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语的意识尚可清醒,她当然知道是苍君从人群中穿梭而来,但心里却募得想起了别人,若不是那墨色长袍太过显眼,翎语早就忘了要和一头蛮牛即将大婚一事。
苍君从远处走来,看着她秋眸迷离涣散,似醉似痴一般,便扶起她媚态的身子,把酒举起,身板傲然如山,声音洪亮如钟,“过几日就是我与翎语帝灵尊大婚之日,我知道到时候神海星云帝国的人都要离开,那今日,我先告知大家,借着我大婚将近之喜,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这天尊本就是个寡言少语之人,就算帝国之王傲天来亲自敬酒,他也有三分不回敬的理由,所以傲天才不会主动上前寒暄,免得丢了王者颜面,哗众取丑。
今日,他看似欣喜若狂,竟然还和几位帝灵尊们客套几句,他们纷纷垂下眸子,闻宠若惊一般的喝下杯中酒,以表敬意。
苍君的长臂转了一圈,这酒也没有喝下,最后,他看向风度翩翩的轩晨帝灵尊,抬酒一笑,神色意味深明。
轩晨似是明白其中之意,微微额首,末了,便一饮杯中酒,唇畔一勾,沾花一笑,这风华和气度虽于苍君截然不同,但却不输于苍君分毫。
翎语也是陪着他喝了一杯,末了,便冲着苍君莞尔一笑,“你这么着急说我们的婚事,是不是害怕我不要你啊!”她说话的声音极小,似是那丝丝的酒水流淌在杯中一样,几不可闻。
苍君不屑一笑,冰冷的神色又夹杂着几分宠溺,“你醉了,让瑾萱陪你回去吧。”
她又趴在苍君的耳畔继续说道:“我是醉了,可是只有醉酒之后才能吐露真心,苍君,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好可怜。”
他的身体渐渐冰冷,扶着翎语的臂弯片刻僵硬,旋即,他转眸,冰冷决绝的说道:“娶了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期盼,我活的像乞丐一样乞讨你的情,所以你觉得我可怜,对吗?”
“对,我觉得你可笑又可怜,就如我以前一样。”她醉意横生,吐出一番真心话时,觉得畅快了许多,看着桌几上的酒盏晶莹剔透,重影叠叠,她已然知道,她醉了。
“苍君,但是我不会勉强我得不到的感情,所以,你也别勉强我了行吗?”她欲要再喝上几杯,只见苍君那冰冷如雪的眸子中泪光浮动,似是如鲠在喉,悲愧交加。
“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他再次问道,她想起那丫头从前来看他的伤,想起给他送可口的膳食,想起昨夜她主动吻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可为什么都烟消云散了,曾经的种种都不作数了?
她在苍君的眼前捻捻指尖,雪白剔透的指甲盈盈闪闪的,她做了很奇怪的动作,“一点点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喜欢过你。”
在场的帝灵尊见翎语娇嗔满面,苍君扶腰抱起,就当一对小夫妇在众人面前打情卖俏,可到底说了些什么,这地方实在喧嚣刺耳,人多声杂,听不见也不想听,无非就是一些情情爱爱的话,你侬我侬罢了。
瑾萱在旁看的真切,心中却是惶恐至极,这主子的胆子虽小,可酒后吐出的话实在太过刺耳,如若是自己,恐怕也不会原谅这个耍酒疯的女人。
她款款走到跟前,冲苍君福了福身子,说道:“主子醉了,奴婢扶她回梦华殿。”
那冰冷的容颜看似没有一丝怒气,语气淡淡的说:“不,扶回倾云殿。”
瑾萱抬眸看看苍君,没发觉任何不对,再看看主子憨厚娇媚的样子,就无奈扶了回去。
轩晨看着翎语走了,便起身走向天尊,长袍淡雅,风度翩翩,苍君转眸,“怎么,轩晨帝灵尊有事吗?还是想留在这里,看我们大婚啊!”
轩晨又是一拜,不卑不亢,不汹不涌,“我确实想看看翎语帝灵尊和天尊大婚,你们两情相悦,如胶似漆,这份情看了叫人羡慕。”
苍君冰冷的眸子中似有杀气流动,这番话怎么听起来都有些戏谑的意味,他气急,不屑说道:“怎么?上次与我家语儿在天书阁相识,结下了交情,所以已好友的身份准备前来赴宴?”
他笑的冰冷决绝,轩晨心中有些惶恐,但扔表情淡淡的,那言语中一点都没有莽撞的意味,却含着肆无忌惮的轻蔑,“我与她第一次相识是在高台之上,那日她锦衣华服,好生漂亮,我看了就知道这种憨厚婉约的女子即使有心上人,定不是什么不稂不莠之辈,今日才知,翎语嫁于天尊,实在是替她高兴啊。”
轩晨其实与翎语并不熟络,可在苍君面前位置为何装作十分的好的交情,他转念之间,又是喝下几杯酒,冲着苍君寒暄几句。
苍君也没过多的回应,只是在众人面前淡然一笑,回了几句有的没的话,但在旁人眼中,这也是给足了轩晨帝灵尊面子,他们都私下面面相觑,附耳低言,都说他们定是有些交情的。
回了寝宫,苍君见翎语已经睡着,便不再打扰,去了书房,翎语隐隐约约的看见一抹高大的人影浮动,又或者是几抹人影,她苦声笑笑,心许是醉了,刚才应该是苍君,他回来了。
她也不管瑾萱阻拦,伸手就把那娇小的身子推开,琅琅蹡蹡的去了书房,她见烛光下,那圈椅上的身躯依旧高大如松,轩昂自若,那一本书卷似是可口的膳食,在他口中细细嚼碎,慢慢回味。
翎语上前甩开他手中的书卷,然后搔首弄姿的说道:“怎么,生气了,生气了就不要娶我啊。”
苍君抬眸看他,那烛火摇摇晃晃的,映的他的眸子越发深邃神秘,不知所想,“你醉了,回房休息。”
她转眸看向花几上的瓷瓶,瓶口中插着几抹天宫雪莲,她的红唇上前一碰,花瓣雪白如瓷,唇畔娇艳欲滴,那一幅画面啊,叫哪个男人不为之所动,性情大发?
可苍君此时却丝毫没有欲望,反而是那突如其来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他本是个不拘小节,毫不在乎世人看法的男子,可偏偏遇到她,自己却变得多疑敏感,患得患失。
时间久了,他愈发的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每当看到丫头的一颦一笑,一嗟一叹,他就心中动荡,实在是太在乎她了,沐云说得对,哪天为了她丢弃了性命,也无所畏惧。
翎语见他不说话,便媚态纵横,摇摇坠坠的款款而来,一下子钻入了苍君的怀,她抬眸望望,看那素日里爱纠缠不休的蛮牛此时一言不发,就低低的说:“你生气了就生气了,何必憋着呢?你不是残暴吗?我这般冒犯你,你怎么不杀了我啊?”
他拍拍丫头的背脊,泪光盈盈满满,欲要流下,“我不会杀了你,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抱住丫头丰盈柔弱的娇躯,再看她眸子里满是春色,便再也控制不住,把她的身子压在案几上,疯狂袭来,吻如密雨而下,让人措手不及。
那大掌的力度是在太大,翎语一时忍不住,就哭了出来,那些泪水还夹杂着不堪的过去和那段得不到的情感。
突然,她转身却把苍君压在怀下,顺着他的舌头疯狂席卷,唇齿相依,吸允纠缠,对方的每一丝火焰都包裹着她娇态柔情的身子,欲望的气息环绕周围,久久不散。
“其实你很好,真的,苍君。”
他看翎语似是没有把话讲完,便等待着,内心纷乱不安,自己对他很好,她是知道的,可,没有其他的吗?没有爱吗?
“可是我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啊!”翎语的目色如夜光般迷离深邃,眸中添了一丝酒意,更显妖娆。
见苍君无话,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畅快,他看这头蛮牛平日都是气自己,现在终于气到他了。
旋即,翎语抬眸狂笑一声,然后又从偌大的书房中离开,苍君看去,那娇俏的背影今夜格外好看,但却冰冷决绝,凄美漠然。
烛火摇曳,卷上的字迹被映的灼灼生辉,案几上笔墨纸砚安然的摆放在原地,只有一只笔歪斜的放在卷轴上,墨迹挥洒一片,那些浑厚有力的小字都已模糊不清,只是盈盈闪闪的看见,上面有关于天神之眼的记载。
次日,窗棂之外的红霞一泻而下,与她酒后的红晕交映一体,翎语从睡梦中醒来,不知为何,总觉得身子酸痛,但昨日苍君也没来与自己做些男女的事情啊。
瑾萱断了一盆水来,屈膝上前,“主子昨日醉了,擦把脸吧。”
她开始回想起昨日瑾萱倒下的样子,恍然中,他是因为自己摔倒的,“我昨日是不是推了你一下?”
主子的眸中尽是缱绻怜惜,瑾萱笑笑,淡然说道:“无碍。”
她觉得愈发的不对劲,似乎酒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起来,雪白的白巾荡起水波,那水中憨厚可爱的模样应该与昨日大不相同吧。
然后在一念之间,昨日记忆突然全部疯狂涌来,她放下水中的帕子,转身跑向了书房。
那皓腕之上的灵兮线在昨晚困锁缠绕,雪白的肌肤上硬生生的浮现了几道口子,异常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