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透过柏油纸糊的窗,晕染出一幅画来,画里是一个穿着中衣半伏在桌边的妙龄女子,手中还捧着页码翻卷到一半的书,朦朦胧胧。
习凉站在窗外,一时看呆了眼,他的思绪混乱着飘到了五年前,飘到了崀山下的那个小木屋,那里面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女子,在灯下看书等着她想等的那个人归来。那时候他是以她爱的人身份进的屋子,而如今,他又该以什么身份进去?他知道他可以是她的主人,是她的丈夫,但他也知道她只是拿他当做陌生人。
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想要离开,他害怕了,害怕再走一步这一切就会消失,然后再过个五年、十年,或许……会消失个干净。
可……她现在,他完全可以让她再次爱上他,寻了八年的人都被他给找着,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转念想着,习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轻轻推开了朱红色油漆刷的房门。
他只想着如何再次拥有她,便将八年前自己犯下的罪暂且放下,最好放一个春夏四季,谁都不要再提起。
屋内烧了地龙,习凉一进去就被闷得透不过气来,再看,四周一个丫鬟都没有。
案上的人正撑着胳膊肘打盹儿,脸是被蒸得通红,像煮熟的大虾,头一点一点的,让人看着只觉得莫名的好笑。
习凉走上前小心的抽走许陈然手中的书,瞥了一眼,封面印着四个大字“智者怪谈”,他宠溺地望着她,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搜出来的江湖野书。
案上还有许陈然做书签剩下没用完的海棠花,零零碎碎的散在拐角处,习凉低头抱许陈然的时候就感觉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了鼻子里,一时竟也分不清这是花香还是她身上的香。
事实证明,人睡着的时候是最乖巧的,不管你平时张扬舞爪还是冷漠无情。
习凉轻轻地帮她脱了鞋子,紧接着自己也褪去外衣躺了上去,再将她的头慢慢挪过来想让她靠在他的怀里,可刚挪到一半,人就跟着醒了。
许陈然半梦半醒之间就看见自己旁边多了一个人,再左右看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还和一个男人保持如此近的距离,心里当真真是吓了一跳。
“你醒了?”习凉瞧着眼前的小人还没回过神来,用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忽闪忽闪,心里一时只觉痒的难受,就起了要逗一逗她的邪恶念头,“既然醒了,那……我们……要不要……来做点儿其他的事?”
他一点一点地欺近过来,上前贴着她的耳朵说道,炽热的呼吸一点点渗入她的皮肤,原本就熏红的脸颊变得越加鲜艳越加的滚烫。
这一夜,许陈然做了一个梦,很奇怪,她梦见自己手腕上多出了一朵赤红色的小花,形状像腊梅,很漂亮,可等她准备把这个花给她母亲看时,那里就变成了扭曲丑陋的一块疤,还隐隐作痛。
翌日,许陈然起床的时候习凉已经不在了,她想起昨夜里的那个梦,不自觉地眉头紧皱,梦里的那位真是她娘么?那是个雍容华贵,天姿绝色的女人,着一身古装,看阶品应该是皇后,她娘是齐国皇后?
她转身看了眼褶皱的床单,又翻开被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床单上除了有一块潮湿的印子在没有其它的痕迹。
她坐在桌前看着镜子里蜡黄的人像,面无表情。啊,或许真的事实就如此,她真的是地位显赫、掌管凤印的皇后。不然,不然怎会没留红?
想她曾经也是个老老实实在家读书没和异性说过一句话的人,那些个瞧上她美貌却又被她的腿吓得远远逃跑的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