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沈娇便让暗卫寻来了县令,让他找人将早已写好的告示给张贴在各个大街小巷。县令不知道沈娇这般做到底是何意,但是也是听命的吩咐手下的衙役将这些事情办妥。
此事,衙门外的粥摊处,沈娇傲然而立,一袭月牙白的男装长袍,三千青色也束在脑后,好一个翩翩佳公子。有不少人已经认出了这佳公子正是昨日大发雌威的官家小姐,脸上或多或少扬起了一丝胆怯的神色。
沈娇将他们的神色收入眼底,然后清清嗓子道:“虽说朝廷拨了赈灾银下来,但也没有义务养你们一辈子。年迈者、孩童者,没有劳动力,理应照顾些,可年轻体壮者、四肢健全者,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朝廷也就没有必要为你们多出一笔开销。”
这下人群有开始躁动了,毕竟好不容易等来了朝廷的赈灾,可这还不到一天就说朝廷不愿拿银子养活他们,这不是耍他们吗?躁动归躁动,也没有人敢再如昨日那般无理。
须臾,沈娇再度开口道:“这粥摊依旧布施,可是只对年迈者、孩童者无偿,其他人若是想要吃到白米粥,必须得先干活方可。”那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还真没听说过赈灾还需要靠干活来换取吃食的。”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这官家小姐不是诚心戏弄人么?”
“就是就是,这田地、房屋都没冲没了,那还有什么事来干?”
人群中传来了不绝于耳的讨论声,可是依旧没有人敢当着面,将这番话大声的说出来,毕竟他们可不想学那些子没眼光的人,好死不死不仅没得吃,还白挨一顿板子,真是得不偿失。
“呵呵呵。”如山泉般清冷的笑声自沈娇唇间溢出,似乎在嘲笑他们的目光短浅、愚昧无知,复而朗声道,“赈灾确实可以保你们一时温饱无忧,可是等赈灾银用完了,那你们又会是怎么个样子呢?幻想着朝廷继续拨银子给你们,那你们还不如等着活活饿死。”
百姓们听这话,脸上是被拆穿心思后的窘迫,他们还真是准备赖着朝廷了,想着自己总归是大晋的子民,身为一国之君的晋元帝不可能弃他们于不顾,不然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到时候,在看看他这个国君怎么当得安稳。
“朝廷宫宴、祭祀、招兵买马,凡此总总皆需要银钱,你们身为大晋的子民,自然也应该与其他县城的百姓一视同仁,他们要纳税,你们亦然,不然你们有何颜面被称为是大晋的子民?可是你们呢?坐等朝廷养活你们,可能吗?要是朝廷顾全了你们,那便会有其他的地方纷纷效之,这样一个恶性循环,你们觉得身为一国之君的皇上是放纵你们带坏整个国风,还是将这种恶性循环扼杀在摇篮中?你们好生掂量着,毕竟九五之尊的皇上不是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人可以糊弄的。”
沈娇字正腔圆的说出这么一番话,人群中都沉寂了,他们不由得审视起自己来,一个个都是四肢健全的七尺男儿,不但没有扛起养家糊口的责任,还连带着妻儿一起吃白食,真是白往这世上踏了一遭。
“愿小姐指条明路。”幡然醒悟的人们立即跪下了,于他们而言是沈娇说醒了已经麻木的他们,让他们重新拾起了活下的动力与目标。
沈娇本以为劝服他们还需要循序渐进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醒悟的人,还真是不少,可见他们心中还是存在着自尊与廉耻之心的吧。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替她省去了不少的麻烦,而且她想着培养自己势力的事情应该很是可行了。
“因为洪涝,你们原本的住宅都以及破损和塌陷了,现在除却老弱病残孕者,男者跟着跟着衙役去修缮河坝、疏松河道、重修房子;女子留在镇上给帮着太医们打打下手,帮着照料病患者。凡劳动者,每日晚上布施时可以额外领到一个白馒头,总之多劳多得,尔等可有异义?”沈娇将昨日与陆暄商量好的对策说了出来,美丽的双眸扫过人群,等待着人群的回复。
“没有异义。”人群中响起的是一片叫好声,毕竟这些事于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一桩,毕竟没有谁真的愿意睡在大街上,抑或是再遭受洪涝的灾害了。
沈娇对于他们的回应很是满意,但其中肯定不乏企图蒙混过关者,便强调了句:“虽说是允了病患可以免去劳动,但是若有发现假装者,一律斩杀!另外自明日起,会开设收容所,主要是给朕老无依、年幼丧亲、生活不能自理者提供一个生活的地方,不管貌美貌丑、只要是朕乞一律接纳。”
将这一切都通知下去后,沈娇转身便准备去镇上逛逛,身侧跟着也是男装扮相的琴吟、画姒,两人容貌皆属中上乘,虽说不及沈娇的男装扮相来的震撼,可不论将她们二人放到哪儿,都能迷倒一大票怀春的少女。
“小姐,您这一大清早的就在这镇上转悠,可是有什么计划不成?”画姒走上前几步询问道。
哪知沈娇却是转过身,接着手中的扇柄便亲吻上了画姒的脑袋,然后便是沈娇的声音:“本公子现在可是翩翩少年郎,怎么就成了小姐了?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琴吟见此也是抱胸看着她笑的很是开坏,冷不丁的也挨了一记轻敲,跟着的是沈娇的训斥:“有哪家的小厮笑的如此粗犷,幸灾乐祸至得意忘形者,该打该打。”
闹了这一出,主仆三人继续晃悠悠的打量这安平县的一切,沿路的房屋都被洪水个冲垮了,因为没人维修,所以看上去很是破败,街边还有饿昏在地上的老乞儿,或是饥饿交加但是身体残缺的人,看着沈娇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忍。
前世她是个冷心冷情之人,但是不代表她是铁石心肠,她的一颗心也可以因为外界因素而快乐、而感动、抑或是悲伤。更何况,她虽然从小就没有了母亲,更是被生父给算计忽视,但是她现在有了爹爹,到底老天还是眷恋她的,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歧视、冷漠的对待着比她要可怜悲惨得多的人呢?
很显然这里的人们或是没听到布施的消息,又或是没办法走过去,沈娇双掌微击,很快便出现了一名影卫,正是又改回影卫装扮的暗一。
“主子,有何吩咐?”暗一颔首跪在地上,语气颇为恭敬。
“你吩咐几个人过去衙役门口,请两个太医过来为他们诊治,另外再抱一大桶白米粥过来,给沿街的没法去的人盛些吃的。”沈娇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暗一领命,刚准备咻的一下就消失,却再度被沈娇喝停。
“等等,太医脚程太慢,你们可以采取适当的方式加快他们的速度。医者父母心,你们也是为了病患伤员着想,想必他们是不会介意你们的。”沈娇这是再暗示了,这种时间紧迫的时候,可以选择将太医直接拎过来,至于中途太医的感受如何,还是不适合深究下去。
沈娇安排好这一切,便提脚迈步往前继续,却是在拐角处让一个冲出来的乞儿给撞上了,那乞儿手中抱着一个馒头,后边紧追不舍的是条大狼狗,因为太久没吃的缘故,也是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琴吟从腰间掏出几块碎石子,往着狼狗的穴位射去,它的动作明显延缓了不少,小乞儿倒是接着这个机会逃走了。沈娇看着乞儿的步伐,觉得有些疑惑,毕竟饿了这么久的乞儿怎么还会能躲开大狼狗,而且每次体力不支导致摔倒的时候,依旧能精准的避开头部的受伤?
可是想来想去,忽觉得头有些犯晕了,甩甩头那种眩晕感就没了,沈娇想应该是最近没有好好歇息的缘故吧,于是在琴吟与画姒的陪同下,两人转悠了几圈便回去了。
沈娇绕回衙役里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便同去了河坝上侦查的陆暄碰了个面,她同他说了方才见到的事情,两人商议后决定派一对侍卫,随行两名太医跟着救治那些伤患。
就这样,安平县的修复工程慢慢的展开了,而在帝都的晋元帝得知这一切后,很是欣慰的夸赞了一番,倒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沈靖很是反常的高兴起来,那个劲儿生怕别人不知道沈娇是她闺女。
渐渐地,也看的出安平县在改变,虽说还算不上繁华,但相较于往年,也算的上是焕然一新了,这个认知,让沈娇与陆暄很是高兴,计划着也该回去了,可是偏生在归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陆续的有人发生了呕吐、面色发黑的现象,而那些人别抬回去的时候更是全身痉挛不止,太医们束手无措,好在陆暄有先见之明的将陶醉带了过来,可是却是以另外一张脸过来的。
是的,此刻的‘陶醉’还在京城卧病养伤,而真正的陶醉却是一副侍卫的装扮,隐混在人群中,这样也大大的降低了他被识别出来的可能。
陶醉因为有洁癖,所以喜欢悬丝而诊,因而练就出了这么一样本领,悬丝而诊从未出过错。陶醉连着看了几个人,都是如此情况,略微思索片刻便吩咐着下去了。
“这毒倒不算太难解,我开个方子,熬制成药后惯他们喝下去,然后配着我的药浴在热气中蒸上一柱香的时间,包管痊愈。”陶醉唰唰的写下了药方,上面的几味药很是常见。
于是,陶醉很是坦然的将药方子丢到了太医面前,然后道:“你们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然后给他们服下。”那神情说有多高傲就有多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