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的阵法并不复杂,没花多少时间,阿奴便顺利解开了法阵。两人都是眼前一暗,眼前就出现了一片不见尽头的林子,参天大树看起来阴森森的,轩辕君昊却放松一笑,道:“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也许不是的,”阿奴皱皱眉,“不过也不差多少,就算不是原来的深林,这里也应该有很多食物。”
说完,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叫了起来,阿奴有些不好意思扭开脸。轩辕君昊看向她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食物就在眼前。”
两人找到了不少果子,测试没有毒之后,便往嘴里面塞。
“感觉舒服多了,”连续吃了十多个果子,轩辕君昊满足一笑,“现在我又有力气去猎杀野兽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待着,等我回来。”
也自然的,野果虽能果腹,却并不能满足轩辕君昊的口腹之欲。见他一脸跃跃欲试,阿奴也不阻拦,两人分开行动,说:“我就在这附近转转看,你当心,不要踩到阵法。如果,再次被转移到什么未知的地方,你就那里等我。”
轩辕君昊忍不住敲了敲张口就嘱咐一堆的阿奴,心情大好,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不用担心了啊!”
鼓着腮帮子,阿奴捂着自己的额头,凶狠瞪着他:“我才不是担心你,是叫你不要给我添麻烦。”
谁给谁添麻烦啊?看她口不对心,轩辕君昊无奈摇摇头,算了,他要有君子风范,就不和小姑娘一般见识。
轩辕君昊去找野兽搏斗,阿奴这边也忙了起来。先是在周围走上一遭,观察这里环境的区别,寻找可能存在的阵法痕迹,别说,还真的给让发现了不少东西,虽然无关法阵,却恰好证明了她之前的大胆推测……大片的深林下面可能有着大量的晶灵石,也就说,沙漠和迷途森林中也掩藏着大量的未开发晶矿。
阿奴转悠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到了林子的边缘,隐隐约约看见了石壁。阿奴有些激动地跑了过去,石壁古老沧桑,上面刻着古老的阵咒文符,就和她之前在黑暗狭道中看见的那些东西是一样的。阿奴沿着石壁往前面看过去,见阵咒文符并不密集,零零散散的有些难以捉摸。
……竟然在这里用反阵,难道是从石壁内部刻下的正阵,若是这样,是不是说明通过这里,就可以离开了?
心脏随着思绪展开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漆黑的双目近乎痴迷地凑到了石壁前,无论如何,她也要试一试,如果这是另外一个空间裂缝,或是最终的空间之门……
没有再舍不得使用空间内的纸张,阿奴拿出小本子和炭笔,调动身体内微乎其微的玄影力沿着石壁奔跑了起来,希望能找到石壁的源头。可惜,它和黑暗狭道一样的,无穷无尽,阿奴只好在奔跑了半个时辰后主动放弃了无边无际的寻找,不过,她又很快地从失落中走了出来,对着石壁就是一阵傻笑。
被翻开的小本子上已经有了不少阵咒图,俨然是阿奴之前就画好的成图。她坐在地上将不久前的破阵和原阵阵法也记录好,才开始从后面开始,一页页对着石壁开始图画。
阵咒文符变化多端,种类繁杂,即使用简单的线条组成,也是单独构成一个个小小的图案,简单且多样。
待轩辕君昊提着两只野兽找到了阿奴,见她正在包扎伤口,立刻跑了过去,焦急问道:“怎么了,被野兽伤了?”
阿奴摇摇头,指了指对面的石壁。她已经走回了原点不说,还往前推进了近两公里,就发现了墙壁上的一个圆盘。也许石壁上还有这样的圆盘,但是那些圆盘还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就坐下好好研究了这个圆盘。
圆盘上刻满了阵咒图案,杂乱无章地排列在一起,原本,阿奴只是觉得这可能是一种阵咒总结,对着自己这些日子记录下的阵咒图,可惜并不符合,就在这时,忽然一到灵光闪过她的大脑,她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摸了上去。
“我知道这里的石壁有问题,还是没能忍住,”阿奴面无情绪波动地说了一句,双眼中却装满了懊恼。她没想到普普通通的圆盘上竟然有防护罩,还属于攻击型的,她不过仅仅触碰了一下,就遭遇了攻击,强大的力量几乎将她的手臂给扯掉,如果不是她及时地放出了精灵力阻挡,今日恐不得全身而退了。
轩辕君昊整张脸都黑了,恶狠狠盯着阿奴,斥责:“不说让你不要乱跑的,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难道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我会担心找不到你?”
“我给你留下了去向,”阿奴小声道,觉得突然发火生气的轩辕君昊还是有些吓人的。
“我不是说这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见阿奴故意就轻避重,轩辕君昊气结,瞪着眼低吼,“不要仗着你自己精通法阵就掉以轻心,这里面到处都是危机和陷阱,等丢了小命,你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知道,”低低应了一声,阿奴垂下眼帘,说,“我太激动了,在我见到石壁的时候……它很有可能就是回去的通道,跨过它,或许我们……就能回到迷途森林或是无望沙漠。”
听到这个不算解释的解释,轩辕君昊轻蹙眉,凝视着阿奴半晌,松开捏紧的拳头,冷哼一声:“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们姑且试上一试,最坏不过就是再次被困在黑暗狭道中,不过,这一次你要听我的安排,否则不许行动。”
阿奴点点头:“你说。”
轩辕君昊轻叹口气,坐到阿奴身边,肃然道:“第一,里面的安全与否我们还不清楚,或许里面有什么危险的生物,就像那些恐怖的黑色虫子,所以,必须谨慎小心。”
阿奴连连点头,还想到了周全的法子:“嗯嗯,我会带上很多干草和树枝,”虫子最怕火的,那时候她逃跑的太紧张,竟然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轩辕君昊目光轻闪一下,继续说:“第二,要准备好足够多的食物和水,那样,即使我们再次被困住,也不用忧虑会被饿死。”
“明白,”阿奴并不怎么在意地回应了一句,
一丝怒气又蔓延到轩辕君昊的眉间,阿奴立刻摆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待会,我们就分头行动,准备更多的食物。”
见她重视起来,轩辕君昊的怒火才消减一些,道:“不要掉以轻心,知不知道?”
阿奴立刻点头,应答如流:“小心,谨慎!”
“第三,我们需要准备好战斗的武器,我手中的小刀虽然锋利,但不适合远战,我希望你能给一件趁手的武器,”轩辕君昊目光严肃道。
阿奴疑惑地眨眨眼,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我给你?”
“我知道你有移动空间,也见识到了泫洛帝国新武器的厉害,你的移动空间内一定有这样的武器,”轩辕君昊笃定道。
“你猜错了,”阿奴撇开脸,心里面忽然有些难受起来。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这个敌人,她才会有了信任,却听见他用如此理所当然的口吻说这话,令她……阿奴深吸一口气,面色淡淡说:“我是有一把大弓在移动空间内,但它是殿下送给我的武器,我不会给你……信不信在你!”
紫金弓箭是被改造的新型弓箭,华丽精巧,杀伤力强大,但大弓箭确实是普普通通的弓箭,当初她从皇家猎场回来后,不知道殿下从哪里得到的这把强度很坚韧的大公,然后又送给了她,后来,她就一直收在移动空间内。
“我不会将它转让给你,”阿奴皱着眉又说强调了一遍,扭过头背对着轩辕君昊的眼神充满了倔强。
轩辕君昊拧起眉头,深深地望着阿奴的侧脸,却只能看见她一小截白白的脖子,却看不到阿奴的表情。心里面也是七上八下的,思来想后,才低声说:“好吧,我相信你说的,你的移动空间内没有多余的武器了。”
是吗?阿奴勾动了一下嘴角,又抿着嘴唇给硬生生拉了下去……身边这位敌国的君世子殿下不相信她说的话,她知道的,可惜,尽管如此,她又能如何?阿奴静默了下来。
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轩辕君昊眉头皱得更深:“另外,我们先研究完这些东西,”他指了指是石壁圆盘上的阵咒图,“不解开它,我们现在计划的再周全,也都是枉然。”
“好,”轻轻吐出一个音调,阿奴便站了起来,“我们开始行动吧。”
“不急于一时,”轩辕君昊却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望着阿奴往前走的背影道,“你现在不该单独行动……我知道,我说的方式可能让你不很舒服,但我也不想隐瞒你,和你说的这些话,都是我心里面一直所顾忌的。”
“我知道,”阿奴回首,面色平静回了一句,“你不相信我,正如我也不相信你一样。”
轩辕君昊眼神蓦然一顿,琥珀色的双眸急剧旋转着暗光,仿佛不可思议,又不敢置信,呆愣又是羞恼地盯着阿奴静然的脸庞。阿奴默然朝他微微颔首一下,拿着大攻进了林子,慢悠悠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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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被吊起来的男子一身血污。两道身影停留在地牢的入口处,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躬腰一礼:“亲王殿下,您怎么自己来了?”
“审问结果?”姬霄澜冷淡问了一句。
弓腰而立的男子双腿轻颤一下,稳住紧绷的身子,低声道:“亲王殿下,他还是不肯说。”
众人都没有想到,看起来愚蠢至极的皇甫茳珣竟然是个硬脾气,严刑拷打了三天,愣是半个字也不说。
姬霄澜点点头,对弓腰男子说:“你先出去。”
等弓腰的男子退出了地牢,站在姬霄澜身边的青年男子,也就是姬邵皱了皱眉,说:“可能是我们想错了,他一定以为自己只要不说出来,就能保着一命活下去。”
“可惜,不说他只会死得更快,”轻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一身红衣的花沙画信步而来,眯着眼打量轻皱着眉头的姬邵,嗤笑一声,“你竟然会到地牢这样的地方来。”
“地牢虽然不是我喜欢的地方,不过有时候,它的存在是必须的,”对花沙画的调侃之言,姬邵一带而过,低语,“估计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花沙画一脸正经地说。
“我也有一个猜测,”姬邵微笑着回了一句。两人都看向沉默寡言的姬宵澜,见他点头,随即轻笑一声,花沙画拍了拍姬邵的肩膀:“走吧,去试一试。”
姬宵澜走在两人身后,眉目清冷,眼帘微垂,这是他现在常有的动作,孤独、肃杀,又不容人靠近半分。不同过去那般,昂首挺胸,将一切藏在一双深邃的琉璃黑眸子中,冷肃的让人不敢直视。过去和现在,他都不是一个好说话的王者,聪慧又有极深的城府,更是拥有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花沙画上前,将皇甫茳珣垂着的脑袋用力抬起,扭着他的下颌,冷笑着说:“偷听这么久,也该醒醒了。”
虽然一身伤口,血流不止,疼痛难忍,不过这些暂时都不会要了他皇甫茳珣的命,不仅如此,最折磨的,竟然是大脑一直处于清醒状态。皇甫茳珣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做了手脚,他们就是要他被活活疼死,但是,即使会被疼死,他也不能开口。他是想要那个位子,但是还没有想着出卖自己的国家。
皇甫茳珣抽着嘴角冷笑:“听了又如何?你们自己说话不避着我,难道还要我避开你们?”他动了动被铁索绑着的手,挣得铁索哗啦啦响,扭曲着双眼嘲讽:“即使我想避开,也避开不了,不是吗?”
“少废话,”狠狠地推搡了一下,花沙画眉目一冷,“轩辕湛已经出发了,他好像非常注重这个沁城,等他到了,如果他开的条件不错,就将你交到他的手上,他应该会很欣喜地接受你。”
皇甫茳珣红肿的嘴角一僵,脸上狰狞的凶狠笑容瞬间消散,狠狠瞪着花沙画,虎声虎气吼:“我不相信你说的。”
“信不信无所谓,我只是好心地告知你一声,”花沙画轻轻一拍手,笑着道,“你不过是一个没有价值的弃子,星云公国国君将你送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将你扫除?轩辕家的天下,又怎么原意拱手让人?”
皇甫茳珣黑着脸,没底气的反驳:“我星云公国不是你们的泫洛帝国,我们的国君都是推荐或是选举……”
花沙画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只能可惜地告诉你,你果真愚蠢的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你这么蠢得人是怎么坐上了继承人这个位子的?难道不是一场笑话?”
脸色顿时黑暗如乌云,皇甫茳珣用羞愤的目光盯着花沙画。花沙画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笑嘻嘻道:“就从你们上上一代的国君说起,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不还是姓轩辕?看看,之前轩辕君昊是继承人声望最高的人,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被送到战场上,死了,即使他也姓轩辕,但毕竟隔着一代身份,不是至亲嫡系。”
看他渐渐沉静下去的脸色,花沙画接着说:“然后,就轮到你了,下一个估计就是那位平民继承人。最后,只剩下皇室直系子弟,轩辕湛两兄弟,就看看他们两个谁有本事将星云公国国君打败,占领国君宝座了……这从头至尾,都没你一个外姓郡王的事,你能被选中,不过是被当做随时可以丢弃的没价值棋子,展现在众人面前的迷障。”
“不,”皇甫茳珣摇头反驳,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云都中的一幕幕,和那个高坐在国君之位的男子。他说的话,做过的事情……皇甫茳珣颓然垂下头,无力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你什么也给不了我们,或者你认为,我们想从你一个阶下囚身上得到什么?”花沙画嘲讽望着死灰一样的皇甫茳珣,私下却偷笑着对姬邵挑挑眉……哎呀呀,早知道这招好用,就用这招好了,竟然浪费了本将军的大把时间!
姬邵目光轻闪下,轻笑一声,走过去看着皇甫茳珣说:“说了这些都是无用的废话,其实,从一开始,你们星云公国出兵我泫洛帝国边界,看似是经过军部商量后的结果,说什么害怕我泫洛帝国暗中做手脚,但实际上都是一些人的野心,就端看你们的国君怎么选择了,或他又在这一场战争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皇甫茳珣无力再继续反驳,因为姬邵说得都是事实——军功,是每一个上位者都想拥有的东西!
“不用我说,你心里面也清楚,”姬邵漫不经心地又说了一句,“你不用着急找借口,我们也不会问你,星云公国国君做了什么,因为……”话音一顿,姬邵逼近刑架,凑到皇甫茳珣跟前,低声说:“想要知道什么,自然有人会将消息送到我们手中……你已经没有用处了!”
“你,你们?”青白红黑四色交替在皇甫茳珣脸上,他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位年轻儒雅的男子,却万万没想到这风轻云淡的笑容之下竟然藏着一个歹毒的心思,瞪圆了血汗模糊的双眼,声音也不由变得尖锐,“奸细!”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姬邵漫步走回姬宵澜身边,说:“亲王殿下,留着一个敌国的战俘,还要派人看守,还要给食物,又占地方,不如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你们安排,”姬宵澜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皇甫茳珣一眼,也只是冷冷地说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开。
姬邵和花沙画对视一眼,也跟着离开……望着就这么消失的人,皇甫茳珣挣扎着大叫:“我都愿意说,你们回来,放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审问他都已经坚持了三天,怎么就突然放弃了?还是因为轩辕湛真的来了,他们密谋了什么?或者是真的如他们所说,他已经是被国君放弃的棋子?
皇甫茳珣大脑一团麻乱,只能无助大叫着,但没有人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