愤怒的目光。
“所以呢?爱卿觉得应当怎么做?”连铖神色不变,脸上的阴霾依然醒目。
“臣不过是这么想,便这么说了。至于该如何做,王心里应该有了决策。”
墨北辰淡淡地开口,似乎殿内的气氛对他没有一点影响,沉静的目光始终目视着前方。
殿内又重新恢复了寂静,太子似乎想反驳墨北辰,但鉴于刚刚连铖的怒气,只好忍了下去。
“父王,请您撤除儿臣在朝中的职位。就同吏部侍郎所说,儿臣身上背负着罪孽,实在不宜参政。”连潇接收到墨北辰使给自己的眼色,沉着声音开口。
太子听到他的话,心中一喜,不由热切地看向连铖,恨不能替连铖答应了。
“此事容后再议!”连铖瞟了太子一眼,脸上的神色微微收敛了些,语气却是不容商量的。
吏部侍郎自知失言,不敢再开口,太子心中气得半死,却也不敢轻易出言顶撞。
“至于你”,连铖居高临下地扫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吏部侍郎一眼,冷冷道:“殿前失言,罚俸三年,降职反省!”
侍郎急忙磕头谢恩。
殿上的一系列变故让大臣们云里雾里,一个个都搞不清楚状况。
而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墨北辰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今日的早朝一下,宫里长华殿内不多时就炸开了锅。
王后一脸阴郁,冷冷地看着站在面前唯唯诺诺的太子,微微抖动的唇预示着她心中愈来愈烈的怒火。
“怎么回事,今日早朝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之间,宫里就穿出了太子不受待见,连潇被赐了另一半兵权的消息?
好不容易把兵权拿到了手里,连铖又把另一半兵权给了连潇,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这样突然的变故?
太子一五一十地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了出来,王后气得七窍生烟,愤怒地将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太子身上。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提什么不好,居然去提连潇的出身,那是能在朝堂上挑明的事情吗?”
王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太子心里觉得委屈,出声替自己辩解:“又不是儿臣让他说的,儿臣也没有想到他会说这番话啊。”
那个吏部侍郎不过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哪里会想到这么个小人物会将他逼入绝境当中呢?
“你用脑子想一想,他或许根本就不是你的人!”
王后怒吼,只觉得脑海里的某些东西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