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在助理的陪同下走进了电梯。
程泽前不久被转到了特护病房,连药用剂量也少了很多,程泽的主治医师陪同在舒雅的身边,给她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介绍程泽的病情。
“舒小姐,您放心,程先生的病情已经稳定了许多,现在情绪正常,只是难免还有些药物残留,所以看起来人不是那么精神,但是现在的程先生并没有什么攻击力,所以您等会不必担心。”
舒雅点了点头,带着墨镜的脸上面无表情:“等会你就先在外面等着吧,我要是有事,我会让助理叫你的。”
主治医师点点头,停在了外面。
助理先推开了门,舒雅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房间里面只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女护工,穿着护工服,正在帮助程泽穿衣服。
回头看见舒雅,恭敬地唤了一声:“舒小姐好。”
舒雅点点头。
助理挥了挥手让她先出去,护工明白了意思,帮助程泽穿好最后一件衣服,准备出去。
舒雅原本是看着床上面色灰白的程泽的,但是护工经过她身边时,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护工的脸上:“站住。”
护工脚一顿,恭敬地转过身,微微低头:“舒小姐,您叫我有什么事。”
舒雅打量了她两眼,冷声道:“抬起头来。”
护工依言抬起了头,落入舒雅眼中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这种脸丢尽人堆里面就很难再找得出来,看着实在是没有什么特色。
助理有些疑惑地看着舒雅,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舒雅冷冷地看着她,冷不丁地发问:“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照顾他的,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护工看了舒雅一眼,似乎觉得不妥,又稍稍偏离了视线,很是低眉顺眼:“半个月前就被安排过来照顾程先生了,舒小姐过来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也许是舒小姐把我和另外一个护工搞混了。”
舒雅看了助理,又看了看护工,挑了挑眉:“行吧,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护工侧了侧身,恭敬的离开,出门时顺便把门关严了。
助理觉得不妥:“舒小姐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舒雅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又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看着点她就是。”
助理回了声是,就自动禁了声,垂着手在角落里面站好。
程泽体力虚弱,刚刚护工帮他穿好衣服后他没坐稳,又倒了下去,刚好躺在靠枕上,冷着眼看舒雅。
舒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前的程泽瘦了许多,整个人看着病怏怏的,露在外面的手还隐隐有红色的捆痕,想必程泽在这个医院待了这么些日子,一定很难受吧。要不是事发突然,舒雅都打算把他关在医院里,活活变成一个真正的精神病。
舒雅也不说话,程泽喘着气,半晌,才出了声。
“怎么,这两天不敢给我打镇定剂了,舒雅,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可能因为长时间的撕叫,还有些许的沙哑,沙沙的声音落在人耳朵里,再配上他那嘲讽的笑容,格外的让人难受。
舒雅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程泽最讨厌这种眼神,每次那些护工按住了想要逃跑的他,把他又重新锁在床上时,就是这种眼神,赤裸裸地轻蔑与瞧不起,似乎完全没有把他当人看,而是一只快要被开肠破肚的猪一般。
他没病,他撕咬着别人,尖叫毒骂,只不过是因为这些贱人激怒了他。这些人,这些贱人凭什么瞧不起他,他是程泽,他是程家的二少爷,是舒挽衣的未婚夫,这些人居然像是囚禁牢犯一般囚禁他。把他锁在床上,那些贱人拿着针筒,将不明液体注射进了他的身体里面,从从前的昏昏沉沉到嗜睡再到现在的全身无力,他都快举不起一只水杯了。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指示的。
舒雅仰着头,眸子眯了眯:“我出什么事不要紧,关键是你,程泽。”
程泽眼神愤恨,瞳孔也不自觉的在增大,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因为激动有了一些红色:“舒雅,你有本事杀了我啊,你这个婊子。”
啪的一声。
舒雅吹了吹被打红的手掌,眼神轻蔑:“程泽,要不是我保着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躺在这里对我出言不逊?你试一试,没有了我,你出这个门,你会不会在三天以内就暴毙?”
之前面临死亡的阴影太重,程泽都忘记了刚刚舒雅扇了他一耳光,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眼神惊疑不定,但是口气依旧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你胡说。”
舒雅慢慢坐在他的床边,盯着他,忽然妩媚一笑:“我胡说?严政,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你欺骗了舒挽衣的感情,妄图侵占她的家产,害得她身败名裂,你还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最严重的是,你还差点病发掐死甄弥,你说,哪一个,不是恨不得杀了你?”
提到甄弥的名字时,程泽明显恐慌了起来。他在半夜睡梦中,总会梦到他真正地掐死了甄弥,然后甄弥吐着舌头,全身冰冷,变成了一只毒蛇,嘶嘶吐着蛇信,将他撕碎。这种噩梦伴随了他很久,但是他一旦稍微激动,就会迎来另外一只镇定剂,复又重新陷入睡梦,那个他自己编织的噩梦。
舒挽衣知道他晚上一定睡不好,普通的镇定剂也就罢了,但是里面有她特意嘱咐加的致幻剂,所以程泽现在就算停用也常常出现幻觉。但是舒雅不知道的是,护工注射的镇定剂,使他要求的两倍。
至于恨不得杀了程泽,舒挽衣倒还好,甄弥可是真的直面了差点被程泽掐死的恐惧,对于存程泽的恨意也越发的强烈。要不是舒挽衣保下程泽,恐怕程泽早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而作为交换,舒雅答应的是会把程泽变成失常的精神病。舒雅只恨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还觉得程泽有利用价值然后保下他的性命,不然现在的她,也不会成为他的未婚妻。毕竟,不是她下的手,她完全是没有任何责任。现在还要多费几年的时间,一想到还要对着程泽的脸这么久,舒雅就觉得恶心得想吐。
但是今天本来就是来接程泽出院的,程母可是望眼欲穿,舒雅知道程母现在急需要钱,干脆先给了一张卡安抚她的情绪,程母当时就眉开眼笑,嘴上说着舒雅真是太客气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卡上钱虽然不多,但是也是平常一家人好几年的开支,这算是舒雅的私房钱之一。舒雅自然是比不过舒挽衣的,她的钱不多,而且又是才到鼎盛集团,没什么油水可以捞,好在舒皓得到的钱很多,舒老太太可以说将大半个身家都给舒仁了,所以舒雅又捧着自己的弟弟,分得了五分之一。然而看见没到两天程母就把卡刷爆的消息传来时,舒雅还是没忍住气。
一想到程母,舒雅自然就没有了好声气:“程泽,我可是告诉你,没了我,你现在就像是丧家之犬一般。”
程泽自然也不傻,缓过劲来,才觉得舒雅突然变得这么异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心中有了数,但是该低头还是得低头,急忙点了点他的头,表示一切按照她的安排。
舒雅没想到程泽居然这么听话,想着或许是真的被折磨怕了,也没放在心上。顿了顿还是决定先告诉他:“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出了这病院,你就是我舒雅的未婚夫,是一个痴情又彬彬有礼的绅士。”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度太大,程泽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未婚夫?”
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傻,舒雅皱了皱眉:“怎么,还真把脑子住傻了?”
程泽连忙狗腿地摇了摇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还需要舒雅来保护他,那知道老天这么好心,居然直接让他变成了舒雅的未婚夫。现在的他,只要离开了这个医院,先把舒雅伺候好了,他就是舒雅名正言顺的丈夫,舒家的产业他也可以分一杯羹,到时候,程家那些人,也得对他客客气气的。心中打好了算盘,程泽自然是觉得自己幸运无比,没了舒挽衣这个舒家大小姐,那舒雅这个二小姐也是很不错的。
程泽看了看一旁的助理,他倒是知道不敢麻烦舒雅:“那个谁,你过来扶我一把。”
舒雅嫌恶地起身,细长的脖颈很是诱惑,程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现在心情平复了,自然是饱暖思yinyu。不过现在的舒雅他还不敢动手,索性在助理的腰上捏了一把。助理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扶着他。
舒雅自然是没看见,但是就算是看见了也不在意,她嘱咐好程泽:“等会带你去化个精神点的妆再去见你的母亲,记住,别给我露出破绽。”
程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舒雅先上了车留下程泽去了后面那一辆,一股颓靡的味道,她才不要和程泽这么恶心的人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