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旧事隔天远
清风飘雨2018-08-03 02:135,239

  楚穆骁在前,她不能将仇恨摆在脸上,他要她学什么,她就学什么;他说苏清菀对楚穆炎的爱情不加掩饰的感情令人羡慕,她就抛却女子的矜持来投其所好;他说苏清菀不在乎楚穆炎的身份,以平民身份相称,她就称他为“骁哥。”

  他的形貌平平无奇,还是个莽夫,一点也不知情识趣,风雅之事不懂,他只是会看到她的容貌发呆,听她唱歌也就会傻乎乎的笑,从里往外,没有一点能比得上楚穆炎!可楚穆炎喜欢的人是苏清菀,这个害了他们全家的女子!

  她要讨楚穆骁的欢心,好维持崔家的地位!

  “我倒是忘记了,我背你过去!”他半蹲下来,一支细长的小手戳到了自己脑门上,他一抬头就见崔乐珊杏眼含情,嗔道:“这是在乾清宫,你也不分清楚场合。”

  他这才收回神,摸了摸自己大头,嘿嘿傻笑:“我忘记了。”大手挽起她的小手,兴冲冲出门去了。

  “啊——啊——啊——”楚崇宁粉嘟嘟的小嘴张开,像条大鱼似的在手上一跳一跳,她笑道:“又不耐烦了,真贪玩。”美丽的脸上有母性的光辉,她还是站了起来。

  “菀夫人,这些交给乳母做就好,你根本不必亲自动手。”楚穆南虽然是楚穆炎的弟弟,早就在十七岁那年就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如今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他正妃侧妃生产之后,无一例外都是把孩子交给乳娘,孩子一闹就让乳娘带去,不像苏清菀亲自哄婴儿,更别提这个孩子更她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楚郎并不能时常陪我,这个孩子在身边也算是解了我不少寂寞。”苏清菀抱了软绵绵的小身体,小豆腐的手放在自己嘴巴里吧嗒吧嗒吃得津津有味,又开始吹泡泡,还有些口水沾到她的青丝上,她娴熟一手夹紧,一手从自己腰带里掏出了手绢,帮他擦干净。

  楚穆祯一直以为宫中女眷不需要做这些,苏清菀再一次突破了他们认知。

  满月宴在麟德殿举行,众人相继入座,楚穆炎的身边坐着苏清菀,左右首是藩王,还有崔乐珊,排在最后的是崔家的一干人等,连崔乐文也来了。

  原本苏清菀的位置是崔乐玉的,如今她这个无名无分的女子鸠占鹊巢,谢氏看了就添堵,然而楚穆炎大权在握,谁敢说个不字?

  崔家如今今非昔比,表面的风光还在,其实内里腐朽,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恭祝皇上万寿无疆,菀夫人芳华永驻!”

  一干人等纷纷起身恭贺。

  “都是自家人,各位自便。”楚穆炎微笑示意,苏清菀则淡淡点个头。

  席间,楚穆炎毫不避讳他对苏清菀的宠爱,亲手布菜给她,细声细气喂她吃菜,亲手替她擦拭嘴角的油渍,苏清菀像没有骨头似的,软成一滩烂泥,皓雪的玉腕搂住了楚穆炎的脖子,他的头颅就放埋在她的颈窝,吃吃笑个不停。

  放浪的样子让在场众人侧目。

  肌肤胜雪,腮边的晕红点点,橘色的广袖纱衣,朱红色的腰带,玉足上穿了一双蜀锦做的绣鞋,额间点上了梅花妆,颈间一串明珠,发髻两侧金步摇,百媚横生,没有丝毫庄重之意。

  在场的众人只得掩面,当做没有看见,没有一会儿功夫他们俩就告辞了。

  云鬓花颜,体态妖娆,着实有资本做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前面的宫人提灯在前引路,朱墙雕栏,走过长廊,穿过无数道月洞门,假山嶙峋在黑暗中似乎是一头野兽,各处宫墙的宫灯延绵蜿蜒,是天河繁星落入凡间。

  夜黑如墨,乾清宫的灯火亮了一会儿,很快就熄灭了。

  楚穆炎觉得今夜此时的她格外热情。

 

  满月宴过后没几天,楚穆炎便在皇宫里面替楚穆骁举行了婚礼,让崔乐珊一起跟他回封地,也算是成全了楚穆骁的心意。

  崔乐珊在家里接受了一些命妇的见面礼之后,乘坐花轿进入皇宫,心里没有一点喜气,平平淡淡的,家族势力微弱,她得要为家族拼一拼,不能任人宰割。

  到了花萼宫,由四位宫女陪同进了偏殿,服侍着换上了喜服,随后进入了正殿,她也没见到崔乐玉,苏清菀离她远远的不停逗弄楚崇宁,一大一小的不停嬉闹,楚穆炎楚穆祯还有楚穆南三人也在那边凑热闹,浑然忘记了这个孩子的生母本是崔乐玉。

  她的长姐在这个皇宫里面属于是被遗忘的人,谁也不曾提及。

  崔乐珊拉了楚穆骁来向他们行礼:“微臣谢皇上恩典。”

  一个在外地的藩王能在皇宫举行婚礼是莫大的荣幸,齐王和相王是在自己封地成亲的,他当然要过来谢恩。

  “新郎官最大,繁文缛节就免了吧。”楚穆炎笑了一笑,手上抱住楚崇宁,说道,“清菀,崇宁现在越来越像你了,长大以后肯定会是美男子。”

  “恐怕是菀夫人时间带长了,所以小皇子也像菀夫人了。”楚穆祯打趣道。

  “皇上,皇子能不能让臣妾抱一抱?”楚崇宁是崔乐玉的孩子,也是她的侄子,粉嘟嘟的小脸惹人疼爱,她也想抱一下。

  楚穆炎眼睛看向苏清菀,等她示意,只见她点点头,莞尔一笑:“小心点,力气不要太大。”

  崔乐珊莲步轻移,走近了苏清菀,伸出手要抱过去,脚下一不留神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打了个趔趄,楚穆炎就重新收回到自己怀里,淡淡说道:“燕王妃累了,怕是不能抱朕的皇儿,万一掉到地下朕可舍不得。”

  崔乐珊讪讪说道:“臣妾会小心的。”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楚穆骁也说道:“皇上,乐珊只是不小心,哪里有这么容易掉下来,皇兄你就放心好了。”

  “新娘子恐怕是忙于婚事忙累了,等你们何时生个十个八个出来就不要来抱皇兄的长子了。——十弟,还不快请你的新娘子好好休息。”楚穆南一眼就看出崔乐珊对苏清菀不坏好意,就顺着楚穆炎的意思,让楚穆骁带崔乐珊下去休息。

  楚穆骁不懂她的心思,婚宴之上,楚穆炎他们灌他酒水,他也不知道推辞,灌水似的喝下去,到了大半夜,崔乐珊才扶着醉醺醺的楚穆骁进入洞房。

 

  楚穆炎拟定好第一场武举的时间,心情异常愉快,迫不及待地想见他的妻儿。

  这段时间他顺风顺水,没有天灾人祸,手里的大权在握,心爱的女子日日厮磨,十足十的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还没进乾清宫的殿门,就看见苏清菀抱着楚崇宁匆匆忙忙往门外赶,后面跟了好几个嬷嬷乳娘,还有一个是坤宁宫的太监。

  “清菀,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此慌张!”楚穆炎喝道,大踏步走近她,苏清菀秀眉娟娟,眼眸泪光忽现:“表姐在坤宁宫的自缢了,我要带崇宁见她最后一面。”

  “回皇上,皇后娘娘这两天很安分,奴才们以为娘娘已经没事了,没想到她在坤宁宫自缢,奴才听见踢到凳子的声响去查看,发现娘娘挂在一根横梁上面,太医说已经没用了。”太监跪下,战战兢兢说道。

  自从楚穆炎下了命令,将坤宁宫珍贵的瓷器重新充国库,弄了一堆破铜烂铁给崔乐玉用,坤宁宫早已今非昔比,连一个富贾的家居摆设也没有,有一个空衔,实际过的日子跟废后也差不了多少。

  崔乐玉的床边拥了许多宫女,帮她打理遗容,好让她走的不那么难看,

  消瘦单薄的身躯,气息微弱,只有呼气没有进气,面容憔悴,皮肤没有了光泽,厚重的锦被压在她的身上显得沉重,让她不胜负荷。

  “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她气息悠悠,不停呢喃,只要她的孩子,平日抱的人偶丢到了一旁。

  苏清菀把楚崇宁举出来,说道:“姐姐,你的孩子在这里。”

  崔乐玉见楚崇宁白白嫩嫩支撑身体要接过去,楚崇宁看都不看她一眼,小小的手拽紧了苏清菀肩头的布料,就在接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扭动的身躯要从崔乐玉的手上挣脱。

  “苏清菀,我没有你这个妹妹!你抢了我的夫君,还抢了我的孩子,你的心可真毒!”崔乐玉看见楚崇宁白白胖胖的,没有丝毫虐待的痕迹,冷笑道,“你待我的孩子越好,我越恨你!你就在皇上跟前做戏好了,我看你要做到几时!”

  “你住口!清菀对崇宁的好是朕亲眼看见的,你以为人人像你似的,在朕跟前对她呵护备至,暗里做出了那么不入流的勾当!你哪里有资格当得了一国之后?”

  “我宁愿把我的孩子跟我以前带走也不要让你们得意!”崔乐玉尖叫,高高举起楚崇宁,猛地一下子往地下掼,楚穆炎眼疾手快,飞身接住他,惊怒道:“你疯掉了!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楚崇宁吓得“哇哇”大哭。

  苏清菀抱住他,秀目含泪,哀伤地问道:“你这是何必?崇宁是你的孩子,你连他也不放过!”

  “哼,他是我的儿子,可是皇上已经把他寄养在你的名下,你才是他的娘亲!我死了,自然也不能让你们好过!”崔乐玉哭道,长长的指甲拽紧了楚穆炎的龙袍,“在你眼里我算是什么东西?你喜欢的女子就只有苏清菀一人,为什么要娶我?”

  “朕爱慕清菀,远在你之前。你简直是枉为人母,虎毒还不食子,你竟然亲手要把自己的儿子摔死,你是不是人!”要不是他接的快,楚崇宁就会摔成重伤!

  “我早就嫁给你,一直恪守妇道,你是怎样回报我的?我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被你送给了他人!我连抚养我孩子的资格也没有!”崔乐玉凄凄凉凉说道,怆然的话语,她的心里悲愤莫名,所有的一切都摊开,她不想要再看见他们。

  活到了二十年,生命中的丈夫,孩子,被一个情同姐妹的人抢去了,他们不再需要她!儿子不认她,连抱也不给她抱。

  “崔太后怎么死的,你比谁还要清楚,你还想要嫁祸给清菀!你到底要做多少事情你才会回头!”崔乐玉心如蛇蝎,他要不是及时想出古书上曾记载过这种毒药,苏清菀肯定要被关押在宗人府的大牢,过一段暗无天日的生活,等到事情查明不知是何年月!

  崔乐玉嘶声喊道:“太后为什么喜欢她!我所有的一切不如她!你把她金屋藏娇,我当然不甘心!她不进宫,我就想办法让太后宣她进宫!呵呵,反正她快要将死之人,我不如送她一程,好让她能够临终之前跟苏清菀见上一面!要不然不知她死在哪天夜里,说不定她们就没机会见面了!我这岂不是行善积德吗?”

  “姐姐,太后知道是你做的,临终前要我小心你,你还在这里说她的不是!你刚刚进宫的时候,你能说太后对你不好吗?我真替太后可惜,她临死也为你保守这个秘密,你却在这里诋毁她!”苏清菀凄然道,潸潸泪下,悲哀地看着她,“太后对你好,你为什么不知感恩,你说太后喜欢我,太后何尝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好好,我错了,你能原谅我么?你明知皇上是我的夫君,你当初三番五次拒绝是为了什么?你说一套做一套,我简直不要看你这张伪善的嘴脸!”心头血从她的嘴里喷射出来,大口的血喷到被面,旁边有宫女要为她擦干净,她一把撇开,说道,“反正我要死了,我还要顾及什么面子?——楚穆炎,你是不是对我全是做戏?”

  “清菀刚来天都,是朕救了她,她心里念的人一直是朕。可惜是朕说话不清楚,让她认错了他人,你让朕怎样拒绝她?朕心里属意的人也一直是她!”他双眸熠熠生辉凝住在苏清菀的脸上,清隽的眉目是蕴含了多年的情意,是浩瀚的大海,是深不见底的水潭,他喜欢她爱她,怜她,她同样以深情相报,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的脸色忽白忽红,眼泪含在眼眶,欲落不落,低眉敛容,轻声对崔乐玉讲:“表姐,你该让我说些什么?我们两个,到底是谁错了?”

  “对你们俩全部都没错!是我错了,你跟他两情相悦,是我的错,我不该嫁给他……”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她哭着,抽泣道,“若是你早些说,我又怎么会嫁给我是最不该嫁的人……”

  声音渐微,呼吸停滞,她的眼睛还是睁大,直直看着他们俩,死不瞑目,苏清菀将她的眼睛阖上,泪流不止。

  坤宁宫的宫人很快忙活,旁边还有琮云姑姑在一旁照料,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楚穆炎罢了朝,身着了一身黑衣,静静守在崔乐玉的灵柩旁,他们三年的夫妻,他没有爱过她,能让他爱上的女子只有苏清菀一人。

  他们三人的所有的爱恨并不能随她的入土消逝,活着的人势必要为这份感情付出代价的。

  卸除所有的首饰,苏清菀也换了黑衣,一步一步细碎无声,步步生莲,衣袂飘逸,长裙曳地,妍丽的容颜没有任何血色,心绪如飘絮般不定,心脏绞痛,快要让她窒息!

  楚穆炎见苏清菀素手搭上了自己的手臂,手臂发抖,唇边的血色褪尽,她吐出淡淡几个几个字:“皇上,我要出宫!”

  “你为什么要出宫?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你有什么不满意?”楚穆炎责问她,她爱得那么深,怎么舍得放手!他以为她已经拥有了她所有的一切,她还是要离开他!

  “我表姐已经死了!我有何颜面留在你的身边?我们三人到底是谁错了?你当初救我,你没错;我想要嫁给你,我也没错!是你要求娶乐玉姐姐的,他也没错!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我宁可我们不相认,或许你就会把我忘记!或许我没有来天都,留在乡下,你不会救我,我也不会认识你!”她的指节发白,素手紧紧拽了他的衣角,凄然说道,玉颜清减,淡淡的暗香浮动,是午夜的昙花静寂无声绽放。

  她的身姿娉婷,即使是穿了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衣,姿容还是如此绝艳,明眸秋水般湛湛,琼肌瑶鼻,朱唇潋滟,入了他的眼眸,他就不要放开她!

  楚穆炎霍然起身,修长的手抚摸到她冰凉的玉手上:“苏清菀,你到底有没有心的?你伤了我的心一次又一次,崔乐玉的死与你有何干系?”入骨的相思邂逅,换来的是她要出宫,她说过要留在他身边的,怎会再次后悔?

  男子有眉眼隽雅清俊温柔,曾使她流连忘返,她也会为他一次次犯了冲动,着了魔似的,不明白他是自己年少梦想之前,她还是会为他的举动所悸动,心头荡起波澜,再也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继续阅读:第一百零三章 旧日情爱今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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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乱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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