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来了。”太子轻蔑地扫视了一眼,连郢神色不变,等着太子说下文。
“母后被禁足一事,作为儿子,我们始终不能袖手旁观,所以……”
太子的话没有说完,然而连郢已经明白他的目的何在。
“太子想和我联手?”连郢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太子不假思索地点头。
虽然之前听从谋士的建议授意弹劾了连郢,不过想着连郢和自己一样,是王后的亲生儿子。若是他提出这事,连郢于情于理都不会拒绝。
然而连郢并没有像太子意想中那样很快答应,“处罚母后是父王的意思,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连郢依旧神色淡然,并没有和太子联手的意思。
太子心中气恼烦躁,表面上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和他周旋。
“三弟如此凉薄,不知道母后听了会不会神伤?这些年三弟在边疆,母后表面上不说,可心里多少还是惦记着三弟。没想到,母后一朝失足,三弟竟然是这副嘴脸!”
太子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连郢不置可否,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松动。
他毕竟不是凉薄之人,哪怕这么多年王后对他不闻不问,心里还是渴望着一丝温情。
“母后待我如何,太子心里最清楚了。不是吗?”连郢微微抬头,唇边的笑意消失不见,眼中结起一层薄冰,褪去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
太子不知道连郢为什么会突然被激怒,心里顿时一阵慌张,把谋士交给自己的话全都忘在脑后,语无伦次起来:“你,你这是目无兄长,母后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居然不管不顾!”
“哼!”连郢淡淡看了太子一眼,心里却像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上面,让他喘不过气。
心里的最后一点耐性被磨完,连郢不等太子开口便向门口走去,双拳紧紧握着,似乎在极力忍着什么。
“连郢!”太子失声怒吼,连郢的脚步未停,快到门口时才缓缓开口:“母后的事,我不会不管,不过太子的事,我绝不会插手!”
表明了态度,连郢也不多逗留,很快就消失在殿门外。太子恨恨地盯着连郢的背影,随手把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似乎这样还不解气,抬腿把桌子也提翻了。
然而早已经走出去的连郢根本就不知道太子做了什么,径直出了东宫,便直接朝宫门走去,一刻也不想多留。
第二天,墨北辰果真又一次站在了晨熙宫。
楚葵一见他来,原本的笑脸顿时沉了下去,忍不住转头看向了殿内,迟迟不请他进去。
“晨熙宫的奴才,就是这样招待一国丞相的么?”墨北辰冷声讽刺,声音传到殿内,曦若心里顿时一沉。
“丞相大人,公主已经睡了,还是请您……”
“改日再来”四个字还卡在喉咙里,墨北辰就不耐烦地向青翊使了个眼色,随后便畅通无阻地走进殿内。
被青翊扯到一旁的楚葵只能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墨北辰的背影,绝望地想象着曦若会怎么罚自己。
曦若背对着墨北辰躺在床上,似乎真的像楚葵说的那样已经睡着了。
墨北辰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不动声色地上前。
察觉到身后冷然的气息渐渐逼近,曦若努力平复自己心中激烈的心情,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
“既然没有睡着,就不要装了。这种蹩脚的做法不仅没用,还很蠢!”墨北辰的目光落在曦若身上,冰冷的语气让空气瞬间冻结。
曦若没有应声,身体因为排斥空气中弥漫的冰冷,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着。
“哼,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墨北辰猛地俯身,曦若心里有了昨天的阴影,一个激灵往里面缩去,却被一条横出来的胳膊结结实实挡个正着。
“怎么不装了?”睁眼便撞上了一双结冰的眸子,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曦若顿时用手去挡。
双手被墨北辰轻而易举地扣在头顶,“连曦若,看来我昨天的话,你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面无表情地俯身看着曦若的挣扎,像是俯视着一个猎物苦苦挣扎,而他却很享受这个过程。
“滚开!”曦若紧紧闭眼,心中忍不住把晨熙宫的守卫从头到脚骂了一遍。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放?
“我若是不滚呢?”墨北辰的语气比方才更凉了几分,阴翳的眸子紧紧盯着曦若的脸,似乎再多说一句,就会忍不住完全爆发。
“墨北辰你闹够了没有!”曦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挣脱了墨北辰的束缚,墨北辰一时大意,被她推得往后倒去。
“连曦若!”暴怒的吼声让曦若忍不住抖了抖,心中一点突如其来的勇气被这震天吼声吓得退了回去,身子瑟缩着往另一边躲。
墨北辰的脸色更加难看,曦若害怕他再一次扑上来,伸手挡在两人之间,“墨北辰,这里是本公主的晨熙宫,你最好不要放肆!”
曦若瞪着墨北辰,身体微微颤抖着,可眼里的坚决却越来越清晰。
墨北辰的脸色越来越沉,曦若心里的恐惧也渐渐放大,在暴风雨降落之前,殿外悄无声息进来一个人,打破了里面僵硬沉寂的气氛。
“若儿,丞相?你们在做什么?”连潇疑惑地看着殿内的两人,墨北辰脸上的沉色顿时敛去,不过依然有一丝僵硬。
“七哥!”曦若眼中欣喜万分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
然而还没等下床,就被墨北辰狠狠按了下去。
“七殿下来的巧,下官正说要让若儿喝药,她正和下官闹呢。”说话间又不动声色地瞪了曦若一眼。
曦若心里冷笑,刚想开口拆穿墨北辰的假面,连潇就打断了她。
“若儿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略微责怪地看了曦若一眼,又转而对墨北辰开口:“难得丞相日理万机,还能抽出时间来看若儿,有心了。”
“哪里,应该的。”墨北辰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曦若心里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
“七哥,我……”曦若刚一开口墨北辰便阻断了她的话,“七殿下也是来看若儿的?”
“算是吧。”连潇嘴边泛起一丝苦笑,目光投向曦若时,又多了几分无奈和凝重:“我是来告诉你,王后的禁足被取消了。”
此话一出,曦若的脸色瞬时沉了下去,墨北辰虽然掩饰得极好,可是眼中渐渐聚集的怒气出卖了他的内心。
“怎么会这样?”曦若不甘地开口,愤怒的同时又多了一丝疑惑,父王明明就摆明了不会轻易放过王后,怎么会连禁足都取消了?
到底是谁在帮助王后,谁又有这么大的重量,父王居然被说服了。
“若儿,你先别激动。”连潇神色有些担忧,急忙上前安抚。
在曦若的再三追问下,才不屑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不可能,三哥怎么会……”曦若不敢相信地看着连潇,心里的声音告诉她不可能,可是连潇的表情告诉她,事实如此。
“若儿,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小心三哥,你就是不听。”连潇叹口气,“三哥始终是王后亲生的,你跟王后对着干,他怎么会站在你这边?”
“三哥肯定是有苦衷的,七哥你不用说了,我相信三哥不会伤害我。”曦若坚定的模样让连潇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墨北辰冷冷看着曦若,唇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没有说话。
连潇说话丝毫不顾忌墨北辰在这里,似乎早已经形成某种默契,曦若心里想着王后和连郢的事情,没有注意到。
“七哥,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件事的吗?”曦若抬头,眼角的湿润让连潇心里一颤,目光中的怜惜又多了三分:“想着这个事情与你有些莫大的关系,怎么说也应该来告诉你一声。”
“多谢。”曦若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话语间不知不觉多了一丝疏离。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从靖州城回来以后的连潇,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与世无争的七皇子。
因为靖州城的功绩,朝廷不少人都在夸赞连潇心中有大略。曦若虽然日日处在深宫,可外面的消息还是听说了一些。
连潇并没有发现曦若的异样,目光转向了墨北辰:“本宫还有点事情,丞相替本宫照顾好若儿。”
“下官明白。”墨北辰缓缓躬身,连潇又嘱咐宽慰了曦若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曦若冷冷地看着墨北辰,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怎么样?听到陷害清欢的罪魁祸首被放了,丞相心里是不是恼羞成怒?”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墨北辰盯着曦若,口中的话犹如利刃,每一刀都戳在曦若的痛处。“被你的三哥亲手捅了一刀的感觉,不是更应该难以忍受么?”
“你!”曦若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瞪着那张万年冰山脸。
“什么相信,都不过是虚假的大度罢了,你敢说心里没有一丝怨愤?”墨北辰似乎还嫌不够,紧接着又在曦若心上狠狠插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