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冰,你过来。”孙良碧将良冰拉进主屋,关上门后,径直走到了墙角。
良冰惊恐地看着她,“姐姐,怎么了?出事了吗?!”
“良冰,你先别急,没有出事。”孙良碧喘了几口气,郑重其事地对良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午后,我们就和天赐一起离开赵家,离开广川。”
良冰惊讶得张大嘴巴,“明……明天?这么快?!”
孙良碧点头,“对,你要准备一些干粮,我们上路的时候肯定会用到的。”
“可是……”良冰有些犹豫,这个消息来得太急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可玉纯姐的事怎么办呢?我们走了,就没人带她回家了。”
“这个我已经想过了。等我们彻底离开了广川,安定之后,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写下来,寄给赵家。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我是孙良碧,不是真正的赵玉纯。我会告诉他们玉纯在哪里,好让他们将玉纯的尸骨带回来的。”
“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告诉他们呢?这样,你和天赐哥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反正你也不是赵家小姐,他们管不到你啊!”
孙良碧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傻瓜,赵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当日白姨娘提醒我们,就是怕我们看不清楚赵家人的真面目。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是冒名顶替,而不是真正的赵玉纯,说不定会把我们打死的!反正我们都是孤女,是生是死也没有人在乎。所以良冰,只要我们在广川一天,就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良冰忙不迭地点头,随后又想到了李天赐,“姐姐,那天赐哥知道你是谁吗?”
孙良碧低下头,因为欺瞒了李天赐而有些内疚,“我本想告诉他,却担心他知道了会受牵连。等我们真的离开了,我再告诉他。”
良冰又再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眼睛里没有焦点,四处张望,显然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那良冰要做些什么?”
孙良碧用双手扶住她的肩,望进她的双眼。即便她自己也很害怕,很担心,但是良冰在自己身边,她一定要冷静下来。
“良冰,除了干粮,和一些必要的钱财,我们什么都不用带走。姐姐知道你很慌,但是你要尽量保持常态,不要慌不要乱。要是被其他人发现我们有不妥,我们就出不去了!”
良冰用力地点头,她真的很害怕,害怕逃走失败,害怕失去孙良碧。不走,姐姐就不能和天赐哥在一起。走了,他们又可能会被赵家人惩罚。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会听姐姐的。
当日孙良碧决意要南下冒充赵玉纯时,她就不同意。但她能够理解孙良碧的想法,二人从小生长在山村,受苦受难,永无出头之日,能够离开山村,过些不愁温饱的生活是孙良碧最希望的事情。可当他们真的来到了赵家,又发现自己适应不了富贵人家的算计。现在孙良碧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并且愿意放弃不属于他们的生活回归平淡,良冰最是开心不过了。
“是……良冰知道了……良冰知道了……”
孙良碧与良冰互相牵住了对方的手,希望给对方传去力量。明日的出逃行动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可他们下半辈子的生活会是如何,就看明天的成败了。
“娘……你终于回来了……”
傍晚时分,陆氏才刚踏进自己的丽清园,便看见自己的掌上明珠赵玉琴一脸不忿地朝自己走来。
她隐隐觉得有事情发生了,于是问道,“怎么了琴儿?”
赵玉琴上前挽住陆氏的手臂,将头靠在陆氏的肩膀上,带着哭腔说道,“娘……有人欺负琴儿……”
这时,赵永筝也朝二人走来。陆氏一见赵永筝,便问道,“出什么事了?谁欺负琴儿?”
赵永筝同样忿忿不平,“还不是那个野丫头!”
在三人步行回到主屋的这段时间里,赵永筝和赵玉琴将整件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真是气死我了!”赵永筝替自己妹妹打抱不平,真的想不懂,那个野丫头竟然能勾引到李天赐,莫非她还会什么妖法不成?!
赵玉琴可怜兮兮地摇着陆氏的手臂撒娇道,“娘,你可要给琴儿出了这口恶气!”
陆氏无奈地看着她,“你可真是个傻瓜。李天赐不过是个下人,就跟一条狗一样,哪里值得你生气呢?”
“娘!那个野丫头摆明了是要和我作对的!今天抢的是李天赐,明天会抢什么?”
陆氏轻轻拍了拍赵玉琴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琴儿,你的计划虽然搞砸了,但是赵玉纯和李天赐相恋,依然是一个极好的把柄。”
赵玉琴不服气地道,“我就是不想让她得逞!”
不管现在住在毓秀园那个到底是赵玉纯,还是别人假扮的赵玉纯,她敢与自己作对,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三人说话间,可宜默默走到了赵玉琴身后,俯身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赵玉琴厌烦地将手一推,推开了可宜,“他收拾包袱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氏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她眯起双眼,对赵玉琴问道,“琴儿,可宜说了些什么?”
赵玉琴因为被李天赐气着了,不禁对可宜发起了脾气。可宜被吓了一跳,本能地退后,听到陆氏的话,下意识看了赵玉琴一眼。
“你再说一次给娘听!”赵玉琴瞪了可宜一眼,气她的不识时务,在自己的计划失败之后还将监视李天赐得到的消息告诉自己,颇有种挖苦的意味。
可宜低头说道,“之前小姐让与李天赐同住的下人监视他,刚刚他传话给可宜,李天赐不知道为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装进包袱里。那副样子,还神神秘秘,慌慌张张地。”
“收拾包袱……”陆氏追问道,“那李天赐的家人可好?”
可宜想了一下,不明所以地道,“应该……好吧。前些日子,他还回去探望过自己的姐姐。”
陆氏听后陷入了思索中,见赵玉琴没精打采地,对她神秘地一笑,“琴儿,你这盘棋,未必会输。”
赵玉琴一愣,赵永筝好奇地追问道,“娘,莫非你有办法能让琴儿反败为胜?”
陆氏不置可否地点头,赵玉琴见此,一下子来了兴致。“娘,是什么办法啊?快告诉琴儿。”
陆氏淡淡一笑,“娘先问问你们,你们在什么情况下,会收拾包袱。”
“当然是出远门的时候啊!”赵永筝回道。
赵玉琴出了神地看着陆氏,突然想到了陆氏的意思,“是私奔!李天赐想和赵玉纯私奔!他收拾包袱不是为了家人,而是为了赵玉纯!”
赵永筝拍了一下桌子,“那两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在赵家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敢私奔?!”
“私奔也好,赵玉纯走了,我就是赵家唯一的大小姐,这盘棋就必胜了!”赵玉琴不禁高兴地说道。
可陆氏却否定了她的想法,“不能让他们私奔成功。”
“啊?”赵玉琴不解,“为什么?赵玉纯与人私奔,就等于放弃了赵家女儿的身份,那琴儿就是赵家的嫡长女了!”
赵永筝觉得自己的娘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于是问道,“娘,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陆氏温和一笑,可眼神却无比瘆人。“就这么放赵玉纯走,她就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幸福快活,这也太便宜她了!娘就是要她一辈子留在赵家,一辈子被娘压制着,永无翻身的可能!”
赵永筝想了想,这个办法确实比放任赵玉纯私奔要好。“娘这一招真是高明,就让赵玉纯私奔不成!只是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私奔呢?”
陆氏不慌不忙,招来了可宜,“可宜,你派人监视住李天赐的一举一动,只要他离开了房间,并且离开了赵家,就立刻多派些人跟着他,然后马上通知我。”
“娘,他们会不会选择今晚离开啊?”赵永筝道。
陆氏摇了摇头,“娘也不清楚,所以我们要时刻准备着去捉拿他们。但是我们也不能急,得等他们出了赵家,差不多逃出城门才能将他们拿下。”
赵玉琴惊愕地看着陆氏,“娘,为什么呢?万一他们真的逃出去了那怎么办?!”
“是啊,娘。要是被他们钻了空子,顺利逃出城,进了山林里面,我们就很难抓到他们了。”
“娘就是要他们逃得越久越好。等我们派出家丁,全城去搜捕这对私奔的小情人时,不用一个时辰,全城都会知道赵家的玉纯小姐与人无媒苟合,私相授受!老爷和老夫人最看重赵家的脸面,若是自家出了这么一个耻辱,即便老夫人忌惮死去的崔妍,他们也一定不会让赵玉纯好过!即便赵玉纯不死,娘也要让她脱层皮!”
赵永筝与赵玉琴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充满敬佩地看着陆氏。赵玉琴道,“娘,你的计策真是无懈可击!琴儿都忍不住要看赵玉纯痛哭流涕的模样了!”
“什么赵玉纯,咱们就让她成为广川之耻,永远没办法抬起头见人!”赵永筝也高兴地说道。
陆氏轻轻拂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对于即将发生的这场好戏充满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