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雯却是很容易就找到了累的要死在凉风习习的秋夜里身上湿透了的沈楚。
不光因为她从小没怎么学习眼力没怎么耗费,还因为隔着半里地都能听见沈楚重重的喘息声。
“怎么样了?”王雯赶上去在他身边一齐跑步。
“……还……还行,……没……没死。”沈楚勉勉强强吐出这几个上下不连贯的字来。
“小子,身体素质不行啊,得多练练,以后每天早晨五点钟起来跑上两小时。”王雯本想拍拍他的肩膀,但看着他汗如雨下湿透了的上衣,讪讪将手收了回去,一副用心良苦的说道。
沈楚已经累的不想给王雯任何反应了,他极度缺氧的大脑里想的都是赶紧结束这一段噩梦似的时间,他从没有那么怀念过他的温暖柔软的小床。
王雯看他不说话,也扭过头去专心跑步,每日每月的巨大练习量不会骗人,跑了几圈之后,王雯就十分轻松远远的将沈楚甩在了身后,而且还用十分有余力的巨大肺活量隔着老远嘲笑了沈楚一番。
虽然王雯平时欺负他沈楚都觉的没什么,但这次因为缺氧大脑一当机,沈楚也不知道自己抽的哪门子风,硬是咬着牙将自己灌了铅似的腿飞快抡起追了过去。
王雯看见发了疯似的追向自己的沈楚,只觉得有些好笑,这叫什么来着,哦,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也要咬人,蚯蚓被踩也要动三动。
可以,看来沈楚也算是个热血青年郎,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没用嘛。
不过赞叹归赞叹,胜负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雯小时候的师父告诉她一个职业拳击手支持他走过黑暗和辉煌时期的,只有他自己的胜负欲望,只要心底想赢,无论败的多么一塌糊涂都可以东山再起。
可如果心里倦了,无论他站的多么高处不胜寒,都会被后来者轻松打下去,因为胜负欲就是一个选手的职业生命力,有了它,选手才有希望走下去。
王雯一直深信不疑师父的教诲,久而久之,对于任何事情就养成了打破脑袋也要争第一的性子。
这次沈楚要挣脱咸鱼身份在她面前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是值得称道的,但是要想超过她,怎么可能?
到了警队之后,因为警察工作性质的特殊,更多要求的是团队合作。
王雯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比试过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比赛虽然规模不行,对手不行,但王雯心中蠢蠢欲动的胜负欲才不管那么多,赢了就是赢了,不管比赛是什么。
所以看见沈楚企图加速超过她的时候,她还等了等沈楚,那什么,比赛不是讲究一个公平公正公开嘛。
后来那一带便有了一阵留言,在月黑风高的深夜,大好年华的一男一女,在空旷无人的医院小树林里窸窸窣窣,连声喘着粗气。
王雯一拍桌子,大喊胡说,明明就是沈楚自己一个人累的趴下,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可是面不脸红心不跳,悠悠哉哉的三分力都没使就赢了比赛的。
这个第一名跟最后一名的差距嘛,出于保护选面子的角度,还是不说的好。
沈楚输了比赛自然非常不开心,但对于王雯的本事他却不得不服气,只好乖乖听话,发誓以后不管刮风下雨天热天凉节假工作日,再也不睡懒觉,准点按时去晨跑两小时。
王雯点点头,孺子可教也,给了他一个超级高的评价,按照这个势头,沈楚在努力个几十年是很有可能赶上自己,一半的。
两个人大汗淋漓,虽然病房里有陈硕照看,但王雯还是打了个电话确认那边没有事情了,才开车送沈楚回去。
第二天步皑和汪易璟到医院时,陈硕已经收拾好一切,也喂过步飞早饭,准备离开了。
看着陈硕满是红色血丝的眼睛和深深陷下去的黑色眼圈步皑真想冲到他面前问问他是不是一夜没睡,他是不是加班加疯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赶紧回去休息吧。”汪易璟拍了拍陈硕的肩膀,有些不忍。
对于这个学生时代的好兄弟,每次看见他,自己心里不知道为何有许多情绪。
他了解陈硕的性格,知道他万事都要狠咬到最后才罢休,可这么不要命的工作方式还是让他担心起陈硕来。
早晨来之前他和陈硕之前的主治医生通了电话,医生告诉他陈硕的病情复发了几次,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若是单纯靠药物治疗再不好好休养的话恶化起来很不乐观。
陈硕点点头,脸上没有表情,他知道汪易璟现在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他,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陈硕从来不羡慕任何人,从来不觉得任何人的命运是天定的,现在他有些羡慕汪易璟,在他看见步皑对汪易璟的依赖时,他开始相信冥冥之中是有天意存在的。
或许上天更中意那个深情苦等的人吧,他这样和步皑从没有挑明的关系在步皑眼中只是打打闹闹的游戏吧,连有缘无分都算不上。
汪易璟以为陈硕只是太过疲惫,没有多想便出去病房送他。
两人一路无言到医院大门口,早晨八点钟太阳只是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汪易璟和陈硕两人之间却像冰冻一般,没有什么对话。
是汪易璟赶着出来要送陈硕的,可他突然才发现他和陈硕之间不再那样无话不谈,他们之间除了步皑步飞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可偏偏这两个话题对于两人来说都不想提。
眼前的不再是跟他青梅煮酒论英雄,在全国大学生比赛上独占鳌头的陈硕,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将理想和抱负坚定的说给他听的热血青年。
他们之间明明谁也没变,明明都在做自己的路。
陈硕那样聪明出众,最终做了科研教授,自己对于事业工作有抱负有野心便一步一步的在公司向上爬,渴望有一天出人头地。
可是一切都变了。
睡在隔壁铺的兄弟终究有一天也会这样相顾无言。
汪易璟心底知道现在这个局面很大一部分是自己造成的,可是他不后悔,想要获得某件东西就要舍得失去什么东西,他不再是小孩子了,这个道理,他懂。
在步皑和陈硕之间,他只有在心底默默对陈硕说声抱歉。
走到陈硕的车前,陈硕打开车门,将手里提着的电脑和一些文件放了进去:“回去吧。”
他关上车门,走到左边车门。
“嗯,路上开车注意安全。”汪易璟点点头,朝他摆摆手。
陈硕坐上车,像平常一样动作,将车缓缓开出大门。
“不出来吗?”他对着空空的后座说道。
趴在后座底下的小松千夏爬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怕和你打电话的话,你会拒绝见我。”
“不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小松千夏丝毫不掩饰她的吃惊,明明她隐藏的够好了呀,早晨来来回回的让她的两个保镖看了好几次,都说在外面看不见什么。
“你的两个保镖在外面很显眼,一直向我车后面的窗户看的很正大光明。”
小松千夏捏着两边衣角埋怨着自己,怎么能把那两个瘟神给忘了呢。
“有什么事要找我?”
陈硕透过前视镜看见后面紧紧跟着自己的一台黑色保姆车,不用说应该是小松千夏的两个保镖的。
“嗯……”
小松千夏紧咬着下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有事情的话,还是请小松老师下去坐后面的那辆车吧,我那边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功夫陪你和你的保镖玩。”
陈硕说话一向是多余不值得留情面的一点情面都不留,说着他就要将车子往路边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