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浪那天晚上到府里来过一趟之后，安小艺一连几天都没有看到天宝少年再出现在府中，倒是迟辛整天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在府里溜达。
安小艺忍不住问他：“你都没事儿干的吗？”
迟辛很淡定：“没有。”
安小艺：“……不是说司南也要拉拢宰相，你不用管管？”
迟辛摊手：“我又管不着。”
……很好很强大，这是准备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吗？
迟辛见她满脸黑线，笑着揉了揉安小艺的头：“别担心了，我已经把天宝派去监视着了，有什么事情他会立刻回来禀告。”
安小艺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吃吃喝喝玩乐。
迟辛见状勾了勾唇角，仍旧跟在安小艺身边充当钱袋子，两人俨然要把整个京城逛过来一个遍。
这样悠闲的日子没过几天，天宝少年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顺便附带着一个重大消息。
“主子主子，宰相府要招丫环了！”
“招丫环？”听见这消息，安小艺顿时从躺椅上跳了起来，脸上的喜意是个人都能看见，迟辛自然也看见了。
迟辛迟大美人儿挑了挑眉，望向天宝：“仔细说说，怎么回事儿？”
“是！”天宝少年显然也知道这是个有利的机会，连忙把这几天探查到的情况统统说了出来。
说起来，天宝少年可真是安小艺见过最可靠的探听人才了，上一次，迟辛派他去六皇子府，他愣是蹲在人家屋顶上将这个府邸摸了个门儿清，连带着迟辛盗宝都没费什么功夫，这次，天宝少年雄赳赳气昂昂出征，又带回了这样的消息。
天宝少年双眼亮晶晶：“宰相明清只有两个女儿，长女明如玉是庶女，幼女明灵玉是嫡女，这两位小姐一向不对付，不过因为这幼女很是受宠，所以那大小姐一直不被看重，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幼女被冷落了起来，倒是那位大小姐莫名其妙地得了宰相的宠爱，这次宰相府招收丫环，听说就是要给那位大小姐送人伺候去呢。”
“明如玉忽然受宠了？”安小艺偏偏头，想起上次在珍品会上那两姐妹针锋相对的一幕，觉得倒也正常，明灵玉一看就知道是个刁蛮的小女孩儿，而那明如玉看着就比她聪明了不少，这两人斗起来，不知道隐藏小性子的明灵玉不输才怪呢！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明如玉既然现在能翻身，为什么以前被欺负时还要靠着她的那个兰书表哥呢？难道是故意气明灵玉的？
还没等安小艺想通，天宝少年已经激动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主子，我们可以派人假扮成丫环进明府呀！这样就算是大白天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宰相府里出现了！”
迟辛点点头，顺口问了一句：“怎么样，你去还是我去？”
天宝：“……”
安小艺：“……”
“你有这么多钱，难道还缺一两个女属下吗？”安小艺幽幽问道。
迟辛轻笑着揉了揉安小艺的头，还没说话就被天宝少年拆穿了真面目：“主子分明就有好多女属下，还都很能干的……”
言下之意，为什么非要自己上阵啊！
这下，安小艺的目光更加幽怨了。
迟辛无奈地跟她解释道：“师父当初给我留下很多钱，不过留下的人除了这些生意上的管事，就只有天宝一个，我确实用了一部分钱来训练手下，不过大部分都是男子，其中的女子少不说，身上的杀伐气息也很重，不适合当丫环。”
“那也不用亲身上阵啊！”安小艺不满道。
迟辛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我正打算去调两个女属下，让她们先接受些丫环的训练，看能不能混进宰相府里去，倒是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些事情？”
安小艺舔了舔嘴唇，看着迟辛的俊脸慢吞吞地说道：“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宰相府这个能不能让我……”
迟辛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安小艺懵逼：“我还没说完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迟辛无奈道，“你是想混进宰相府，去当内应？”
安小艺郁闷：“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迟辛点了点安小艺的额头，姿势有些亲昵，不过被拆穿了心思的安小艺并没有意识到，她摸着自己的脸，神情迷茫：“有这么明显吗？”
迟辛点点头。他可不是刚才看出来的，而是从安小艺住进府里，就一直知道她心里存着帮忙的想法。如果只是一般的事情，安小艺想去也就去了，可现在她要去的是宰相府，是在权力大过天一手能遮天的京城里，只要一个不小心，甚至都不需要理由，说不定她的小命就得交代了，迟辛现在手里有钱，有武功，可就是没有权力，自然不可能让安小艺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头，只能一直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她的心思。
可现在，安小艺主动提出来，迟辛没办法避免了。
安小艺却是异常坚定：“我要帮你们，我想试试！”
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白占便宜的人，吃住都用迟辛的是一回事，心安理得地不作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是之前什么探听消息、夜盗青玉都需要会武功，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凭她在峨眉派蹲的那些马步，遇见事躲都躲不掉，更别说跟那些会武功的人正面抵抗了，所以安小艺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可是现在，突然有个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安小艺的热血瞬间就沸腾起来了！她睁着一双大眼可怜巴巴地看着迟辛，就差把“求报恩”这三个字刻在脑门子上了。
面对这样的目光，迟辛还真没法拒绝。
对视了数秒，迟辛迟少侠败下阵来，移开目光企图用任务的艰险程度来劝说安小艺：
“丫环不是好干的，白天夜里都得陪在主子身边，你吃不消。”
安小艺听这话，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那正好，现在明如玉正得宠，跟在她身边刚好可以接触接触明宰相。”
迟辛：“……不妥，那些大家小姐都有脾气，要是心情不好了肯定会折腾手下人。”
安小艺淡定：“没事儿，明如玉看起来挺能装的，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肯定不会这么过分。”
迟辛：“……还是不妥，如果有别的下人找你麻烦怎么办？”
安小艺这次连理由都懒得想了，直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态度十分坚决。
迟辛还想再劝，但安小艺已经打定了主意，抢白道：“这样吧，我先去报名，到时候肯定还要人家看看才能进宰相府，如果被选上了我就去，如果没有被选上，我就再不提这事儿了，行吗？”
迟辛本想反对，但看着安小艺坚定的脸又改口道：“好。”
安小艺没想到迟辛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心中大喜，未免再发生什么变故，安小艺立刻转头问了天宝，得知明天一早宰相府就要开始选丫环，立刻欢天喜地地去准备了。
看着安小艺欢快的背影，迟辛并没有出声阻拦，等到她的背影远去后，才转身看向天宝。
“尽快联系手下人，让他们挑两个女子训练，明日务必要去宰相府做丫环。”
“是！”天宝少年立刻就要出府。
主子前几年锻炼的手下人都藏在乐坊里，离这里可不近呢！
刚转身，就被迟辛再次叫住了。
天宝少年疑惑地转回来，不解道：“主子？”
迟辛迟疑了一下，又道：“你去告诉他们，再选一个男子上来，容貌要普通，明日到宰相府去看看有没有小厮之类的活计。”
天宝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迟辛坐在凳子上，揉了揉酸涩的眼，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想起安小艺刚刚兴高采烈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一声。
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
无论迟辛心中如何不愿，第二天一大早，安小艺都早早地起来等在前厅，见到迟辛后，还心情颇好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迟辛扫了眼安小艺，见她身上穿着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粗布麻衣，小脸红扑扑的激动异常，忍不住顿了顿脚步，听见安小艺问他如何，还开口说了句：“挺好。”
至少知道换身合时宜的衣服，这样到了宰相府，她也不会那么快被怀疑上吧？
迟辛鬼使神差地想，他是不是可以多相信一点安小艺，也当是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呢？
安小艺没注意到他的纠结，得到肯定回答后立刻就兴冲冲地出府了，跟着天宝一块儿前往宰相府。当然，迟辛迟少侠也在同列。
一路上，安小艺听天宝少年讲述着各种他在宰相府看来的“规矩”，多是些下人相处的潜规则，虽然不知道也没什么大的影响，但知道些，总会让她在府里的日子好过些。
原本安小艺心中都是能够帮上忙的雀跃，等天宝讲了几段之后，发现这些“规矩”还真大有学问，安小艺心中的激动就慢慢平复下来，开始仔细将天宝讲的东西记在脑子里。
这样路程很快就过去了，跟着天宝少年走到一个小巷口时，安小艺一探头，正好看见就位于斜对面的宰相府。
或许是宰相明清以清廉著称，宰相府的门楣高大气派却没有奢华之气，很是难得。
而此时，那气派的大门处正站着一个趾高气扬的中年人，中年人手往某处一指，门口站着的那些人全都呼啦一下围到了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安小艺这才看清楚，那人指的是宰相府的另一个门。
天宝还以为安小艺不习惯，忙解释道：“按照规矩，宰相府的下人都是只能由后门进出的。”
安小艺点点头，也没有在意，跟迟辛他们打了个招呼便抱紧手里的包裹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过去。
迟辛看着安小艺的背影，等她成功挤进人群里头，朝着二人摆了摆手，他的目光才移开，往另一个方向点点头，不一会儿，那方向便走出了两女一男，不起眼地挤进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