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悠休得胡闹,这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是不足以定罪名的。”陆暄假意斥责她,可是言外之意也很值得推敲一番啊!
‘不足以定罪名’这话表面上看却是说不能轻易定罪名,可是隐含意思不也就是认同了翎悠的说法了么。
晋元帝见他表兄妹二人一唱一和,分明是意有所指,眼下也不适合与陆尧撕破脸皮,那就将杜原推出去做替死鬼好了,反正他也是个帮凶的身份。
“杜原藐视王法,置皇家威严于不顾,恶意构陷骠骑营副将谢远明与翎悠郡主,更意图陷害六皇子,情节尤为恶劣,推出午门凌迟处死;其三族者收没官籍,男者发配边疆、女者充为军妓。”晋元帝的话语刚落,便有人将杜原架着拖了出去。
晋元帝一直是以仁慈、贤能著称的,就算是处罚重犯多数是斩首;像今日直接处以凌迟酷刑,是从未有过先例的。此举一是为了震慑杜原身后之人,二来是为了再一次哄抬陆暄的受宠度,虽然晋元帝暂时动不了陆尧与皇贵妃等人,可是也是警告他们一番,若再起什么坏心思还得私下掂量一番才是。
陆尧听闻晋元帝只发落了杜原一人,吊到嗓子眼的心也归回了原处,可是脸色还是不大好来着,只觉得晋元帝那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正牢牢的盯着他,似乎再警告着什么。
陆暄对于这个处决其实不大满意,但是也知道这朝堂之上怕是有不少三品以上的官员投靠了陆尧的阵营,若真闹起来,自己也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处,毕竟他也没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是出自陆尧的授意。但是好在方才晋元帝寻了个御前失言的错处,赏了陆尧一顿板子,怕是也疼的够呛了。
“微臣叩谢圣恩,多谢皇上为微臣平反。”谢远明眼见着自己的嫌疑被洗净了,面上并无任何激动之色,倒是中规中矩的向晋元帝叩谢。
晋元帝更是中肯的点点头,眸中尽是赞赏之意,不卑不亢、不急不躁,倒是的可造支持,但愿他不会辜负一番苦心的栽培才是。
晋元帝又是冷眸扫过跟着陆尧一道进宫的三两个大臣,却是带着淡淡的警告道:“你们可是对朕的处决有异义?”那架势真有谁胆敢说一句劝诫的话,一样会被拖出去。
下方的众人努力的缩着自己的身子,真希望晋元帝能忽略掉自己的存在,可是上位者的一声冷哼便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只能说着违心的话道:“皇上圣明,臣等绝无此意。”呼啦啦的又是一阵求饶声。
晋元帝见着他们也心烦,便道:“罢了,你们只要记住着江山只要还在朕手里一日,就别给朕动那些有得没得的心思,明白吗?”
“臣等谨记。”胆小的直接让晋元帝这夹枪带棒的批评给唬破了胆儿。
“跪安吧!”晋元帝挥手,这是下令遣退他们了。
陆尧的三两党羽架着陆尧向着殿外退去,而翎悠郡主则是跟着陆暄一道去了皇后的承乾殿中,她们姑侄两人许久未见,怕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
###########################
两人到承乾宫的时候被告知皇后已经睡下了,他二人遂决定去御花园走上一遭,他们身侧没有太监丫鬟的跟随,道真有些朕男寡女的倾向。
晋元帝是个修身养性之人,处理政务之余也会来这御花园中瞧上一瞧。在这后宫,晋元帝本就独宠皇后一人,而宫中又有几个是安分的主呢?各宫的妃嫔们蠢蠢欲动,更是卯足了劲想在御花园给皇上来个浪漫的邂逅。
如此一来皇上还真不能好好的在御花园中赏玩一番,更有甚者皇上曾一次遇见过一妃三嫔七美人,要知道皇上的后宫中也就那么些人啊!于是皇上真真是雷霆震怒了,将这后宫除了皇后、皇贵妃等以外的妃嫔们,全警告了一番。这样以后,御花园倒是安静了许多。
在这御花园上,晋元帝到真没少下工夫,不仅让宫中的花匠们刻意培育了很多名卉,更是在假山造景这一块用尽了心思,更是让御花园较别国的看起来大气些。
当然他们兄妹二人倒不是真的来赏花观石的,不过是许久未见了,想着找个地方说会儿了家常话,这御花园的望月亭却是个绝佳的选择。
翎悠郡主名唤许念,当年皇后方菲嫁给皇上后,连带着方家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而皇后尚有一胞妹,嫁给了门当户对的许家堡的嫡长子为妻。而许念则是他们的第三女,比陆暄小几岁。
许念在幼时曾被接近宫中住过一段时日,直率的性子跟皇后像了是七八分,便向晋元帝给她讨了个郡主的封号,赐名翎悠。因为她常年不在宫中,翎悠郡主这一名号便被人淡忘着,更别说见到真容。
如今许念换了一身茶青色的宫缎云烟蝴蝶裙,三千青丝松松垮垮的挽了一个随云髻,平添了几分飘逸与空灵的气息,更忖出她容颜的不凡。陆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呢,当年还跟在他身后的刁蛮女孩,如今却出落的越发出色了,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种‘吾家养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表哥,你这样瞅着我作甚?可是我脸色有了不干净的东西?”许念见这陆暄这般专注打量的目光,总有一种他是在看待货物的感觉。
“无他突然想到小时候,若是这般瞅着你,你定会自恋的问上一句,‘表哥,你莫非是看上我了’,想想也是有趣至极。”陆暄伸手揉揉了她的浓密的头发,宠溺道。
皇后一生只育有陆暄一子,因他身份较其他人更为高贵,其他兄弟姐妹倒是巴结居多,却没有一个是出于真心的关切,而许念的出现正好弥补了这个遗憾,他也乐得将她当做亲妹子来疼爱。
许念倒是心思单纯的人,除却对武学极度痴迷外,其他的事随心就好。见陆暄提起了小时候的事,心念一动,也是颇为怀念的,接口就道:“我好歹也是继承了娘亲的容貌,就算是在这帝都也是能排的上名的,这倒不是我自恋来着。”
陆暄看着她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脸色的神情更是愉悦,也就随着她的话道:“是是是,你最美了,饶是素有‘帝都第一美人’之称的沐凝郡主怕也是比不得你一半。”既然表妹乐意,陆暄也不介意哄着她。
许念当然知道这话是表哥哄着自己的,两人素来开玩笑开惯了,张口便言:“表哥,虽然你是不少闺阁女子的理想夫君,但你也觉得我的容貌更甚那沐凝郡主,我嫁于你到也不算辱没了自己,你觉得如何呢?”说着便想着含羞带怯的飞个眉眼嗔道。
陆暄嘴角不可避免的抽搐了一下,谁来告诉他,这是眼角抽筋而非飞眉眼。可是还未有人来得及证实他的猜想,便响起了一道烦人的女声。
“美人相伴,六皇子倒是好福气。”若细细听,定能听出这女声中的幸灾乐祸之意。
陆暄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皇贵妃,尽管心中颇为不耐烦,但是也只能转过身规规矩矩的行礼,可是当陆暄瞥见静立于身着紫色宫裙的皇贵妃那抹水蓝色身影时,他便再也无法伪装出淡定的模样了。
那剪身影镌刻在陆暄心头,明明是那么真实的人,可是他却感觉他们之间横隔了一道沟壑,只能愈搁愈远。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得沈娇款款下拜道:“臣女沈娇见过六殿下。”
“你且起来吧。”陆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
沈娇倒是应声而起,只是侧身低头,避过了陆暄探索的目光,这种场景沈娇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可是沈娇想要避开,但总有人不想让他们快活。
皇贵妃眼眸一转,在许念身上打量了一番,掩唇轻笑,道:“多年不见,翎悠郡主倒是出落的愈发标致了,和六殿下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许念虽然大大咧咧,可是也是粗中有细,一听这紫衣美妇开口便带刺儿,想必便是姑母曾经提到过的皇贵妃宋氏了。许念也曾听闻这皇贵妃杖着是先太子的生母,更是不将身为皇后的姑母放在眼中,天天就盘算着怎么将皇后姑母拉下马,把她那唯一的孙子捧上皇位,从此富贵一生。
现在又见得这宋氏拿她的身份说事,心中早就不满了,当下就顶了回去:“娘娘还是先操劳着怎么获得圣宠吧,至于本宫的事,娘娘还是莫要管了。”言语间全然是不拿她当回事儿。
皇贵妃自十五岁时便跟着晋元帝,少女是最真挚的爱恋全步给了晋元帝,可是晋元帝心中除却一个皇后方菲,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登基伊始的那些年,因皇后无所出,为了赌悠悠之口,倒是每月还去她那里几次,可是现在晋元帝根本不再进翊钰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