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语看见甜儿捧着鸡腿吃的不亦乐乎,白花花的小掌上都是一些油水,她刚要对着甜儿说什么,苍君一把握住了翎语的手,“他们只是下了蒙汗药,对身体是没有什么损伤的,等会让他睡一觉就是了。”
翎语见凌霜一直在旁看着自己,也不好和甜儿说什么悄悄话,即使告诉了他一切,以他的年纪,未必懂得翎语再说什么。
烟火味弥漫在空中,她觉得有一些呛鼻,其中一名大汉见姑娘不好受,拿起肩膀上那块白巾,然后从井中取出一些水,那白巾在水中不断的擦洗,然后又殷殷勤勤的交给翎语。
虽大汉知道这位姑娘旁边的俊朗男子定是他的夫君,可山中的男子从不懂得男女之别,也不懂得避讳退让,只知道喜欢就要对人家好。
翎语淡然笑笑,接过白巾,看着上面湿漉漉的水渍,她抬眸,那大汉道:“姑娘要觉得烟味太过刺鼻,就那这巾子挡一挡脸。”
“那谢谢了。”
本来苍君并无觉得这大汉有什么过失的地方,只听那甜儿说:“这是我们村里杏娘的儿子,也是我的爹爹,娘亲,你喜不喜欢我这位爹爹。”
这话音一落,还未等翎语开口,就冷然说道:“你娘亲最喜欢我这个爹爹,其他的都入不了他的眼。”
甜儿虽想辩驳几句,可这双眼睛硬是迷迷糊糊的,感觉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了几分。
甜儿毕竟是一个孩子,这身体稍微浸了一点药就会起了作用,此时,一旁的幽羽看过来,那眸底瞬时变得冰冷骇然,就怕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毁了他们的计策。
翎语的余光能感受到幽羽的疑虑,她小声问道苍君:“这幽羽和凌霜都是宫里的人,他们也应该认识我们的啊。”
苍君拿起酒盏,装作饮下杯中酒,那广袖掩住了半张脸,低低向翎语说道:“不会的,因为他们常年在外,以前你没在这宫里的时候,幽羽和凌霜也从来没有回过宫,起初我好奇问沐云,他们多年在外究竟是为了什么,可夜刃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情,就会不让消息流通出去,沐云也因此打听不到,但我一直怀疑他们在外肯定不会做什么好事情。”
他放下手中酒盏,淡淡的打趣道:“还是我家的语儿厉害,只要稍稍施以小计,便可知他们在做些什么。”
“你无视王位,又不管宫中的事情,如果你要想知道,还有不知道的?”她眉尖一挑,唇畔微启,淡淡的梨涡徐徐绽开。
“娘亲,我困了。”甜儿的打着鼾声,软糯糯的说着。
“既然困了,就睡吧。”
“可是娘亲,我还想吃个鸡腿,平常山里都是粗茶淡饭的,今日帝灵尊一来,山珍海味都有了,我不想睡啊,娘亲。”
其实翎语在宫中穿的是锦衣华服,吃的是八珍玉食,看小小的甜儿在怀里欲要昏昏欲睡,竟还想吃这些她们眼中所谓的糟糠之食,家中无所余,贫穷清苦,布衣蔬食,想来心里起了一分怜惜。
翎语抱着怀里的甜儿,淡淡说道:“甜儿不吃了,今晚给甜儿留几个鸡腿,等明日再吃啊,今天娘亲抱着你睡好不好。”
“可我爷爷还要吃,他这几日精力不振,也不想来这,所以,我还想带回去呢。”
“好,娘亲等会都拿走,不让你那些爹爹吃了。”她捧着怀里的甜儿,声音甜糯清脆,随着倾风徐徐入耳,甜儿开心的笑了。
“我记得以前娘亲还活着的时候都给我唱歌的,夜晚入睡的快一些,娘亲,我想听你唱歌。”他白花花的小手拽拽翎语的衣袖,软糯糯的说道。
那些大汉在一旁看着甜儿要睡了,又听他说让姑娘唱一首歌,虽是给甜儿唱的,可那心里瞬时就蹿出了一股热劲。
“既然甜儿想听,姑娘就唱一段吧。”
“好,太好了,给我们哥几个助助兴,姑娘,唱一个吧。”
“姑娘人生的娇美,这歌也自是唱的好听。”
他们纷纷拍手叫好,凌霜一个机灵,嘴中叼着一根木筷,站在桌子上,“好,让翎语姑娘唱一段。”
苍君在一旁不予理会,好像自己置身事外,与他毫不相干,翎语看过去,那唇畔还凝着一抹惬意的笑,似是看着一场好戏。
翎语低眸不语,怀里的甜儿迷迷糊糊的,鼾声越来越大,可还时不时的说道:“娘亲,快唱,唱完了,甜儿再睡。”
那袖口被甜儿的手沾上了油水,翎语看着他的杏眼仍是半睁半闭的,她又经不起那些个壮汉在一旁起哄,于是无奈的应下。
那悠扬的曲调随着清风上下浮动,丝丝妙音流泻而出,清歌袅袅扣人心弦。那些大汉听得如痴如醉一般,一曲过后,那甜儿鼾鼾入睡,一旁的人纷纷传杯递盏,醉意油生。
“我就说过,姑娘人美歌美,今日,我们都敬姑娘一杯。”
他们山中硬汉本就性子直爽,天生热情豪迈,翎语见这些人纷纷举杯,还哪有不回敬的道理。
苍君为她斟上一杯,说道:“敷衍一下,品啄一口,这蒙汗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翎语照做,因甜儿在怀中,她不好起身,只是抬了抬身子,浅酌一口,以表回敬之礼。
她看向苍君,那冷峻如霜的侧脸仍是一副淡然自若之态,自斟自饮,浅尝辄止一番后,惬意的一笑,“丫头的歌好听。”
翎语见他悠游自乐,又时不时的打趣她,这话听起来便格外的刺耳,那些个大汉又是喝了几杯,须臾,便晕过去了。
翎语反应的自是慢了一些,要不是苍君拉她入怀,装作摔倒在地,她心里早早就忘了酒中下药之事。
凌霜这时从人堆中的跑过来,本是想扶起翎语的,苍君一个身子压过来,这凌霜硬是没了法子。
翎语在苍君的怀下偷笑,可看着入睡的甜儿被苍君伟岸的身躯压住,心里又有些不愿。
她的小手推开了苍君,又听幽羽说道:“去扶她做什么。”
凌霜本是想于翎语多多接近些,见幽羽这么说,他也只能站在一旁。幽羽施动灵力,所有的人的身体都向上浮起,然后一一飘进了屋内。
翎语刚才浅酌了一杯,这脑袋自是有些昏昏沉沉的,眼前漆黑一团,月色洒进来时,只能若隐若现的看到那些人都躺在旁边。
凌霜和幽羽已经走了,他拍拍苍君的背脊,慵懒十足的说道:“别装了,起来吧。”
苍君起身,打趣道:“刚才压疼语儿了。”
翎语倒是没有介怀这些,只是刚才苍君压着甜儿的时候,听他手指咯咯作响,也不知这小手是不是压坏了。所以,她呵斥道:“你刚才压着甜儿了。”
“这小子小小年纪身强力壮的,压一下又有何妨。”他起身,把翎语拉入怀里,甜儿的鼾声如雷,让苍君着实头疼。
旋即,翎语小手覆在苍君的手背之上,那触感温润,如玉如绸,“他们要把这些人交给夜刃,为何不杀了这些人呢?”
“虽有禁术,但人的血还是新鲜的好,谁愿意纳入死人的血呢?”
“这死人和血和活人的血竟还有些区别不成?”
苍君轻轻浅浅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唇畔覆上之际,那天庭的一抹梅花散出淡淡清香,“傻丫头,当然有区别。”
“那活人的血中夹杂着灵力,而人死之后,灵力将会慢慢隐退,直至没有,所以抓人最好抓活的,要是实在是没了法子,死人也可让自己的境界提高的。”
翎语听得仔细,可看周围的人都昏沉不醒,她心下万般着急,问道:“村里的人也真是的,自己的家人出了事都不知道,明日见他们毫无踪影,定是要伤心落泪,大哭大闹一场的。”
“语儿担心这些做什么,他们林夕村向来如此,家家户户只要是除了一位玄尊,都让他们往西处搬去,如果家有妻儿,或者上有长辈的,在家中修炼也定是分心的,所以还不如都住在一处,每天切磋几番,讨论修炼之道,今日,幽羽和凌霜来这里,他们这些村民也自是高兴,晚上也不好来打扰,以免误了两位帝灵尊的清净。”苍君说道。
“那你定是有法子的,定是有法子的。”翎语此时有些焦躁不安,虽苍君无所不能,无所不通,可如今看他悠游自乐,倒是有些担心了起来。
虽然苍君是天尊,可幽羽和凌霜也是两位帝灵尊。
“我当然有办法,难道来,就是看他们送死的吗?”他环抱住丫头,把她圈的很紧。
“那你可一定要帮助他们啊。”
话落,窗外突然袭来一道黑影,男子长身玉立,身材高挑修长,长发飘空,一袭黑衣于夜色交融。
大晚上的会是谁呢?
只见他悄悄而进,三两个疾步就走入房内,他腰上一抹玉佩莹莹闪闪,在暮色中灼灼生辉。
苍君见月色下的身影,唇畔一抿,看他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