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萎萎赢赢,随风欲倒的女子名唤卿灵,那日,翎语冒冒失失的闯入寝宫,起初他们几个宫女认为是个新来不懂事的宫女,再加上天尊苍君身上的鲜血欲流不止,所以都忙着手中的活,没再多说什么。
片刻,只见那丫头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见她东逃西窜的像个无头苍蝇,卿灵心想,定是被主子的暴躁脾气吓坏了,便悄悄的拍了她一下后背,小声告诉她,从东墙爬出,然后沿着那条岩石铺就的蜿蜒小路出去即可。
翎语连连道谢,赶忙爬出东墙,慌忙而逃了。
之后的几日,翎语想着卿灵那般瘦骨嶙峋的身子,就格外疼惜,每每讨了天璨宫中的膳食来看卿灵,让她补补身子。
那时的卿灵虽说欢喜不已,但也早已料到这天,主子喜欢他,但是得不到她,自己就会岌岌可危,随时都会小命难保。
她苦不堪言,扶额苦笑,心下想来,难道还要怪翎语吗?自己的这个好朋友究竟带来了什么,到底是喜还是忧?
翎语这几日都在房中发呆,托着腮思索万千,不知何时,门外已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翎语。”
卿灵只是唤了唤她的名字,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刚刚来到这里,出口就说主子请她的事情也有些唐突。
翎语握着卿灵的手,这几日,天璨并未来过,她也不想见他,眼下,就只有眼前这个丫头会让她心感安慰了。
“头一次主动来找我,我可真是开心呢。”她淡淡道,并未多想什么,一颦一笑温煦如春,透着浅浅暖意。
“这几日你过得可好?”卿灵看着翎语憔悴的容颜,便询问道。
“没事,你怎么跑出来啊?苍君会不会生气。”话毕,她心中又是生起一丝惆怅,提到这头蛮牛,就会想到之前天璨的话,瞬时思绪如麻,心烦意乱。
“不会,因为我想让你去看看他,他现在很想念你。”她别开脸,那恐慌的神色似不愿让她看见。
越是躲避,越是有些端倪,翎语放下卿灵的小手,托腮问道:“可是苍君让你来的?”
“你就去看他一次吧,就一次。”卿灵避而不谈,只是不断的请求翎语去看看自己的主子。
翎语看到卿灵湿润润的眼眶模糊了一片,心疼不已,赶紧答应,告诫自己只是去见他一次,她压下心中的纷乱的思绪,扶起孱弱的卿灵踏门而出。
倾云殿
翎语看着汗出如瀑,泣不成声的宫女们,便明白了一切,她不慌不忙的来到苍君身旁,那种厌恶的神色浮现在眸子里,直直的盯着他看,“以后不要拿别人来要挟我。”
“可你还不是来了?”他垂头问道,那修长笔直的身躯弯下了几分,冬日里,嘴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娇红的小脸上。
“都滚出去。”他大掌一挥,那些宫女纷纷起身,心中暗喜,犹如头顶上的乌云终于缓缓拨开,阳光直射,晴光万里。
卿灵与她们一起鱼贯而出,悄然离去,此时,花香弥漫的庭院中仅有一男一女。
男子的爱情如汹涌的惊天海浪,女子的无情如无法逾越的万丈高墙。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
翎语被这藏有浴火的眸子看的耳边染上了一抹红晕,苍君摩挲着她的脸颊,冷冷说道:“为何老是躲着我?”
“这地上的血,可是那宫女额头上的血?”她芊芊玉指向下指去,柳眉微蹙,寒眸犹如冬日的雪,凉的有些渗入骨髓。
“你若不来,我才出此下策,你知不知道,我日日夜夜念你,想你,思你,已是夜不能寐,食不安寝,我想要你的心,我想你天天陪伴在我身边,别再一而再再而三的伤我了好不好。”
在那一片芬芳馥郁的花海之中,那些雪白的花瓣随风而浮,由上而下,落在她温润的天庭,上翘的鼻梁,花色的唇畔,尖尖的下颚,这幅画面,真是醉在其中,苍君看的双眸迷离涣散,深情缱绻。
翎语不时的平视看去,见他胸膛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轮廓清晰,结实有力,那隆起的肌肉上有着千万道口子,千疮百孔,一丝丝斑驳的血迹和那些不断愈合又张开的疤痕都让翎语心感惭愧,悲痛不已。
翎语已然让他伤了两次,还要再来一次伤害吗?
她不断地坚定着心中的想法,但天璨的话似乎还在耳中回荡,她左右不定,踌躇不前,不由得摩挲着他肌肉上那些大小不一的口子。
苍君头一次感到被关怀,翎语也是第一次这样柔情似水的,他突然有些不太习惯,感觉心痒难饶似的,强烈的欲望一点既燃,瞬时大火滔天,不能控制。
她想着这一浅一深,千千万万的血洞上还要再附加一层伤害,就觉得自己负恩昧良,惭愧无地。
她的手仍是不放,他看的直直发呆,愣是不相信,这是怎么了?学会心疼自己了?
“你可是心疼我了?”他还是问了出来,冷漠的眸子中带着深深的渴望,他不希望听到别的答案。
“没有。”翎语赶紧伸回手,想到刚才起了谋害苍君的心,更是如鲠在喉,神色黯然。
“为什么口是心非?”他对自己的想法坚信不疑,以至于执念太深,句句紧逼。
“我以后多来照顾你,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这样的。”她想到刚才起了谋害的心思,便想狠狠的抽自己个耳光,歉意大过一己私欲,她决定,多照顾他几日,这样以后两不相欠,做个痛痛快快的了断。
“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可知道,我就是等你这些话等的无时无刻都想去找你。”他一双深邃的眸子水气氤氲,那一抹缠绵温柔的泪光如清澈潋滟的湖面,晶莹的都能映出翎语的倒影。
“你是因我而伤,我照顾你是理所应当,别多想,而且,我来也是想问问那帕子的主人是谁,想必以你的能力也查到了吧?”她一张冰肌玉骨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告诫苍君她并无他心,来照顾都是理固当然的。
“说你关心我。”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还夹杂着几分沙哑,那一双冷冷的眸子开始泛起了丝丝涟漪,弯弯的,犹如天上的玄月,泛着迷人的色泽。
“我对你的心你一清二楚,为何你要如此折磨我,刚才对我柔情万千,现在又对我淡然置之,你这样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是不是在故意折磨于我?”橙色的光芒打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菱角分明,眸光锐利,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犹如排山倒海般迎面而来。
“我没有那种意思,你不必多想。”他又是靠近了一些,血腥味扑面而来,翎语别开脸,不愿看她。
他索性把翎语的小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那柔滑的肌肤和带有伤疤的肌肉完全贴合,没有一丝距离,“你为何心疼我只是一瞬之间,为何不一辈子都心疼我?”
“你说你关心我。”他就是一个不可不扣的蛮牛,倔强倨傲,固执不已。
翎语知道,必须连哄加骗,否则他又是问个不停,她边想边感受着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疤,心里又是软了几分,便无奈说道:“我关心你。”
已是傍晚十分,天空晚霞绚丽,五彩缤纷,此时,他大手一挥,所有残碎的花瓣瞬时在凌空飞舞,在他们周身不断环绕,缓缓升腾到天际。
那芬芳的味道沁人心脾,一时香气袭人,环绕在侧,翎语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浮在唇畔之上。
“喜欢吗?”他轻声询问道。
“喜欢。”
苍君听到这二字已是欣喜若狂,他天真烂漫的以为这是对他表达的爱意。
即使不是,那也执迷不悟的去相信,去陶醉这二字的深意。
苍君大掌盈盈一握,翎语扑到了他的怀里,灼热的气息围绕在她的周身,燥热难耐。
苍君一直把这翎语的小手贴紧他赤。裸.裸的胸膛上,那种气体传来的热度如火焰一般滚烫,血腥味随着空气弥漫开来。
“你要抱我多久啊?”
“一辈子。”
“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你身边的。你有没有想过,我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生过客罢了,那些我们的记忆都会随风而去,或者说等到有一天,我离开了你,离开了这个世界,你就会发现,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什么人生过客,你就是我的一辈子,你怎么又说出如此决绝的话,你说你要离开这个世界,那好啊,我陪你一起死,一起随风而去,一起飞灰湮灭。”
翎语苦笑,她还是不懂他的意思,身处在两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在同一个轨迹。
她已无心再解释什么,索性借着这番话继续说下去:“那你还不告诉我帕子的主人是谁?”
“孤迹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他心中虽确定孤迹和翎语并无男女之情,但还是放不下千万的顾虑,再问上一问,只要她说没有,哪怕是骗他,他也愿意为了谎言倾其一生,全心全意的对她好。
“不是,但事情不是他做的,他就不应该做一个替罪羔羊。如果是你,我也会来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