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传来的声响更加确定了陈硕的想法,他镇定的转过身来交代步皑报警,自己随手拿了块木板护着上去了。
步皑赶忙报案,因为不是第一次报案驾轻就熟很快就挂断电话赶了过来,刚才楼上还有很大的砸门动静现在却什么都没有,步皑心里害怕陈硕遇到什么事情,脑子一热便也没想就冲了上去。
刚爬上楼梯腰却看见陈硕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般跑了出来,表情像吞了死苍蝇般困窘。
心中万分疑惑的步皑动作放缓警惕地继续上前,看清屋内的情况后石塑似的呆在门口。
屋里刘博赤裸着上身一脸尴尬的站着,祝天黑着脸站在他后面,两份外卖撒了一地,满屋子都是飘逸的饭香,房间里陈设简洁温馨,蓝色沙发前的桌子上摆放的一张两人相拥微笑的照片更是引人注目。
步皑脑子里思绪万千,突然开窍将迈进门的脚抽了回来:“孩子们,今天上课累坏了吧,好好休息,老师不打扰你们了,呵呵呵。”步皑后悔的脸都僵了还是硬挤出笑意。
下楼后便飞速拨通了警察电话再三道歉说是个误会,不麻烦人民警察来一趟。
将一切都解释好才空出时间去找陈硕,他也没有跑太远,一个人坐在离居民楼不远的休闲公凳上,脸上因为刚才的困窘还有些绯红,微风有一搭没一搭的将他前额的跑散的碎发吹起,
步皑突然觉得这样很好,这个会犯错的陈硕更有人情味,不自觉的嘴巴咧起。
“你要呆在那看笑话看多久?”陈硕只有嘴动了动,但步皑还是察觉出来他表情十分阴沉。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确实搞笑,步皑沉去浮上来的笑意:“看你一脸确定,我还以为是警匪大片呢。”
“你还说。”陈硕突然转过来朝步皑扔了一把不知何时攥在手中的柳叶,趁着步皑躲叶子不注意的空档,一下子冲到步皑面前抓步皑的痒。
高中时候陈硕便知道步皑最受不了挠痒,于是每次自己和她偷偷溜出去打游戏被步皑这个猪队友连累的时候,他都狠狠的过去抓她痒,直到她跑开求饶。
步皑没有想到陈硕会突然来一招,一下子躲避不当脚底一滑,就要仰面摔下去,腰身突然被结实的臂膀抚上,粗粗的呼吸声弄得脖上皮肤一阵发痒,睁开眼是陈硕一张放大的俊脸,眼睛里装的满满的焦急关怀。
错愕了几秒,反应过来赶紧站好,平白无故的拍打起衣服,陈硕徒劳的仍保持了那个姿势几秒之后便神态便恢复如常,脸上又换回了那副永远事不关己的冷淡。
汪易璟回家时发现有些怪,也说不出具体哪里,只是步皑眼神游离了些,跟人说话也老将目光躲闪,吃晚饭约着一起看的比赛也不看不知抽什么疯的回卧室写什么报告。
至于陈硕,更加渗人,居然什么都不干只站着能感觉出从他眉眼里发散的笑意,对看见的东西都挤出个笑眼大大称赞了。
比如那盆步皑室友买来放在餐桌上的水仙花,因为一直半死不活没有要开花的趋势,陈硕好几次说了要把它连根拔起扔出去,今天却笑靥如花的抚摸着它泛黄的叶子夸它真是绝色,吓得花儿抖了几抖,不识时务地显出颓败之势,第二天便被汪易璟下了死刑扔了出去。
平静无波的时间过的会显得快些,这已经是那件误会发生的三天后。
因为周五下午学校例行要开会,部门和各院系也需要调整安排工作,所以所有的老师们都没有课聚在办公室准备开会。
院长一如往常的主持着会议,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灰白头发一夜雪白,脸两旁深深凹陷下去,皱纹也深了许多,原本十分注重保养的院长给人感觉是个睿智狡黠的中年人,现在却已经是个神志不甚明快的小老头了。
刘博前几天和自己提过,院长本来有一儿一女,长子因为个性踏实头脑聪明从小就被当成全家人的希望一样培养,人生也果然按照规划走,学业有成在京都外企上班,成了家里人的骄傲,对小女儿则都是都是娇宠多余管教。
可几年前院长儿子死于一次意外事故,其伤心程度可想而知,几个资历老的教授谈论这事时还一脸心有余悸说院长差一点没走出那个事故,看了许多的心理医生吃了不少治抑郁的药好不容易走出来,人都瘦没了半个,一头黑发也在那时白了一半。
几天过去院长女儿的事情依旧一点线索都没有,系里的一众老师看着院长发愁心里也跟着担忧,因此这场会议开的十分沉重,在场的人都一脸肃穆,除了那个脸上阴晴不定的陈硕毫无表情但很明显的思维已经跃出北半球。
陈硕从不单纯将思想放空,他的大脑一直都在高速旋转的状态,今天尤其是这样。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全场,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赵一凡今日穿了一身黑色衣服,与平时打扮十分不同,倒显的干练不少,还有那一举一动总感觉似曾相识。
虽然那股不屑和得意深深埋在了他的眼底,但还是太不同了,在一群心情沉重埋头悲伤的人中,那一抹微翘的嘴角太过不同。
为什么,赵一凡?
思维继续跟进,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抬头一看会议已经结束人已经七七八八走的差不多了,不大的会议室显得空旷了许多,步皑正抱着自己的文件站在自己面前等自己。
陈硕缓缓站起身来,眉毛紧蹙一脸严肃:“你之前是在哪里见到哮喘喷雾的?”
步皑被问的糊里糊涂:“在哪?我也记不起来了。”她的记性真的是不好,只记得好像是从哪里掉落出来的,自己只看了一眼,之后谁捡了过去。
赵一凡,是赵一凡捡到的。那瓶喷雾被他随身装着,在办公室将外套脱下时却被掉了下来,因为当时很静所以一声脆响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但也只是撇了一眼没有多注意才一直印象不深。
“是赵一凡吗?”陈硕先开了口,朝着赵一凡出去的方向失望的望着。
步皑点了点头,动作很轻,但足以验证心中的答案。
一切终于明晰,为什么自洪辰消失后的一周里他那么凑巧的把早晨的课调开,为什么他穿一身黑色衣服自己会觉得那么熟悉,为什么他现在会一脸冷漠事不关己的态度。
心中风起云涌,脸上却愈加毫无表情,身体却无力的向后退了一步,旁边的步皑惹不住拽了他一下关切的问:“你没事吗?”
“没有,走吧。”将事情压下,站直身子的陈硕将步皑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拉开,径直走出会议室。心里已经做好了去做谈判做最后一次挽回的尝试,所以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大,不能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