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杏不由猜测道,席谦起初的不择手段,会不会因为是她。若是她的多虑,那便不了了之。若是一开始席谦对她不那么一般,那么他到底又是为何。
回了家,躺着怎么都心中不舒服。一边的懒懒不安分的跳来跳去,一下向前。一下向后,时不时的朝着她狂吠。施杏不懂这狗想干嘛,随便它折腾,背过对着沙发的里侧便逼着自己放下休息。
睡梦中,肩膀上有一双手搭着,传来且娑的声音。是一阵阵笑声,施杏刚要回头,被一声狗吠声吵醒,一睁开眼睛,懒懒两前脚搭在她的肩膀上,两眼带着审视对着她。
“嗯……你到底想干嘛,自己开口说话就是。我睡觉的的时候别吵我,否则我真的会发火的。”施杏掐了掐懒懒的大肥脸,起身往冰箱走去。冰箱上面贴着许多她曾出游过的照片,无一不是杏花为背景。“我真的是疯了。”
带上包,出去到景区里面,别墅此时都停了,许多材料就放在门外,门口无人看守。
施杏走进去,博物馆里面的装修已经差不多,所有的陈柜已经就位。施杏没想到他们还能如此迅速,上一次来跟这一次,完全不同。走上二楼,天花板上已经着手开始画壁画,没想到的是,壁画的样子正是杏花纷飞的时候。一座山上,杏花深处有些亭台楼宇,楼台后往上是山颠,山颠上一位黑衣白发人。身旁跟着一位穿着杏色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枝杏花。
施杏震惊之余,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便是完完全全的无苏样貌。还有另一边的壁画。寻常人家小弄中,杏花冒出头来。一身红衣的女子和红衣的白发的男子相携走进小弄中。
“席谦,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这些故事,为什么这么了解……”施杏喃喃念叨。后边传来酒瓶子滚动的声音,施杏一回头,便见席谦从一间小屋中走出来,衬衫口子被扯得凌乱,下巴青渣胡子冒出,黑眼圈浓重。左手上领带包扎着,泛着点点的血。
“你来这做什么。谁告诉你我在这的。”席谦冷冷的问了一句,抬手又喝了一口酒。
施杏走到席谦面前,没有任何起伏,“他们不知道你在这。我来这,是因为我想看看这里变成什么样。”
席谦望着施杏,冷哼一声,“嗬,也是,若是他们知道,早就来这带我回去。你看够了,走。”
席谦撇了一眼施杏,绕过她往另外一边走去。施杏心中不由气急,一把抓住以前的的左手,“你还要颓废伤害到自己什么时候?!喝酒,你真了不起。手上的伤定是发炎了吧,席谦,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伯父伯母和席忉大哥都在担心你……”
“啪!!”席谦冷冷的拍开了施杏的手,朝着另外一边的小房间走去。施杏不依不饶,跟着上去,拉住席谦的手臂,只听见:“你别当做跟我很熟。我跟你不过见过数次面。你心中只有那人,现在关心我,是不是我还得谢谢他的面子?”
施杏听到这讽刺的声音,索性更加冰冷的回应:“我知道你是席谦,我现在关心的也是你席谦。”
“谁信呢。你对我如此。不过因为我身上有那人的影子和记忆。施杏,你敢说你对我的关心没有一点是因为他?!”
施杏沉默,更加惹怒了席谦。席谦甩开施杏的手,走进小房间,将施杏隔绝在门外。一眼之间,施杏看到里面堆放着破旧的沙发和一排的啤酒。
施杏刚想拿出手机来找救兵,可看到席谦叛逆的这般,就算是席忉来了也不见得能劝回去。
守在门外,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席谦看见她眼中甚是诧异,“我以为我哦再打开门,应该是他们。至少你会离开。你在这,还想说什么?”
“你不走,我陪着你。”
“随便。”
席谦独留一个背影给施杏,走回刚才出来的房间。施杏便坐在地上,就这地上的颜料便开始画。画画的能力,是安婞雯教的,只能半就些画一副抽象风的画作。
她画的是沙漠。是她在塞外和且娑一起坐在沙漠上看日落的场景。夕阳西下,旁边坐着一个孩子,仰着脑袋,看着天空。
笔离开墙的那一刻,施杏欣慰的笑了,虽然粗糙,但至少还能看。容颜迟暮的且娑更添一分味道。
后边传来两声轻笑,施杏放下笔,转过身,天已经黑了,席谦就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还要违心的骗自己放下??呵呵,施杏,这辈子你都走不出。”席谦说完,转身朝着楼梯下走去,施杏看到领带下的血散开的更多了。也顾不上说理什么,连忙跟上去。
楼下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席谦径直走到驾驶座的位置上,刚要发动车子,施杏打开了车子,“让我坐一程你的顺风车。”席谦嘴角微微一勾,看不出什么情绪。奔驰着的车,在漆黑的夜晚,驶向城市的另一个方向。
“我们去哪,难道不是该去医院吗?”施杏打破寂静。席谦没有搭话,反而是将车开的更加的快。
“席谦,你能不能开的慢点。你的手没好,还有你喝了酒。”施杏看着窗外越来越快的车辆后退,心不由的悬了起来。
“我的车岂是那么容易能够坐的。再说了,是你自己要上来的。既然上来了,就别多叨叨,你若是不想刺激我将车速提到200,你就闭嘴乖乖坐着。”
施杏哪还有什么话,头转向一边,看着窗外的光眩晕一片。持久的飙车,在半个小时候停止。下车的时候,从来不晕车的她只觉得恶心。
走进黑漆漆的三层小别墅中,闻到清新的柠檬味后,简单清新风的房子,干净素雅,像是席谦的风格。施杏站在客厅中,看着席谦一句话不说走上二楼,一边走一边走将自己手中的领带拆掉。
施杏打开手机,还有百分之十的电量,她足够有机会给席家的人打电话通信,可她心中似乎并不愿意。这样的失落的背影,她真的不愿在他的身后再捅一刀。
施杏便放下手机,走到厨房翻开冰箱,里面备了些蔬菜和水果,看日期,是今天的。拿了几样东西出来,随便煮了两碗面。放在桌上,施杏等了半晌没有人下来,饿的受不了,便自己先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一抬头看到面前站着的席谦,穿着一身的。睡袍,胡须青渣已经消失,脸色也好看许多,手上的伤,好了许多,已经包扎完毕,只是包扎的样子有些丑。
席谦拿过面坐下开始吃,施杏不由放轻了声音和速度。两人几乎是同时吃完东西,四目相对,施杏手足无措。
席谦起身走向客厅,开了电视,听着电视中的新闻。施杏挑眉,收拾了碗筷,走出厨房,席谦道:“过来,替我包扎。”
施杏走到客厅中,坐在席谦的身边,拖过她的手,将松松垮垮的纱布扯开,小心翼翼的包扎。席谦手心的温度,施杏触碰着如触电般,脸一阵一阵的红。直到打好结,施杏盯着席谦,只见他牢牢的锁住她的眼睛,眼神中浓浓的占有欲而来。施杏撑着身子刚要起身躲闪,席谦一个身子扑到她的身后,将她翻身一转锁在身下,浓重的薄荷的沐浴露味道扑面而来。
施杏的手脚被牢牢的锁住,大呼吸着,躲着席谦“你松开,你的手小心再裂开?”
“施杏,你到底想做什么。既然想远离我,为何又找上门来。既然跟着我,为什么又想着躲,你到底想要玩什么?!从博物馆下楼,我就跟自己打赌,若是你没有上我的车,我就算死也要忘了你和且娑的记忆。可若是你上了我的车。跟着我回来,那么,我不管你在侯着什么,思虑什么,我绝不会再放你走!!我就不信,我会一直是那人的替代品。”
席谦说完,低下头,胡乱疯狂的吻着施杏的唇,堵着施杏的呜咽反抗。施杏瞪着同样睁眼的席谦,火花的碰撞。施杏手挣脱开,稍用力打到席谦的左手心,席谦皱眉吃痛,施杏钻了空子,连忙站起到一边。
喘着粗气,胸膛不停地起伏着,施杏对着沙发上有些轻讽躺着的席谦,说:“你从来不是他的替代品。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且娑的魂魄都在你的身上,记忆在,所有的一切都在,你还要与我争辩什么!!”
席谦眼眸中诧异而过,望着施杏不解,半信半疑。
施杏有些歇斯底里,“你说这自私也罢,说控制你也罢。事实便是且娑的一切都在你的身上。我也不想以此困住你,打扰你的生活。活着,死了,对我来说都是折磨。我和且娑的过去,一切不重来,就如你所说的,这辈子我都走不出来。那样的爱情,那样的生离死别,更何况是三生三死,我真的做不到简单两个字的忘记。你只是我和他之间的旁观者,你可真的感同身受一分?!呵呵,席谦,你若是想摆脱这梦魇,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以……车就在外面,赌一把,说不准我们能够如电视剧那样,你失忆我活着……”
“你疯了!!”席谦拳头狠狠地打落在沙发上。狂涌而来的怒气,施杏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席谦冷冷盯着施杏,他对于这一切不知,他身上拥有记忆和他的魂魄,他到底是席谦还是且娑,“我会照顾你,只要你给自己一个机会。以席谦的身份来爱你。”
施杏无奈的摇摇头,笑着流泪着,自顾自绕过沙发往外走,打开门,说:“我们,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彼此,不是么。”
施杏跨出门的一刹那,施杏紧握的拳头松开。放不下的执念,是她。施杏苦笑蹲在地上,埋着头不知思索什么。
门打开,一刹那的亮光落在施杏的身边,“既然你能放下一次来走近我,为什么不再试一次?这一次,我愿意试着以他的身份来爱你。”施杏弱弱的抬头,红着眼,又是低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席谦长嘘一口气,道:“施杏,你到底要让我拿你如何是好!!”寂静夜晚,两个人沉默中直到天明。
两人离开,席谦开车。施杏坐在副驾驶上,望着路边的各种广告牌,突然自言自语道:“席谦,你一定要好好的下去。”
“施杏。你又在说什么。”席谦放慢了速度想到昨晚施杏的那些胡言乱语,不由担心起来。转过头对着施杏,她苍白的脸上带着疲惫和无畏。
施杏笑着,如沐春风,认真的说:“我说,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突然解开安全带,猛的疯狂踩上油门,夺过方向盘,大力地席谦甚至都拉不回来,他见到施杏脸上淡然的笑容。
车子不受控制,直直撞上了路边的广告牌,广告牌凹陷了下去,车辆转身冲向了一边的大树,挡风玻璃彻底的碎成渣。
席谦扶上撞上安全气囊的额头,解开安全带,踉跄的下车,晃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绕过车辆,走到一边的副驾驶上,将施杏的身子抱出车子,以手附上满脸是血的施杏,颤抖的双手小心的碰上施杏的脸。
席谦张嘴半晌,说不出什么。副驾驶的安全气囊被施杏动了手脚,加上安全带被解开,是为了死而死。
“施杏,施杏!醒过来,你还欠我许多,醒过来!!”席谦抱着满脸是血毫无约瑟夫的施杏,侧头绝望痛哭,“杏儿,杏儿,醒过来,醒啊……”席谦朝着施杏大吼着,心痛的绝望,再也忍受不住。“杏儿,杏儿,我是阿且,你的阿且,我是阿且,你醒醒啊,醒过来看看我。不要跟我置气,所有的一切都依你,阿且便阿且,我陪你一生……”
道路边,川流不息。天空中,云卷云舒,未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