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不久,她才放开了,做好以一个残破的身子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准备,她还宽慰自己好歹要活下去,可就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所有的一切都被陷入这个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一切又都消散了。
眼泪顺着眼角,直直逼入发间,一波见这一波,从未停止过。
呵呵,生而为人,我卑微过活,从没有自由过,从没有自己做过一次决定,从没有享过一日的福气。可这一次,我要自由,我要反抗,我要替自己做决定,既然这个现实带我不公,那我就要去讨要公平。
不管是人间,还是地狱。我都要,都要替自己活一回。
她,昏了过去,带着对这个肮脏世界的怨恨,昏了过去。
赫连止武干红了一双眼,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可望,如此迫切,如此遏制不住,像发了疯,只知道不停的向前冲。
屋内再没有人声,只有一阵一阵像舂子捣米一样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小桃就是在这样的声音中醒过来的,她揉揉后脑勺,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这是哪儿?嘶……”她又揉了揉太阳穴,头还晕的厉害。
小桃站起身摇了摇头,一下子就看见了床上的人,她震惊的呆愣在那里,眼睛闭了好几次差点就要再次昏过去。
“你这个畜生!”这一声喝响,穿透了整个皇宫,穿透了所有未眠人的耳膜,更穿破了她自己的心脏。带着回音,一圈一圈绕梁不去。
吓得门外的侍卫都跟着抖了抖身子,心道,这次二皇子又发什么疯?那个女人会不会被他搞死?
不过这都与他们无关,死也好活着也好,反正与他们无关。
赫连止武是故意的,他故意将所有的窗幔纱帘全都彻了去,就是为了让地上的小丫头一醒来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一切。
他一边动着,一边扭头看着站在不远处满脸泪痕的小桃,他看着她猩红的眼中迸裂出来的怨恨,他动的更快了,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刺激。
小桃拼尽了全身的力嘶吼出来之后,当下就混乱地跌跌爬爬到桌边,抄起一个圆木凳子就要上前朝赫连止武砸去,但赫连止武本就一直注意着她,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
身下的人晕了过去,没有知觉,不知道反抗,他骑在她身上,正好可以腾出一只手来,夺过凳子就将小桃扔到了墙角。
“噗”小桃的五脏好像被身后的墙给撞裂,她经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
太医院内,
许志然心里想着欢欢的腿疾,已经连续失眠了许久,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他必须治好她的伤,只要一想到她前几天一直用那种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偶尔说一句话也是恹恹的,他的心房就跟着骤然紧缩。
许志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也不去想自己为什么要去治好她,曾经许陈然也是坐在轮椅上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他不想,也不敢想。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那日在海棠苑,若不是他提早离开不替她们求情留下来,或许她就不会被打断腿,所以是他有愧,才想着要补偿。
对,一定是这样,别的理由都想不通。
天边像被裹尸布遮盖,破旧,黑暗也是肮脏的漆黑,上面爬满了的都是蛆虫,不堪入目,一阵风吹来,隐隐有腐尸的臭味。
许志然披衣出门,印着月光,慢慢踱着步,他在脑海中思索,骨头不是从骨节处断裂而是在骨中,他随手掰一根细小的树枝,拿在手中,他低眉思索着,大拇指微微用力,咔嚓,就将树枝掰断了。
这样的断裂,骨头应该会碎在血肉里面,不会再生长,他该怎么办才能将它们结合起来呢?
许志然将断裂的树枝又给结合起来,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头皱眉思考着。
他还没思考个所以然来,抬头四下一看,却惊讶地发现面前这一处的门是开着的,这么晚了,难道欢欢她们还没有睡么?
许志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几步走上前,印着廊灯,很快就发现了窗户上的一个小孔,瞬间他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他扔掉树枝,三步并做一步的走到屋里。
“欢欢,欢欢,小桃,你们睡了吗?”他急急的向里走,嘴里喊着名字,却没有一个人应他。
他小心点起罩灯,很快就发现屋里没有一个人,迷香的味道还没有散尽。
许志然的心顿时像被人掏空了,空荡荡的呆愣着,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谁要绑走她们?他又该去找谁帮忙?
---
“阿妹,阿妹……”
今晚是小春守夜,她正歪在门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盹,猛然间听到有人在大喊,睁开眼却见原来是许太医急急的朝这边跑过来。
她站起身,有些疑惑地问道,“许太医,你这么晚了突然过来干什么?你阿妹在哪啊?你小声点,娘娘都睡着了。”
“我,阿妹就是娘娘,哎,我和你解释这个做什么,快进去通报皇后娘娘,我有急事要见。”
小春虽心有埋怨,但想着平日里许太医一向成熟稳重,如果不是急事,定不会这般冒失,她赶紧推门进去通报,不敢耽误片刻。
等许陈然醒来,匆匆将外衣披好的时候,就见到许志然在门口走来走去,急的满头都是汗,一张黝黑的脸憋得通红。
“发生什么事了?”
许志然调头见她准备好了,连忙过来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礼,什么大不敬。
“哎,哎哎,你慢点,照顾一下我这个孕妇好不好!”许陈然都被他给拉懵了,她睡得正香,就这么被人叫起来,原本还有些起床气,这下被这么一拉扯,气就更大了,她猛地搡开他的手,蹙眉问道,“什么事啊?这么急,说完再走,你不说我就不走了!”
小春在一边看得提醒吊胆,特别是许太医拉皇后娘娘的时候,她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事,要被灭口就惨了。
“我刚刚,刚刚去……”因为害怕,着急,许志然牙齿哆哆嗦嗦的打着颤,根本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个身高八尺,经历过无数次战争的男子汉,第一次竟然有害怕到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到底是什么让他害怕成这样?
“二哥,你别急,你慢慢说,你只有说出来我才好帮你啊!”许陈然也急,但这时候必须有一个人镇定的做出思考。
“欢欢,欢欢她们不见了,我在她们屋里闻到了迷香的味道,”许志然的脚狠狠的跺在地板上,“肯定是被许萧然带走了!”
他接着又央求起来,“阿妹,你赶紧过去救救她们吧,再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许陈然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理会许志然卑微的哀求,她沉着一张脸,分析着,“前段日子,我刚用皇上来压七姐,当时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有被震慑到,怎么说都不会再死咬着那两个小宫女,又没仇没怨的。”
“你说你闻到了迷香的味道?”许志然不自然的看了眼许志然,怎么可能会是迷香?为什么是迷香?
“对,不会有错的,尽管很淡,但我是学医的,对这些自然很敏感。”
“那更不可能是许萧然,她绑人塞了布就可以带走,要迷香做什么?赶紧走!”许陈然突然顿悟过来,扯着七魂没了六魄的许志然就往门外走去。
她又调头吩咐了一句,“小春,你去御书房找皇上,就说本宫有很急的事,叫他直接去那个突厥来的二皇子的寝宫里。要快!”
“诺。”小春得了令,赶紧提了裙摆就朝御书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