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宫好像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风波。曦若安安稳稳地过了一天,也不见王后过来找麻烦。
然而就算是如此,曦若在宫里听到的消息也足够让她气愤。
王后这次是铁了心要对付连潇,才几天时间,赐婚的圣旨已经到了中书令府。曦若想起在酒楼时秦婉那副谄媚的模样,再听到这样的消息,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连潇迟迟没有来找曦若,曦若对他的打算一无所知。
墨北辰似乎和连潇心有灵犀,接连几日都没有再到晨熙宫。不过即使他来了,曦若不见得会见他。
青叶茶楼的那一幕在曦若脑海里挥之不去,直觉告诉曦若,墨北辰很危险。一不留神,她就会失足掉入他布下的深渊,粉身碎骨。
曦若日日派人去连潇宫里蹲守,终于传来了消息。
派去的人刚刚来通报说连潇回了宫,曦若便马上带着楚葵去找连潇。
连潇似乎没有想到曦若会过来,脸上多了一些疲惫,不知道是因为婚事,还是朝政。
“七哥,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曦若看到屋子里跪着的人,心里划过一抹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面前的连潇让她心里生出一股陌生的感觉。
连潇脸上的沉重顿时化去,淡淡地吩咐:“你先回去吧。”
那人恭敬地退出去,曦若的眼睛落在他的官服上,心里不由生出一分古怪的感觉。
“若儿你有什么事情么?”连潇神色恢复淡然。
“七哥,你和秦婉?”曦若踌躇着开口,连潇一听她开口便明白她要说什么。
“你知道了?”语气里微微露出一丝冷意,面色不似之前温和,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阴狠。曦若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去看时,连潇脸上除了无奈,没有多余的情绪。
“七哥打算怎么办?”曦若皱起眉头,眼中多了一抹担忧之色。
连潇看上去没有曦若想象中的焦虑,温和的眼眸掺杂了曦若看不懂的东西,眼底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郁。
“若儿,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别担心。”连潇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但是并没有和曦若谈论这件事的意思。
曦若还想说点什么,连潇直接打断她的话,转移了话题。“若儿,你和丞相虽然已经定了婚期,但是该避讳的依然要避讳。”
连潇虽然没有把话说明,但是曦若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心底升起一丝疑惑,却没有开口。
连潇似乎也没有打算真的追问,见曦若的目光落在了叠好公文上,沉稳地开口:“你素来最不喜欢读书写字,我的书房想必你也呆不惯,我带你去前厅。”
曦若微微敛了神色,轻轻点头。
楚葵见曦若没有了往日见到连潇的那种雀跃和欢喜,心里暗暗觉得奇怪。
曦若并没有待太久,连潇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忙。
回晨熙宫的路上,楚葵忍不住抱怨来找连潇谈事情的朝臣,曦若却反常地一言不发。
楚葵明显地感觉到曦若心不在焉,不禁觉得奇怪。今日看公主和七殿下在一起,感觉没有了以往的舒心。心里正想着事情,走在前面的曦若冷不防停下来,楚葵差点撞上去。
楚葵急忙停住脚步,担忧地开口:“公主,怎么了?”
曦若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沉思的模样少了平日的没心没肺,多了一抹凝重。
楚葵连问了几声,也没有听到曦若的回答,只好静静地等在一旁。
曦若想着刚刚见到连潇的所有细节,心里的那个想法越来越放大,让她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
七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踏入朝局的呢?
这个疑问在曦若心里挥之不去,明明有答案,却下意识拒绝去接受。
从去靖州城开始,或者更早。只是她从来没有发现,在那副潇洒温和,与世无争的面容之下,隐藏的是多么大的野心。
曦若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眼中的波动却让楚葵心急如焚。偏偏曦若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默不语的样子更加让人担心。
就在楚葵以为会陪曦若在这里站到天黑时,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生生打断了曦若的沉思,令她顿时惊醒。
“这不是我们的公主殿下么,在这里做什么?”王后彻底和曦若撕破脸皮,连平日的假装都不要了,一开口便是满满的讽刺,狂妄的面容让曦若心底一沉。
“怎么?见到长辈也不知道行礼?”王后的目光犹如毒蛇一般紧紧盯着曦若,似乎下一刻就会吐着信子扑上来,将曦若撕碎。
曦若闻言,不仅没有行礼,反而迎着王后的目光冷冷看着她,眼中的警告和不屑毫不掩饰,脊背挺得笔直,似乎是存心要气王后。
“楚葵,如果一个人不尊重别人,处心积虑地算计别人,还仗着自己是长辈而不要脸地要求别人尊重她,你觉得本公主应该怎么做?”曦若看着王后,话却是对楚葵说。
这样指桑骂槐让王后眼中多了几分阴狠,曦若毫无畏惧,直直地对上王后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
楚葵和曦若一条心,自然是恨急了王后处处针对曦若,此时也没有一点害怕,刚想张口说话,曦若便替她回答:“本公主来告诉你吧,对付这种人,不需要理会。但是如果她一定要来惹你,本公主觉得也没必要给她面子。”
曦若一边说着,唇边泛出一抹冷笑,王后神色闪了闪,随即厉声喝道:“大胆!”
在场的除了曦若,均是一抖。
“我们走。”曦若看也不看王后一眼,拉着楚葵便要离开。王后气急败坏,指着曦若大声呵斥:“给本宫站住!”
曦若并不理会,继续拉着身体发抖的楚葵,自顾自地朝晨熙宫的方向走去。
王后身边的人虽然害怕王后发怒,可是也不敢去拦曦若,只能将头深深的低下。
王后神色阴狠,眼睁睁看着曦若一步步走开,怒火滔天,转身狠狠打了一旁的宫人一耳光,“废物!”
“娘娘息怒!”宫人全都战战兢兢跪下,不住地磕头求饶。王后眼中的神色越发沉,转头看向曦若离开的方向,心中的恨意横生。
终有一天,她会让那个贱人的女儿俯首称臣,连声求饶!
曦若拉着几乎虚脱的楚葵踏进晨熙宫的大门,才放开了她。楚葵看了曦若沉下来的脸一眼,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公主,奴婢给你丢脸了。”楚葵低声开口,曦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楚葵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的人,不管是谁都不能欺负到你头上,所以你也不需要怕任何人。”
楚葵心中一热,刚要跪下感激,曦若便转身进了殿内,她只好急忙跟上去。
曦若本想好好睡一觉,好好理一理近日发生的这些事情。然而,殿中已经有人等了她很久。
教习嬷嬷一脸严肃地看着曦若进门,眉宇间的神色便更沉了几分。
“额,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曦若难以置信地看着里面的人,跟在后面的楚葵一看到里面的情况,也是一愣。
“公主,老奴今日是来检查公主学习的进度,还有教给公主一些新的东西。”嬷嬷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曦若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开口训斥:“公主身份尊贵,穿衣怎么能如此随便?”
曦若低头打量身上的衣服,这是之前过生辰的时候宋毅送给她的,比起公主制服,这身衣裳更加轻便,她也喜欢。
然而教习嬷嬷显然并不理解曦若,她眼中的嫌弃让曦若心生不悦,随即脸色淡淡地开口:“本公主觉得没什么不好。”
教习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似乎曦若的话是多么地骇人听闻一般,脚步微微向前挪了一分,恭敬地低下头:“公主,老奴是奉了王的命令来帮助公主在成婚之前改掉一些不成体统的东西,请公主配合老奴。”
“嬷嬷,没有这个必要吧?”曦若心里划过一丝不屑,本身对成婚这件事情抱着极大的抵触,教习嬷嬷有张口闭口都提及这事,更让她心生烦闷。
“公主!”教习嬷嬷显然是生气了,却因为曦若的身份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
曦若心里无奈万分,“既然嬷嬷是来教我的,那就开始吧!”嘴上虽然这么说,曦若在心里忍不住嘀咕:父王不是说教习嬷嬷只是来做做样子嘛?怎么会这么烦人?
曦若原本对自己和墨北辰的婚事就不怎么期待,现在因为教习嬷嬷一番折腾,就更加感到厌烦和不耐。
接下来的时间里,教习嬷嬷见识了曦若的一问三不知,和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之后,彻底陷入了绝望。
“老奴带来的书,公主都没有看?”嬷嬷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看着曦若,似乎很难相信曦若居然会这么不学无术。
曦若大大方方地点头:“嬷嬷的书垫桌脚倒是很有用,只不过要是看嘛,还没有本公主搜罗的话本子好看。”
“……”嬷嬷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巨闻,脸上的每一个褶皱里都透着对曦若的失望。
“嬷嬷,你今日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给本公主?”曦若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嬷嬷脸上的表情,心里的憋屈稍稍缓和了一些。
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对她表示不屑,这个教习嬷嬷若不是父王派来的,早就被她想法子赶出去了。
嬷嬷听到曦若主动问起,脸上难看的神色稍稍缓和,又是一本正紧地开口:“今日公主需要学习……”
曦若听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后悔没缝了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