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时间,都城的人还没有从一个月后公主要大婚的消息里缓过神来,七殿下即将娶妃的传闻又让整个都城陷入了热议之中。
王后特地为此摆宴,离国使臣也沾了光,有幸凑这难得的热闹。
秦婉是第一次来这么盛大的宴会,特地定制了一套最好的衣服,目光频频扫向连潇。然而对面的连潇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虽然表面上看不到一丝不耐,可是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所谓的准皇子妃身上。
曦若的座位被安排在秦婉身旁,有了上次在酒楼里的不愉快,秦婉也没有和她搭话。曦若落得个清净,目光时不时飘向另一个方向。
清欢身为离国三公主,这次宴会王后自然也邀请了她,只不过她的座位不是在离国使臣旁,而是恰好紧挨着墨北辰。
这样的安排若说王后不是别有用心,曦若绝对不会相信。
百无聊赖地坐着,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曦若转头去看,正好对上了南悦柔意味不明的眼神。
果然还真是哪里都有这个讨厌的女人啊。曦若哼了一声,懒懒地收回目光。
如果今天这宴会不涉及连潇,她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席间众人心思各异,曦若待得闷了,却又不能轻易离开,只能盯着自己面前一口未动的菜品,轻轻地在心里叹着气。
王后被解了禁足,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眉眼之间的倨傲有几分盛气凌人的味道,连同坐在一旁的太子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七弟就要成亲了,本宫这杯酒祝你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太子率先站起来,不怀好意地对着连潇举起了酒杯。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他们二人身上。连潇淡定地看着太子,对他眼中的挑衅不屑一顾。
“谢皇兄。”连潇缓缓拿起面前的酒杯,举起来递到嘴边,却没有马上喝下去。
太子见此,神色一变,顿时责备出声:“七弟是嫌弃母后备的酒水不好?还是不想接受本宫的祝福,为什么迟迟不喝?”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太子话中的火药味十足,众人都闭口不言。王后只是看着连潇的反应,并不准备阻止。
曦若看到太子如此为难连潇,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南千浔手疾眼快按住了她,低声同她说道:“这么多人看着,你若是大闹起来,到时候不仅你遭殃,连七殿下也会被人诟病。再说,还有离国的人看着,你消停点。”
曦若虽然明白南千浔的意思,可是就是看不惯太子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皇兄说笑了。”连潇微微一笑,缓缓饮尽。太子脸上的嚣张又多了几分,王后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意。
“你们兄弟和睦,是王最想看到的事情,如此甚好。”王后端着笑,目光从连潇身上扫过,紧接着又开口:“潇儿转眼都要成家了,你母妃在天之灵,也该欣慰。”
此话一出,殿里刹那冷寂,曦若目光似要喷出火来,若不是南千浔死命拦着,说不定她早就扑倒王后身上去了。
知道内情的人均吸了一口冷气,不敢言语。
连潇没想到王后会在这样的场合提到他的母妃,拳头紧握,脸色顿时苍白,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王后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不合适,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这宴会美曰其名是为了连潇而设,可是王后又怎么会这么好心?
过了很久,众人才听到连潇缓缓开口:“母后说得是。”虽然只说了这几个字,可是似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其中的艰难旁人无法想象。
听到连潇的回答,王后的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于是又假惺惺地开口:“坐下吧,今日的主角是你和你的准皇子妃。”
秦婉听到王后的话,眼中的欣喜又多了些,娇羞地看向连潇,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她一眼。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悦,不过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忍着点。”南千浔在曦若耳边嘱咐,两人离得很近,再加上南千浔拉着曦若的胳膊,看起来就更加亲密。
墨北辰淡淡地瞟了一眼,神色沉了几分,身上的气息不自觉变得阴沉,清欢察觉到他的变化,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墨哥哥,你怎么了?”清欢疑惑地顺着墨北辰看过去,墨北辰却已经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地转动着面前的酒杯。
清欢没有得到回答,也没有在意。眼睛不断地飘动,寻找着那抹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却发现只是徒劳。
“怎么会没有来呢?”早知道他不来,清欢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这里。更何况这是王后一手操办的宴会。
墨北辰耳力极好地听见了她的低语,眉头顿时皱起:“谁没有来?”
“嗯?没有啊。”清欢紧张地抬头,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牵强。墨北辰见她如此语无伦次,心里更加奇怪。
不由重新审视了一遍宴会上的人,清欢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还没等墨北辰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又被殿中的情景吸引了目光。
王后似乎是嫌给连潇找麻烦找的不够,还没消停一会,又重新开口膈应连潇。
“潇儿此次去靖州城立下大功,又加上即将娶妃,可谓是双喜临门,母后敬你一杯。”王后举杯,连潇淡淡地笑了笑,什么话没有说便一饮而尽。
南千浔感觉到曦若身体中的熊熊烈焰,直觉完蛋了。果然女人就是多事,王后不搞点事情出来就是不消停。
曦若挣脱了南千浔,直直站起来看向王后,眸中跳跃着怒意。“既然母后敬了七哥这么多酒,若儿也想意思意思,给母后敬杯酒可好?”
王后一愣,随即开口:“若儿有心了。”
曦若给自己的杯子加满,南千浔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对面的墨北辰看到她的举动,脸色也慢慢沉了下去。
“这第一杯酒,儿臣要祝母后和太子团聚。”曦若看着王后,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便直接一饮而尽。众人被她的举动惊住,全都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曦若继续把杯子加满,再次看着王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这第二杯酒,儿臣要祝母后和父王重归于好。”说完眼睛也不眨一下,又一饮而尽。
南千浔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王后的面色却慢慢变得难看。曦若这哪里是什么敬酒,摆明了就是嘲讽她被禁足的事情。
众人也不是傻瓜,自然能够听懂曦若话中针对王后的意思,此时也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太子心里恼怒曦若出来搅局,却不敢正面同曦若叫板,只能默默地忍着。
“这第三杯酒”,曦若的面色泛红,眼睛却清澈明亮,气势十足,“儿臣祝母后心想事成。”
毫不含糊地喝下最后一杯酒,曦若紧紧盯着王后的脸,开口说道:“儿臣已经喝了三杯酒,母后不也应该喝一杯么?”
王后的面色十分难看,却不得不保持着作为王后的风度,手指微微发颤,抓起杯子,将一杯酒整杯喝完。
“本宫谢谢若儿,若儿有心了。”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面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勉强。
曦若看到王后的反应,心里的不爽微微发泄了一点。连潇向她投去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她报之一笑,扶着桌角坐下。
南千浔眼尖地发现曦若动作有些力不从心,急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曦若说要给王后敬酒的时候他就傻了,一个本来就不怎么会喝酒的人,居然要敬酒,而且还是每次一杯。南千浔真是被曦若的愚蠢和冲动给吓得不轻。
若是她对面只有王后还好,可是现在殿内有这么多人,万一她到时候发酒疯他可是拦都拦不住。
说不定明天今天过后,都城里又该传出公主酗酒发疯的传言了。
好在曦若此时意识还是清醒的,只不过脸色越来越红,南千浔嗅到了不好的气息。急忙低声劝到:“赶紧找个由头回你的晨熙宫去,不然到时候我可拉不住你。”
曦若眼睛半睁半闭,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刚刚的气势此时基本丢了个干净,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后倒。
南千浔没有办法,只能将她半搂在怀里,生怕她摔了。
墨北辰远远看到他们的动作,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王后被曦若如此羞辱了一番,心里正觉得不爽。
看到曦若这个样子,心里便闪过一个恶毒的念头。
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假惺惺地出声询问“呀,若儿这是怎么了?”
殿中的人听到王后的惊呼后,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南千浔咬牙,王后就是故意的。曦若此时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和王后叫板了。
南千浔真后悔刚刚没有拦住她。
连潇眼底划过一抹阴郁,步履匆忙地走到曦若面前,替她挡住了四面八方的目光,又做出了仔细查看的样子,随后抬头看向王后:“若儿身体本就虚弱,刚刚又喝了酒,恐怕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