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从未觉得时间会如此难熬,在这般无聊下去,估计她真会闷成个蛋了。
除了吃饭、睡觉外的时间,沈娇基本上是泡在了练功房,陆暄除却早朝和政事,也同她一道待在练功房指点着她的枪法。众人皆道陆暄擅长戟,可枪、戟本事一家,他虽不会沈靖的惊鸿枪诀,但也知道枪法唯快不破。
所以他经常亲自与她过上几招,训练着她的速度,先前是被陆暄一招制住,慢慢的她竟然也能在他手中走上几招,这个认知让沈娇很是高兴。
作为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她,其实也挺乏味这样的生活的。在现世她乏味时还可以打打高尔夫,或者跟着挚友苏萝出去旅游一阵;但是现在除了学学武艺用作保命的筹码,她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但是,练武毕竟不是消遣,她又不是痴迷于此,时间一久当然会索然无味。
当然同样无聊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在宫中闷了十来天的齐澜,就连她最爱的日光浴也不能吸引她的兴趣了。再她一千零一次叹气后,皇后实在无法便开了金口放她明日出宫游玩一日。
齐澜一听,顿时觉得人间都有爱了,又问的自家爹爹因破案有功,特许三天假日,她便想着明日邀自家爹爹和未来的美艳娘亲一同去出游,这会儿便遣了太监去六皇子府上传话。
而这厢下了早朝的陆暄去了趟私兵坊,他知道沈娇的那把残影的存在始终是个不稳定的危险因素,他也记得他曾说过要将她这把匕首去向问题解决。前些时日虽然让这种事情缠住了,可是他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不然也不会这一大早就过来这私兵坊了。
私兵坊的掌柜的一见陆暄,赶紧的哈腰够背将他请到里间,用着上好的碧螺春招待着,然后暂且告辞一番,去后院中请来了自己老板。
私兵坊的老板是一名而立之年的男子,微微发福的身材,看着便有富贵相,那锐利的小眼睛无时无刻不在闪着算计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他是的精打细算的人,商场的尔虞我诈太多,而私兵坊能在短短十年内挤掉同行,独揽皇家兵器的制造,可见是没有些手段是不行的。
私兵坊的老板掀开里间的门帘,对着里头的人扬起七分热切、三分真诚的笑容,寒暄道:“不知六殿下莅临,招待惫懒了些,望殿下莫怪才是。”
陆暄脸上挂着礼貌却疏离的笑容,跟着私兵坊的老板寒暄起来:“曹老板这话可就差了些,这上好的碧螺春怕是不是一般人能招待的起的。话说品茶如品人,曹老板倒是好雅兴。”
“哪里哪里,小人不过只是一介商人,哪里懂那些门门道道?不知今日殿下来,有何贵干?”曹老板可不认为眼前的这尊大佛,只是来他这里喝个茶聊个天的。
“不知曹老板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同沈家三小姐做的那笔交易。”陆暄开门见山,倒是唬了曹老板一大跳。
曹老板不愧是阅人无数,起先是让他唬了一番,可这转念一想,这六殿下既然敢十分笃定的说出这话,必然是知晓了;再观之,其并没有兴师问罪之态,更兼之他也曾听说这沈三小姐还是六殿下亲自求娶的,想必是来替她解决这事的。
一切都想通了的唐老板也不否认,对着陆暄直言道:“约摸两个月前,沈三小姐是来私兵坊里制作了见匕首,她用一千两和设计图作为交换,让小人不要将那匕首登记造册。”
“可否让本殿观摩一下那设计图?”陆暄瞬间就来了兴趣,他不是没有听过沈娇说这刀是自己设计的,但是却一直无机会见得,今日正好。
“那请殿下稍后,容小人叫人送过来便是了。”曹老板微微笑言,便对掀开帘子对着门外的人耳语一阵。
不多时,便有人将这设计图送了过来,曹老板便将这图纸递与了陆暄,解释道:“这并不是沈三小姐的笔墨,而是小人让这私兵坊的师傅们照着临摹的,沈三小姐的已经被烧毁了,这也是沈三小姐要求的。”
陆暄一听这并不是沈娇的手稿,心中瞬间就舒坦了不少,还好那女人知道不能随意将笔墨流落于外面,虽然只是几段线条,可是怕也是会引来有心人的陷害。陆暄这个人其实是有点的闷骚的,哪怕内心再激动,他面上也不会显露一二分的,就正如现在这个时候。
“设计倒是挺巧妙的。”陆暄由衷的称赞了一句,便将手稿递还于曹老板,接着道,“本殿今日来却是有其他事相求,不知曹老板能否帮上本殿一个小忙?”
“殿下且说,但凡有用的上小人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了。”曹老板到也做足了姿态。
“那把匕首的去向便记在本殿名下,最好是一年前,这样既不用暴露残影,也不怕来日有人接这把匕首攻讦私兵坊,这样于我们双方都无害,曹老板意下如何?”陆暄笑言。
“小人这里添上倒不是个为难事,难就难在军营中的那个备份。”曹老板仔细了思虑了一番,才开口道。
“这点曹老板莫担心,这军营中的备份交给本殿来解决便是了。”陆暄倒是微不可查的笑了,军营之事不正是他管辖的吗?
“那小人明日便将册子送去。”曹老板也不含糊了。
“如此就麻烦了,这里是五百两,权当意思。”陆暄自袖中掏出五张银票,放到了桌子上。
“殿下客气了。”曹老板道也利索的将银票收了放入怀中。
“没什么事的话,本殿就先告辞了。”陆暄起身欲离去。
“殿下慢走。”曹老板说着替他将门帘打上。
“曹老板且留步。”陆暄出了里屋,便想着私兵坊的大门外走去。
陆暄从私兵坊出来,便“顺路”去了趟酥凝斋,选了些新式的点心,可是出了门却又犯愁了,这拎着食盒一路回府上,委实尴尬了些。思索片刻,他将手叩于嘴边,一声嘹亮的哨音,突然在他身前出现了一个人,陆暄很坦然的将手中的食盒交到他手中,然后悠哒哒的往自己府上迈去,留下‘暗自神伤’的某暗卫跟在后面,明明不是这样的,暗卫的职责不是只负责主人的安全吗?
不管暗卫大哥怎么哀怨,他‘那为美色所诱’的主子,是无法体谅他的悲切的,相反他的主子心情十分愉悦。跟这比起来,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哀怨就被选择性的遗忘了。
陆暄回府时,替齐澜来传话的奴才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心中焦虑的紧,可偏偏这府中的主人没回来,也每个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在府里,虽说这沈三小姐是未来的六皇子妃,可是现在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更何况,人家还不乐意待见他呢,不然也不会跑到练功房里练功,就留下他凄凄苦苦的一个人。
“小兽子,你来这里作何?可是公主让你传话来着?”陆暄换了他一声,后者一个机灵,连连点头。
陆暄也曾纳闷过,为何养女非得坚持将她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改名为小兽子,小荡子,总觉得这般叫起来很是别扭,问她为何起这名,她则是滔滔不绝的开始她的取名历程,只是第一句就足以让他的俊眉拧成麻花。
依稀记得她的第一句话是:小荡子取自淫荡之意,小兽子取自攻受之意……
关于攻受这个问题,他早在捡到她的那一年就知晓了,那时他身侧总是跟着沈景瑜。他发现她对沈景瑜好奇度极高,刚开始时,陆暄以为她是爱慕沈景瑜,也想过要给她牵线,可谁知竟然遭到拒绝,更是被她严厉斥责为何要抛弃沈景瑜,对于这点他只能表示捡人不淑!
可是人已经捡了,还能再丢回去不成?没法子,于是自己将她收了做养女,这是他一生中做过最愚蠢而又最好的事!之所以说是愚蠢,是因为她让自己差点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为何绝望,那还是得回到刚才说的那个话题上,自打她严厉的谴责他以后,陆暄便发现了齐澜的目光总是喜欢在他和沈景瑜之间打转,偶尔露出几抹偷腥成功的笑声,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日他听到:爹爹和沈景瑜真是我这辈子将最完美的攻受CP了。
本着不懂就问的精神,他将疑惑问出了来,再然后他就后悔自己一时嘴贱了。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原来龙阳之间还有那么多讲究!也是自那以后,他也就知道自家养女绝对不是正常人能生出来的。
“六殿下,公主说您这几日休憩,她在宫中闷得也确是索然无味,便想着邀您和沈三小姐一同出游。”小兽子将齐澜的话原原本本的带到。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你现在这里候着,本殿去问问沈三小姐的意思。”陆暄十分自觉的做了“妻奴”。
小兽子早也是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六殿下么,这一定是跟长得相似的人,绝对是!小兽子是如此安慰自己受到惊吓的心的。要是齐澜看见小兽子这副模样,肯定一巴掌招呼上他脑袋了,不就是惊奇了一些么?何必要吃惊的那么夸张,真是丢了她的面子。
为了显示邀请的诚意,陆暄亲自往练功房走上了一遭,却见得沈娇难得惫懒的躺在一旁的软榻上,这软榻怕是她临时叫人搬来的。看着沈娇优雅慵懒的躺在软榻上,陆暄只觉得像一种生物--猫!
细细瞅着,越觉得像!无疑,猫是一种高贵的生物,浑然天成的优雅高贵,正也是沈娇所具有的,就连此刻躺着时的优雅,也是与猫如出一辙;平素是温柔无害的模样,可若触及到它的底线,也会毫不犹豫的亮出收在软肉中的利爪,而沈娇也是不主动闹事的主,但是人若欺到她头上,怕是也不会好过,沈安安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六殿下,可是找小姐的?”在一旁候着的画姒见到在玄关处孑然而立的陆暄,便轻步上前问安垂询。
“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她在休憩,就不要吵醒她了。”陆暄望了一眼睡熟的沈娇,压低了声音道。
“是。”画姒微微欠身,然后轻步走回原先站着的地方。
陆暄吩咐人搬来了桌椅,尤自品起了茶,并让人前去回复了小兽子先行回宫,等晚间他会派人去宫中知会齐澜。
不知是这练功房中的温度太过于适宜了,还是怎么着,沈娇一觉好梦,等她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而她看的便是陆暄在她旁边不远处支了张桌子,左手执卷,右手屈肘放在桌上支着脑袋,那样子是说不出的魅惑。
陆暄是习武之人,他教沈娇习枪之时,她也看的了他指腹上的老茧,但是他的手白净修长,若是在现代,这双手怕是与“西方乐器之王”钢琴最为契合了。想到此处,沈娇不由的轻笑出生,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到现代,却还想着他弹钢琴会是怎样的优雅绅士。
陆暄听到了沈娇的声音,将视线自手中的书卷挪到了她的脸上,问道:“想到何事,笑得这般欢畅?”
“没事,不过是自己有了些糊涂想法罢了。”沈娇连连回话。
陆暄见她回答的如此之快,只当她是不方便说出来,便也不再多问,可是他不知道是,沈娇迅速的回答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该死的,她绝对不会承认,刚才陆暄转过头的那一刹那,她的心漏跳了半拍。
“对了,我瞧你老是在这府中,怕是怪无聊的。恰巧岚儿邀我二人一同出游,你意下如何?”陆暄将手中的书卷叩在了桌上,转身询问道。
“出去也好,老是闷在府上也不好。”沈娇欣然应允。
“今日武艺习得如何?”陆暄又开始进行了每日的例行询问。
“枪法使得比昨日有力道了些,只是感觉那格挡始终不得要领。”沈娇想着这几日的练习,犹有那格挡总是使得不尽人意。
“格挡讲究的是抵挡要迅速,以小力能挡下对方的攻击,这其中的要领在于……”陆暄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大串,沈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无奈之下陆暄只得亲自示范一边。
等沈娇气喘吁吁,练出些许门道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了。陆暄眼见着到了晚饭时分,便与她收拾一番回了尘陌楼去共用晚膳。
晚饭既已吃过,沈娇便同着画姒、书胭一道回了缈月轩,她瞅见的桌上的糕点,是酥凝斋的栗子糕,还有几样新式的点心,便知定是陆暄让人给送过来的,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