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已经沉沉下坠,身体却被阵阵寒意刺醒,身体上的伤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倒是那血从头到脚的在这温度下凝固成冰渣,裹得自己难受极了。
李芸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眼都不睁的等待着。现在还能等什么呢?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这是被绑在了冰库做人质,而她那负了心的丈夫绝不可能会来赎人。
毕竟是她,亲手将他送上路的。现在想想,居然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这就是哀痛莫大于心死吧。
步皑眉头紧皱死死盯着病床上昏迷不醒嘴角却微微上扬的女人。这是她的嫂子,和家里关系一直不好。哥哥步星车祸去世之后,这女人扔下孩子失踪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回来居然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对于她,步皑虽然厌恶的紧,却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次,却是怎么也看不下去。
警察说她这嫂子居然是玩了把黑吃黑,戏完砸了被人贩子绑了扔到冰库里,亏得那罪犯已经被警方盯了许久,她被绑架的那晚正巧是警察收网抓捕的日子。
虽说一条命捡回来了,但实打实的在冰库里冻了一个多小时,着实是伤身体的很,已经一整天了还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警察换了两拨想要录笔录都无功而返,步皑含糊着跟警察说了几句,她实在是不想了解关于她嫂子的事,只是于心不忍考虑着给她找个护工,毕竟她在这儿只有自己了。
一转身走出病房,拿出手机便开始联系,精神太过集中一出门便迎头撞上了别人,把来人怀里文件撒满一地。
赶忙蹲下去帮忙捡文件,却在慌乱之中看见“祁州大学”几个字,心不由的一紧,自己在祁州大学做讲师三年了,认识的人不在少数,若是被人认出,这可不太好解释。
把文件塞回那人手中,埋着头道了歉就赶紧转身离开,生怕被人认出。
“步皑?”陈硕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声。
步皑大脑当机了一阵,脑子去还想着什么但是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做了反应。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待她反应过来,眼前人那人朝她问候的样子铺满了整个眼眸,一颦一笑,都渐渐与几年前的他重合。明媚的少年好像一点没变。一阵静默,步皑才发觉自己发了一会呆:“陈硕?怎么在这儿遇见你?”。
“看个熟人,好久不见了。”
“恩,好久不见。”步皑正要往下说,却被塞了一张名片。
“常联系,我们现在是同事呢。现在有点事情,先走了,bye。”陈硕很是客套的打了招呼,便抱起一堆文件径直走开了,留下步皑望着名片发呆。
名片上面写着:祁州大学客座教授陈硕。好久,步皑才轻叹了一口气,将那被握出褶皱的名片放进包里。陈硕,我们又见面了,十年之后,在我戒掉想你这个习惯后。
忙完所有的事情后,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躺在床上的步皑辗转反侧,白天里的那一幕总是在大脑中一次一次的回放,模模糊糊中时间好像被翻回了十年前。
想起了那个皮的要死又聪明的要死的男生。
他带着她半夜翻出学校一起在网吧通宵游戏的样子,通关时他得到全世界的欣喜的样子;课间去问他数学题时,他趾高气昂的嘲笑自己笨的自负的样子;高三毕业联欢会上他唱歌时强忍眼泪不下来的倔强的样子。
种种那般和那个明美少年一同涌入脑中,还像是在昨日一般,却又失笑自己的执着,十年了,再怎么顽固不化的缘分也该有个结果。
可偏偏自己的这个,连开始都不能好好开始。那时候,腼腆又执着的自己在高考之后,下了很大决心约陈硕第二天出来要和他表白,却因为自己奶奶突发心脏病去世爽约。
再之后,两人去了不同的城市,就也没有交集。可步皑总是不甘心的想起他,分分合合了几个男朋友之后,大学毕业后的步皑没有选择小城市里安逸的工作,而是再次复习考了沪上,因为那是陈硕的城市。
千辛万苦站在他的学校,拨出存了四年的号码,在空号的提示音中终于知道了心灰意冷。
这时的陈硕已经申请去了外国留学。之后的很久,步皑只能从同学的只言片语中拼造出陈硕的辉煌,他读了博,他在国外获得了很大的奖,他成了计算机方面世界领先的专家。
三,是个很暧昧的数字。头两次失败后,人们就把三当做最后一次机会,有人破釜沉舟赚的声名天下,有人孤注一掷,只得落寞而归。
步皑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人,她也不再是当初当个可以扔下一切去赌的女孩了,哥哥意外去世,留下了三岁的儿子和浑浑噩噩的妻子,还有上了年纪的父母,他们,都只有她了。
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证明什么,只是觉着累了,追逐的心就再不强烈,我们的感情就是如此脆弱。
步皑迷迷糊糊的突然被手机短信惊醒,半眯着眼睛瞅了瞅,才想起来,今天放了老易的鸽子。
老易是步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电台主播,全名汪易璟,私下说话很有趣,偶尔有些毒舌,节目做得却十分沉稳。
步皑推测着这该是个见识颇多的风趣大叔。两人面对面一聊天觉得投缘的很,,冥冥之中觉得五行缺对方,十分后悔没有提前见面。
这次,老易正好来祁州出差,便和步皑联系让人接风。家里学校事情一下子堆叠起来,步皑忙着忙着给忙忘了。打过去电话,对方那边占线,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步皑发了个短信道了歉,又重新约了地点便睡觉了。
老易的电话是在周五的中午打过来的。步皑正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为了一点课时费步皑把自己一周的排的满满的,只将周五下午空了出来。
见到老易时,她着实吃了一惊。
不像在电台里那般深沉稳重,现实中的老易居然是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
入时的浅色牛仔裤和白色衬衫衬的他越发的白皙和高挑,一头利落的短发十分的阳光。可就是那眼睛,深不见底,就是脸上笑的再开心,也总觉得压了很多事。
这顿饭吃的很是开心,老易插科打诨的本事委实让步皑见识了什么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步皑也是个人来疯的个性,等两人从餐厅走出来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一出门,便犯了难,老易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自己又是个死宅。现在,要去哪呢?
“你不是在大学当老师吗?去你们学校看看吧。”老易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瞎转悠了。
没有思考便点头答应了,两人大跨步的就去了学校。
不久之后步皑想起这时候,深感三思而后行这句话真是老祖宗留下的最大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