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语心里有些心疼,便对苍君说:“你快睡吧,等会我让瑾萱为你留下一些膳食。”
旋即,他见苍君不舍让他起身,又说道:“等你醒了,我喂给你吃,好不好。”
苍君应下,他也没让瑾萱进来,而是一件件的从地上拾起,再帮翎语穿上,手指划过之处,皆是细嫩柔软,不可言喻。
两人一早醒来,却是沐浴在暖暖的春光里,彼此四目相对,爱意藏在深处,心照不宣。
翎语钻入苍君的怀,心里甜美之意油然而生,他们又是紧紧相拥一起片刻,才不舍的放开了手。
彼此顾盼留恋,苍君见那双如水的秋眸中只映着自己一人,一如她专情有恒的心,“快去吧。”
翎语回首再望她最后一眼,就出了内室,甜儿踏门而进,怀里还抱着雪团,翎语唤他到自己身边来,眉眼极其温和,“可是净手了?”
甜儿笑嘻嘻的,面如满月,可爱至极,“娘亲,我净手了,也给雪团净手了,你看看。”甜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那手窝清晰可见,可上面却是沾满了污泥,心许是雪团闲暇时刨地,总是一身污渍,甜儿还小,自己的手都洗不干净,帮雪团冲洗的时候自是马马虎虎。
她拍打了甜儿的手,“你看看你,手这么脏,快去再洗一次,我让瑾萱监督你。”
瑾萱闻言,上前携着甜儿去净手,甜儿放下雪团,那盆架是紫擅木所制,中间刻有山水图纹,八宝镶嵌,宝石玉翠点缀其中,很是华贵,他低首一瞧,在铜镜中照着自己,毛发脏乱不堪,眉眼还有困意,旁边多了一张清丽的脸,他抬眸,赫然是瑾萱姐姐。
瑾萱洒入几抹花瓣,他的小手浸润其中,冰冰凉凉的,很是惬意,瑾萱放下花篮,携着他胖胖的手背,帮他洗净。
旋即,瑾萱嘱咐道:“甜儿,净手并非在水中浸泡一下就可,以后要注意一些。”
甜儿点点头,知觉瑾萱温柔如水,全然忘了她的叮嘱,他抱起雪团,瑾萱正拿起白巾为甜儿擦手,可见甜儿又抱着雪团跑了,手上又沾满了雪团腿上的泥巴。
她紧跟其后,哭笑不得,翎语见甜儿手上还是脏脏的,便又问道瑾萱,瑾萱徐徐说着,翎语温和的笑,眉眼的柔情更是浓了几分,她捧着甜儿的手,“再有下次,不许吃饭。”
甜儿点头,小手从筷架上拿起青花竹筷,为翎语挑了一片鱼肉,说道:“娘亲先吃。”
“甜儿最乖了。”翎语说道。
雪团心里倒是有些不是滋味,为何先给主人,在雪团的思想中,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它完全不懂。
雪团张开口,冒出来兔牙,甜儿见此,又挑了一小块鱼肉放在他的嘴中,雪团虽然觉得鱼肉小了一些,可也是满足的。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有宫女匆匆而进,道:“主子,素伊求见。”
昨天才见,今日又有何事?
翎语让他进来,素伊听后,从门外徐徐而进,他也从来说话弯弯绕绕,只是说了几个字,“今晚月圆之日,请天尊做好准备。”
翎语也顾不上吃饭,旋即,让瑾萱去交苍君,而苍君在榻上醒来,穿上衣服就匆匆而出。
翎语说道:“今晚月圆之日。”
苍君闻言,知道素伊在昨晚就已做好应对之策,只是又八九分的把握,可昨日翎语一番叨扰,倒让他晚些来禀告了。
他吩咐下人,马上招来十二位城主,进行审议。
天玄殿
宫玧倾城见夜刃近日越发惆怅不安,心思恍惚,可见他真是被翎语那次伤的有些不堪一击了。
她上前扶起夜刃的身子,安慰道:“王,怎么了?”
“我现在没了权势,虽仍是九五之尊,可如同废人,禽兽不如。”他以无心看书,近日来都是看着窗棂之外的景色,时不时叹息一声,或者念叨着一些伤感的诗词,眸中呆滞无神,若有所思。
她向来了解夜刃的心思,可这次夜刃太过于平静,反而会让她觉得有些隐隐不安,“王,您可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虽害人不浅,可做事想来谨慎小心,要是有谁有背叛之心,我都会细细观察,可我竟然没想到,他们竟然一起谋算于我,看来,我的好日子到头了。”他单手托腮,又是轻轻浅浅的叹息一声。
宫玧倾城倒是第一次见他这番无奈,从没有妥协的夜刃,现在却是坐等将死之人。
她趴在夜刃的怀,说道:“没事的,一切都会没有事的。”宫玧倾城发现,夜刃似是知道自己作恶多端,树敌颇多,已无回旋之地,所以才这样惆怅,可是她心有不甘,但是,他不会说出孤迹苍君的计划,但她心里记恨着一个人,这个人现下什么都得到了,而她,即使以后要登上王后之位,也是什么都得不到。
夜刃这几日也并没有和宫玧倾城寻欢作乐,只是紧紧的抱住他,似是以后并没有多少日子这样陪伴着她了。
“今儿有些冷。”话毕,夜刃在她身上盖了一条毯子,宫玧倾城笑笑,眉眼温和,从前,并没有人对他这番关怀,眼见着夜刃要遭他人陷害,倒有些不舍了。
可他心里到底是装着孤迹,盼着余生可以他共度,可他心里装的人是翎语,从前,她认为孤迹心怀天下,从不把任何女子放在眼里,可现在,她错了,原来爱的人心中有他人,还真是一件痛事。
旋即,她唤来一名宫女,唠唠叨叨了几句,那宫女听了,见帝灵尊的神色万分踌躇,仿佛这件事情她也有些拿不定注意。
那宫女心有余悸,也不能说出来,只能照做,旋即,悄然而退了。
夜晚,寒风潇潇,白玉尽染,清清冷冷的月挂在天上,似是无限凄凉,虫鸟鸣叫声隐去,王宫万籁俱寂,毫无生机。
夜刃打开窗棂,眉宇间哀愁满满,见圆月当空,唇畔似是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徐徐绽开。
旋即,他的手一紧,只见手中王牌似是在反噬着他的身体,所有的灵力在一瞬之间被掏空所有,如今,他已是个废人。
良久,那些人纷纷而来,孤迹抬眸,微微笑道:“你们来了。”似是早就知道,见他们的身影,他也从不胆怯。
苍君携着一众人来到寝宫,说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他冷冷的笑,想到他之前杀了自己的父亲,就像把他捏碎。
见夜刃不言不语,他上前踹了一下夜刃的身子,夜刃踉踉跄跄的趴在地上,狼狈不堪,苍君道:“你以前杀了我的父亲,可有想过你的结局?”
“这个天下就应该是我的,为何让墨子渊和你父亲抢去?”他抬眸,嘴角上满是血迹。
“我父亲根本就没有抢你的王位,他从来都是效忠于你,为何不能放过他?”
夜刃已是奄奄一息,这一脚似是踏破了他心脏之处,鲜血漫流,“只要你父亲在一天,王位只是个虚空的东西,我得不到民心,我得不到一切,所以我要杀了他,但当时我心有愧疚,所以我并没有杀你,只是后来,你觉醒天能,成了天尊,那时我知道再下手以晚,如果我知道你以后是个天尊,我断不会饶了你。”
苍君这时的噬魂剑凌空而现,把所有的阴霾和仇恨一扫而去,噬魂剑悬于空中,欲要向下刺去。
夜刃突然说道一句:“等等。”
他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抬眸看向孤迹,招招手,道:“过来。”
孤迹断然恨他,可也知道夜刃是他亲生父亲,他可以和苍君合谋,一起杀了夜刃,可做不到亲手杀了夜刃,对于有血脉的人,这就是莫大的区别,所以,他恨他,但他下不了手杀了夜刃,这就是他和苍君合谋的一个原因。
孤迹并没有回应,只是在人群中漠然低首,他父亲最后的死,他不想看,夜刃见此,又再一次的抬手,“过来啊,孩子。”
孤迹想着母亲当初那番恨他,每每说起之际,都会伤心落泪,母亲不明白,为何这么狠心把所有的儿子一一杀掉。
那一幕,母亲终究忘不了,孤迹也不能忘记母亲哭诉的样子。
夜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说道:“孤迹,你过来啊,我求求你。”
孤迹抬起眸子,见他奄奄一息的样子,本是应该高兴的,自己的计划紧密有序的进行,最终得偿所愿。
可就在夜刃百般求他之际,孤迹彻底的心软了,他徐徐走出人群,见夜刃躺在地上,鲜血满地,尚存一息。
夜刃看着他,这眉眼和他年轻的时候极为相像,他想抚摸孤迹的发,孤迹的脸,以前,都是他低眉顺眼的,只知他绝美出尘,美誉不断,可从来没有细细的看过他。
孤迹上前,眸中冷然,一身寒气逼人,夜刃笑笑,似是要抬起身子,可没有力气,他也只能招手,“原来我的孩子长得这番好看,原来我的孩子生的这么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