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苗疆的二皇子也来到了大晋的京城,这次跟随他而来的除了上次作为副使而来的两个大臣外,还有苗疆的第一武士徐江,以及一个身着黑衣,戴着斗篷的女人。
晋元帝原本是想将他们安顿在驿馆,但是苗嵩拒绝了,理由是他们苗疆的使者拓跋斛就是在驿站门前出的事,若是住进去了,保不准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这无疑是先发制人了,但晋元帝也随他们去,得知他们将京城最大的酒楼望江楼包了下来后,也只是让礼部的人走了一遭。
原本上次苗疆来使,虽说是苗轻灵死在狱中、拓跋斛死在了驿站前,照理说应该是大晋理亏,可此事一经陆暄的手,有理的都变成了无理的,更何况还有苗轻灵意图刺杀沈娇和齐澜在先。
所以,理亏的便是苗疆了,而苗疆作为一个战败求和的国家,自然应该放低姿态,但苗轻灵与拓跋斛反其道而行之,猖狂的很,更加给了晋元帝指责苗疆王没有求和诚意的把柄。
于是,晋元帝洋洋洒洒一封书信,怒斥苗疆王没有求和诚意,联姻派出的公主竟然是个不洁的女人,这是明显的打脸,更何况有行刺再后,这种种行为无疑是再挑衅晋元帝作为一国之君的底线,这让他无法再忍耐下去。若是苗疆王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休怪他们大晋再度挥军而下,踏平苗疆。
苗嵩这一来,名义上是来给大晋一个合理说法的,可是某人却高姿态的想给大晋一个难堪,既然如此,晋元帝不介意花点时间教教苗嵩,怎样才是他一个战败国的二皇子应有的姿态。
望江楼的天字一号房内,苗嵩刚刚送走封晋元帝之命前来慰问的礼部尚书,此刻正是一脸阴笃,充分的显示着他内心的不悦。
苗嵩原本打算是,自己不住晋元帝给他安排的驿馆,而住在京城的酒楼里,到时候晋元帝肯定会顾及着名声,然后派人将他们接到驿馆,这样自己也能顺势给大晋的官员一些脸色瞧瞧,权当是给大晋来一个下马威。
可是,苗嵩的算盘却打错了,晋元帝是派人来了不错,但却是礼节性的寒暄两句,决口不提要接他们进驿馆住,末了还祝他们居住的愉快。
所以说,第一次交手,苗嵩完败,这也是他此刻心情不佳的原因。
“殿下,这大晋太高傲了,居然敢不将您放在眼里。”开口的便是一身蛮力的苗疆第一武士徐江。
徐江虽然是第一武士,也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主,空有一身蛮力,打架是个好手,可沉不住气,更别说用计谋了。
“我们本来就是求和的一方,大晋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殿下那个成事不足的皇妹,要死也不死的干脆些,留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等着殿下来给她善后。”将全身掩藏在黑色衣袍下的女子淡淡的开口,声音娇俏,仿若十七八的少女。
“难道今日这口鸟气俺们就只能憋着么?”徐江满脸不悦的挥动着手中的双锤,愤愤然,“等今天晚上,俺就潜入他们府上,取了他们的人头给殿下出这口气。”
“真是没脑子。”女子嗤笑,娇俏的女声中带着不屑,“他们今日刚见了殿下,晚上就死在了自己府上,任谁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到殿下头上,你还嫌给殿下惹得麻烦不够多吗?”
徐江被黑袍女子这样一数落,只能涨红着脸在原地暗啐几句出气。他是不懂计谋,可是不代表他分不清楚利弊,黑袍女子方才将事情的结尾说了出来,他也只能守住心里的那股戾气,不然真就会坏了殿下的大事。
苗嵩听了他二人的对话,阴笃的开口道:“这口气本皇子一定会出,这几个人的命我也会要,但是不是现在。霄然说的没错,现在贸然动手,只会引火上身,而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耐心的沉住气,然后等待时机,然后一举歼灭之。”
霄然,也就是那个黑袍女子,是苗疆最擅长蛊术的女子。她的名号,徐江和另外几个人也听说过,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也跟着苗嵩来到了大晋。
她是上一任黑蛊王的单传弟子,在她十六岁那年,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罔顾师傅的劝阻,秘密修炼禁术,最后被蛊虫反噬,导致一夜之间她的皮肤急速老化,整个人如同七十岁的老妪一般,最后只能将人掩在黑袍之中,再也恢复不了往昔的面容。
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被逐出师门,惨遭未婚夫的遗弃,后来她的师傅与未婚夫皆死于她的手中。她此人心肠极为险恶,最恨的便是貌美的女子,但凡是被她嫉恨上的女子,最终都是落的惨死的结局。
一想到跟着这么狠毒的女人在一起一个月了,除知情的苗嵩、胆大的徐江外,另外的人都是战战兢兢,飞快的回忆着这一个月来他们可有得罪她的地方,免得哪天真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霄然隐在斗篷中的眼睛横扫了努力将自己缩到墙里的几人,淡淡的开口:“我不会把辛苦培育蛊虫浪费在丑八怪身上。”
听到这话的几人停下了缩进墙里的动作,面面相觑,他们是该庆幸自己的小命被保住了,还是悲哀自己被规划为丑八怪的一类?不管怎么说,小命被保住还是好的。
“好了,这一段时间大家都忙着赶路,今日又应步了那些人这么长时间,想必也是乏了。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养好精神,明日还要去见晋元帝。”苗嵩遣退了众人,准备休憩。
早在苗嵩到达大晋之前,他的探子就来报,说是大晋最有望竞选太子的皇七子陆暄突然离京,而在他前一天与她有婚约的沈家三小姐被接进了宫中,更诡异的是沈家唯一的儿子沈景瑜也被派到了碧天涯去整顿贼寇。
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以苗嵩的直觉,这件事肯定不像表面的那样简单,对于他自己的眼光与直觉,他向来是很坚信的。不然,他也不能仅仅以宫女所出之子的身份在苗疆王的众儿子中脱颖而出,成为苗疆王亲手培养的下一任继承人。
苗嵩心高气傲,在他看来,唯有陆暄算得上能让他稍微正视的对手,可也仅仅是这个原因,他才会在得知陆暄离京后,就觉得此行应该不会太困难,毕竟值得他严肃对待的对手,已经不在京城了。
但,未曾料到晋元帝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仅仅就是初次过招就让他白白失了颜面,某种意义上,也是失去了先机。
不过,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大晋,是个值得用心去谋划攻克的国家。
翌日,苗嵩带着徐江与副使一同来到了金銮殿,脸上挂着的是标志性的傲慢,但是礼节却没有挑剔的地方。
晋元帝威严的眸子闪过一丝锐色,周身弥漫着一股子势压,让原本散漫的苗嵩都不由自主的绷紧身子,严阵以待。
“苗疆的使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傲慢,无论是意图行刺我朝郡主的万蛊公主,还是现在站在朕面前的二皇子,都不是一个战败国该拥有的姿态。不过无碍,朕倒是专治各种不服。”晋元帝丝毫不在意苗嵩一行人因为这句话而变得各种诡异的脸色。
“晋元帝,这话委实伤了两国的友谊,我们二皇子殿下是奉吾王之命与陛下商谈联姻一事,可陛下这第一句就打脸,以本使看来陛下根本就没有和亲的意思。”徐江瓮声瓮气的回复道。
苗嵩微微勾起了嘴角,他带徐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反泼一盆水过去,任你再怎么能言善辩,你还能比得过胡搅蛮缠的人?
晋元帝看了下方露出了笑意的苗嵩,目光越过了跃跃越试的陆尧,直接落在沈靖的身上,道:“沈爱卿,苗疆使者说联姻之事,是我们大晋诚意不够,你怎么看?”
沈靖原本打算作壁上观的,毕竟他只是个武将,这些口舌之争还是留给那些御史文臣更加合适,可是偏偏晋元帝直接点到了他,他也只好收了看戏的心,跟苗嵩一行人对上了。
“回皇上,当日微臣击退来犯的苗族大军,他们的元帅因不敌,便派人送来了苗疆王亲笔写下的求和书,更是提议派一公主或者是贵女与我大晋的王公贵族联姻,微臣上报皇上,皇上赞同这个提议,微臣才撤兵班师回朝!谁知苗疆王竟然出尔反尔,派来联姻的公主根本就是个不洁的女人,更是行刺琦岚郡主与臣之嫡女,苗疆王的用心实为险恶!”沈靖本就是击退苗族大军的人,这番话由他口中说出来,更有可信度。
“二皇子,沈爱卿方才说的,想必之前随贵国的万蛊公主前来联姻的两位副使大人已经一字不落的告诉过你的父皇了,你父皇也答应要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难道这就是二皇子准备给朕的答复吗?”晋元帝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原则,接着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