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犹记故人惊鸿来(下)
清风飘雨2018-08-03 02:146,317

  楚穆炎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双目微阖,脸上深深凹陷下去,锁骨看得清清楚楚,清隽潇洒的俊脸失去往日的神采,苏清菀便读那些捷报给楚穆炎听,就算他什么也听不见,他还是活着的,让他开心一下也好,说不定就醒了。

  苏清菀的性格倔强,谁也劝不了她,楚穆南看着床上楚穆炎毫无生气,奄奄一息,心道:“皇兄,有个女子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能忍心放下她?”

  “殿下……”

  楚穆南愣住了,喊他的人是苏清菀,一双美目光滑四转,璨如琉璃,黑色的瞳仁中幽深,她灿烂一笑,暖如春风入怀,眸色明亮如旭日当空,绝艳无匹。

  “殿下,殿下可以独立处理朝政了,不必时时刻刻看着清菀。清菀说过的,就算楚郎会走,清菀为了孩子也会撑下去,清菀不会做傻事的。”苏清菀嫣然道,温柔的笑语似乎让人感觉回到以前开心的日子,“殿下可否给我和楚郎留有一些空间,我想好好的陪他。”

  “那本王就先走了,夫人保重。”楚穆南向苏清菀拜别,她和煦的笑容比春水还软,微微浅笑,雪山便可融化。

  苏清菀的纤手摸上楚穆炎的下巴,再是喉结,肌肤的温度有些凉,苏清菀说道:“那时候你为了青州退兵便张贴皇榜,现在青州之围解了,函谷关也夺回来了,你为什么还不醒?”

  点点泪珠滚在楚穆炎的手上,苏清菀低声悲咽:“你怎么那么坏……说过我们要一生一世的,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一个人在这儿?你常常说过我食言,为什么你这次食言了?我还年轻,除了你,我谁也不想嫁,你就存心让我做寡妇?早知如此,你就该让我嫁给陵哥哥,你还把我夺过来,再把我扔到一边去!”

  她是漂泊在大海的中的小船,不知哪里是停泊的边岸,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却在这里搁浅,沉没到冰凉的海底。

  我找了你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可惜时日无多,便就面临分离,我每天看你,都害怕是最后一眼,你知道我胆小,为什么还要吓我?

  灼灼的火光装满了空间,楚穆炎的容貌被火光描绘,有一点血色在脸颊上,冰凉的手指动了动,苏清菀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薄雾遮掩了眼帘,所有的一切隔绝视线,看得不是很真切。

  她哭得双肩抖动,细嫩的手指放到了他的手上,小手将他的一只大手覆盖,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捂热:“你怎么食言了?太医说你还有一年的寿命呢,你现在给我醒来,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在函谷关的时候,你说过要带我做一件从没做过的事情,你给我起来兑现诺言呀!”

  女子的激动嘟嚷声从楚穆炎的寝殿传来,朱漆的大门没有别人的声音,无边无际黑暗像是吞噬一切。

  “楚郎,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睡了,再睡就醒不来了,你就让我肚子里的孩子喊别人做爹吗?你说过我们要有很多孩子的!”

  “楚郎,我答应你,只要你醒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你从来就这么狠心,不顾我的感受……我恨你……你为什么总会欺负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苏清菀抽噎,回忆他们之间所有,所有的悲欢离合在她脑海中凝固,他清浅的笑,无奈的笑,轻挑的笑,戏谑的笑,温柔的笑,字字句句弥足珍贵,若是再也见不到……

  “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你怎么要舍下我?”他不是好人,曾经打过她,骂过她,羞辱过她,可是他也给她最深的温柔,最真切的爱恋,最刻骨的相思,陆少陵对她很好,很温柔,可往事如烟,再也回不到过去,陆少陵真的只能当她的哥哥。

  “你总会骗我……你不要睡熟了,再骗我的话,我就会不要你了……不对,你只要醒来,我以后什么事情都依你……你不要舍下我……”

  “我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就还有你一个,你丢下了我,你让我怎么办?从来是我难为你,可你也在难为我,你不要丢下我……”

  身不在此身上,她的心早已跟他飞走了,没有他,再多的东西也是徒然。

  苏清菀凄然说道,泪雨潸潸,颤抖的唇瓣在他耳边念了一念又一遍的名字:“苏清菀从来爱的是楚穆炎,苏清菀已经不会爱上其他人了……楚穆炎,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清菀……”低沉的声音自楚穆炎的口中吐出,短短两字,楚穆炎是满脸的泪痕,欢欣的笑言,“楚穆炎从来爱的人便也只有苏清菀一人,楚穆炎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瘦弱的手,手上的力度大得出奇。

  苏清菀啜泣声渐渐停止,大大的明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连太医都说他会挺不过去,她差点崩溃,就是为了楚穆南的一点安慰,她便不肯放弃,她不愿逃避自己对他的感情,更是不愿放弃。

  楚穆炎微笑看着她:“陆少陵已经夺回函谷关了……很好……我听见了……为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也会撑下去,不会让你一个人……”

  苏清菀呆呆看了他半晌,伏在他的胸膛上,痛哭失声,所有的伪装的坚强冰消瓦解,她的担心真真切切表达出来:“你为什么不答我……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害怕吗……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不答我……”

  楚穆炎见她失态的痛哭得像个失去亲人的孤儿,她自年少起便孤苦无依,寄人篱下,渴望别人给她的温暖,害怕失去身边的亲人,婉丽多情,江山万里也不抵她的一顾,剪水般双瞳莹然。

  清菀,若是没有你,徒留在我一人,又会怎样的寂寞。

  “我听见你在哭,可是我总是没法说话。清菀,我不舍得留下你一个人。”手臂抚向她颈后的秀发,锦被全是湿痕,她背地里流下的眼泪数也不清,怕是要比海水还要多。

  苏清菀柔声呢喃:“我们的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世了,你一定要看他出世,再陪他长大。”楚穆炎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小腹,里面的胎儿有所感觉,清楚的感觉肚皮有一部分凸起。

  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苏清菀的脸上重现了往日的笑容。

  万俟哲华是柔然新单于,再次在陆少陵的手下吃了败仗,退回北方,柔然与天朝的关系再次胶着;燕王楚穆骁兵败如山倒,再加上军中有奸细与天朝的官兵相互呼应,里应外合,一退再退,终究成为阶下囚。

  按天朝律法,跟随他起兵造反的人该通通处斩,苏清菀说那样太过残忍,不若就将燕王一家处死,其他的人只有愿意当平民百姓的人都可以放过,给予机会重新改过。

  楚穆炎原本就算不错的皇帝,大多数跟他造反不过是为了有口饭吃,况且天朝的军队军容鼎盛,又听说楚穆炎愿意宽大为怀,放过他们,除了感恩戴德外没有任何想法。

  七月初二卯时,囚车押着楚穆骁和崔乐珊两人在大殿门口停下,薄雾还未散去,云海的升腾起红红太阳。

  大殿内楚穆炎容光焕发端坐,下首站的是楚穆南,身着朱红酱紫的朝臣面东拜倒:“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内终于平定,诸位爱卿功劳不浅。在朕养病的时候,摄政王有劳各位鼎力襄助。”楚穆炎心里舍不下苏清菀,为了她,自己的身子也要争气,努力的让自己不让她担心。

  苏清菀经过这次事情以后,对他更加温柔体贴,楚穆炎身体一天天也好起来,便着手将苏清菀提上立后的事宜,朝中众臣对她的微词,也随着这次的风波消失得无影无踪。苏清菀不是爱慕荣华的人,真是如此,早在朝中风雨之际就该离开,而不是留在楚穆炎的身边,与他风雨同舟。

  “皇上,还是多亏了皇后娘娘和摄政王,微臣不敢居功。”刘豫拱手说道。

  “朕早就让摄政王拟了一些名单出来,好论功行赏。”楚穆炎示意,江休便递上了一本名册。

  楚穆炎刚要打开名册,准备念出名字。

  楚穆南突然走入大殿中央,朗声说道:“皇上,臣弟忝为摄政王多时,皇上龙体康复,臣弟也该物归原主了。”

  “封皇弟为摄政王本就是权宜之计,相王既然推辞,朕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楚穆炎犹疑了一下,旋即重新打开名册,“相王楚穆南处事公允,刚直不阿,在朕病重之时多有出力,且剿匪有功,赏食邑三百。”

  楚穆南身为摄政王,又出兵为楚穆炎歼灭反叛的燕王,排在第一位不意外。

  底下升平郡公张旭、內史侍郎尧素、太守许文同、刺史于文达、鹰击郎将陈同知、太子太傅侯仲文……最后一位是卫王陆少陵。

  陆少陵是所有人中唯一封王的。这卫王背后是由他父亲的血肉支撑,和数不清无名无姓的百姓血肉堆成的。

  “陆爱卿无可奈何之际退守青州,然后再重新夺回函谷关,朕心甚慰。陆老将军殒命青州,陆爱卿还要善自珍重。”楚穆炎平和的看着他,双目含笑,嘴角微扬,“清菀经常和朕谈起爱卿,说爱卿是她一生中所遇到最好的人。”

  “皇后娘娘厚爱,臣惶恐。”

  苏清菀从无名无姓的人菀夫人一跃成为尊荣至极的皇后娘娘,他心中也跟着欢喜,苏清菀的心里到底还有他的位置。

  两人纵使不能成为夫妻,但也是能有知己之好。

  楚穆祯奏道:“皇上,叛贼楚穆骁与其王妃崔乐菱已经押至宫门外,还请皇上发落。”

  “众位爱卿,-楚穆骁与其王妃按律当斩,可是燕王始终是朕的兄弟,况且他是受奸人蒙蔽,朕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看他有无悔改之意。”楚穆祯居高临下说道。

  殿下群臣形貌各异,议论纷纷,大多数人心里认为楚穆炎这话极为不妥。

  石恒俊奏道:“皇上宽仁世人皆知,但是历来造反的藩王皆是除以极刑,皇上只是杀了他府中的人,放过了从犯,已经算是难能可贵,楚穆骁与陛下是手足之亲,丝毫没有挂念亲情,也没有明白天朝为先,就算是受人蛊惑也是国法不容,私情大义,孰是孰非,兴起这一场无妄的刀兵之灾,百姓颠沛流离,怎能用蒙蔽二字带过。”

  “刺史说得极是。不过皇上宽大为怀,何不听听楚穆骁的意愿如何?”

  一名宦官掀起了楚穆炎身后的帘幕,苏清菀身影闪身步入大殿,珠服华履,烨然生辉,脂粉淡淡的,颈上有一串明珠,微弱的光芒被她绝艳的姿容所掩盖,眉眼含笑,神态庄重而自矜。

  莲步款款,往楚穆炎的龙椅边上一站,高华清贵之意油然而生,裙袂曳地,面容端庄秀丽,浅笑说道。

  “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群臣拜倒。

  “皇后娘娘,先前崔源对皇上不恭,皇上纵然仁慈,也是依了天朝律法处置,岂能因王室贵胄而例外?”石恒俊言辞犀利,有理有据驳回了苏清菀的话,“请娘娘恕臣大逆不道,依照本朝先祖定下的规矩,娘娘身处后宫,本不该来此大殿之上妄议朝政。”

  苏清菀顿时语塞,看了楚穆炎一眼,见他没有开口说话,便狡辩道:“这是皇上的家事。”

  “娘娘,此乃国事,并非家事。”陆少陵见苏清菀冒冒失失闯了进来,楚穆炎也不多加阻止,就看她在朝堂胡闹,剑眉微皱,“娘娘,就算皇上有意宽恕燕王的罪过,天下的百姓也不会容他。”

  “人活在世,不外乎情理法三字而已。燕王本系先皇一脉,贬为庶民即可,何必……”苏清菀声音顿了一顿,眼睛看向座下众人,有些许不忍之情。

  “娘娘,楚穆骁和崔乐珊二人现在正押门外,不若让他们进来,看看他们有无悔改之意。”楚穆南启奏道。

  大殿内加官进爵的官员谢恩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群臣朝拜皇后之声整整齐齐,是新皇后苏清菀!

  烈日当空,连一丝风也没有,汗湿的衣物被阳光蒸干,楚穆骁崔乐珊晒脱了一层皮,豆大的汗珠如雨,数十日日晒雨淋,日夜呆在囚车里,进天都的路上还被百姓参观,扔烂菜叶、臭鸡蛋,衣服上臭烘烘的,爬满了苍蝇与蚂蚁。

  崔乐菱身上其臭无比,以往光洁油亮的发髻打结,脸上结了厚厚的一层污垢,此刻她正在用袖子擦自己脸上脏东西;楚穆骁直挺挺站在囚车里,发髻散乱,指甲上藏有污垢,普普通通的脸上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心底对活路无望。

  几名如狼似虎的侍卫打开囚车,把他们拷上手镣脚镣,叮叮当当一路拖行,直到了大殿中央。

  洁如明镜的地上很快照出了他们污秽的形貌,大殿上众人的目光齐齐盯向两人观望。

  楚穆骁将崔乐珊瑟缩的身子藏在身后,试图用自己宽厚的身形给她挡去一些利剑穿心的目光,偌大的大殿上,一片朱紫耀眼,他昔日何尝不是其中一人,不过今日成为阶下囚。

  崔乐珊娇嫩的皮肤早已磨出了老茧,仰头见苏清菀穿了一身皇后的华服,妆饰富丽,望向自己的目光还有几分悲悯,她向楚穆炎苏清菀的方向磕个头:“犯妇崔氏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罪臣楚穆骁见过皇上、皇后娘娘。”楚穆骁木然开口,厚厚的嘴唇有些笨拙。

  “楚穆骁,你本是藩王,为何要造反当叛臣贼子?”楚穆炎在责问,清朗的声音响彻大殿,身子挺拔秀逸,走下龙椅,惋惜的目光让楚穆骁有些羞耻。

  “皇上,你别问他,是犯妇让楚穆骁造反的。”崔乐珊的眼睛眨也不眨,纤细的手指向苏清菀指去,“皇上为何将我崔家满门抄斩?苏清菀本是萧玄谨的妻子,皇上何故娶她,更将她封为皇后?”

  “朕已经在圣旨上写明了,崔源收受贿赂,谋害皇嗣,更是试图借皇后之手向朕下药,企图把持朝政,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崔家灭族?你身为燕王妃,本该引以为自查,谁知你不思悔改,竟然怂恿楚穆骁造反。你的眼里何尝有王法二字!”楚穆炎厉声叱责,对崔家的仇恨直入骨髓,他勃然大怒,“朕要顾着你们崔家的面子,若然不是,早就将崔乐玉的名衔早就从宗人府的名册上涂去,死都不会入宗庙!”

  苏清菀也走下来,五指紧紧与楚穆炎相扣,向崔乐菱说道:“早在我在宫中为太后守孝之时,舅舅便让了下曼陀罗麻痹皇上,这些东西原本有毒,舅舅还骗我没事,做事太过张扬,不懂收敛,又买通了内务府的人在我饮食中下药,致使我小产。乐菱,你错怪了皇上。”

  “若不是皇上逼爹爹至此,爹爹何必要铤而走险?苏清菀,爹爹养了你五年,你却一心向外人……我忘记了,你本来就荡妇所生,怎么会顾忌自身名声……”崔乐珊几乎恶毒的说道,苏清菀见崔乐珊在这里谩骂自己的娘亲,一手高高扬起准备打她,楚穆炎连忙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在殿前失仪。

  “乐珊!”楚穆骁连忙喝止,不让她再胡说下去。

  “我娘的名誉,岂容你这个小辈可以随意评点的。”苏清菀怒不可遏,她自己声名无所谓,自己爹娘名誉玩玩容不得她来玷污。

  “楚穆骁,你可有悔改之意?若是你愿意休了崔乐珊,朕便饶了你俩一命。”楚穆炎见苏清菀眼眶通红,玉容有些清泪,心知她又要为自己的爹娘不平,便让楚穆骁休了她,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

  “我不与楚穆骁和离!死也不和离!”崔乐珊突然自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往自己心窝插去,这一变故,让人措手不及!

  楚穆炎见崔乐菱掏出以为她要刺伤苏清菀,急忙将她护在怀中;楚穆骁见崔乐珊掏出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急忙用手去挡,尖利的匕首岂能是肉体凡躯能抵挡得了的?

  楚穆骁的五指被匕首削断,泛有寒光的匕首交错了手,往自己的脖子上面刺过去,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咽喉割断,楚穆骁惊呆了,连自己手掌的疼痛也忘记了,抱住崔乐珊,涕泪横流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崔乐珊躺在楚穆骁的怀中,面如金纸,秀媚的瞳孔有他的影子:“与你和离,我便入不了你的坟墓,我死也不要和离……”

  “你这又是何苦?最起码我们俩个就不用死了……”楚穆骁的手指还有血渍,有太医过来为他包扎,也被他推向一边。

  “死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迟早而已,楚穆炎想要让你休我来换苟且活命的机会,我死也不要……有心要饶了你,何必这样羞辱我……楚穆骁,是我逼你的……苏清菀,所有的事情由我一人扛,这谋反之事也是我策划的,你向楚穆炎求情,饶了他一命吧。”

  苏清菀目睹了崔乐菱自尽的那一幕,早已经呆了,崔乐玉也是亲手结束了的生命,悄然移步走近,轻声告诉她:“原本皇上就没有想要他的性命。”

  “谢皇后恩典……”崔乐菱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忽现一抹艳霞般的晕红,沉沉的就此睡去,银牙微露,含笑不醒。

  楚穆骁抱着崔乐菱的尸身,茫然看着楚穆炎,连哭泣也没有哭泣,眼泪早已经在路上流尽。

  “主犯已死,楚穆骁,朕看在你为他人所惑的份上,饶了你一命,贬为平民。”楚穆炎说道。

  “谢皇上恩典。”楚穆骁叩首谢恩,抱着崔乐珊的尸身,摇摇晃晃走出了宫门。

  有人试图要拦住他,被人轻声喝止了,风声簌簌如哭,朱漆的宫墙离他渐远。原本这里是他起源的地方,现在所有的功名在这里结束,再也不会踏入宫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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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乱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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