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许久之后,或许只有片刻,亦或许只有几个时辰,她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都下去吧。”
聂尺素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汗水打湿,喜服亦被她抓出几个褶皱,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慕寒,面前女子心情的紧张。
聂尺素垂眸,她看到我一双黑色的修蟒软靴出现在她的眼底,隔着红盖头,在向上,是喜服的下摆,鲜红的颜色,和她身上嫁衣同样的喜庆。
年前的人突然挪动了几步,等再回来,一杆喜秤不期许的出现在了眼前,聂尺素捏着嫁衣的一角,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下一刻,喜秤蓦然一挑,她脸上的红盖头被掀开了。
房间里明亮的红烛照的聂尺素脸庞更加的绯红,眼前清楚的对上了男子胸前的喜服的红色,像是一团火在她眼底燃烧。
她慢慢顺着那抹红向上,直到视线对上慕寒温柔似水的眸仁,这一刻,那双眼睛里不在有梳理,冷漠,而是宠爱。
聂尺素情不自禁的低唤出声,“慕寒……”
“嗯?”探手过去,慕寒眸底柔情一片,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俯下身,清冷的檀香再次整个包围着聂尺素,慕寒的俊脸离她太近,以至于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一根根的,细密的,弯弯的,让她心慌意乱。
“素素啊……虽然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了,可是我却没能给你最好的婚礼,抱歉。”慕寒低沉的声音在聂尺素耳边响起。
聂尺素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慕寒说了什么之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慕寒,我能嫁你,便是我最大的幸福。”
“呵呵呵……”慕寒轻笑,“还叫慕寒?”
聂尺素一脸羞涩,在慕寒的注视下,低低的喊了声“夫君”便将头低下,耳廓的却泛起了点点红。
“哈哈哈”慕寒这次是爽朗的大笑出声,指腹自然温柔的落在她的脸上,细细的描绘着她的轮廓。
只是突然慕寒俯身而下,聂尺素一时没有防备,便被他推倒在了床榻上,头顶俊颜被烛光挡住了大半。
聂尺素并不能看清楚慕寒的神情,却清楚的听到他在说,“素素,我没能给你盛大的婚礼,日后我一定能给你这天下最美的红妆,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聂尺素垂下眼,把玩着慕寒散落在床榻上的一缕墨发,“嗯,我一定会努力成为站在你身旁的人!”而不是一直躲在你身后!
她的一番话说出来,慕寒哪里还不明白?一双凤眸里潋滟的光极盛,突然就揽住了聂尺素的腰肢,一拉,聂尺素一个不慎就被他带入了怀中。
聂尺素触碰到慕寒的体温,脸色绯红,嗔了慕寒一眼。
慕寒被她这一眼看得眸色又深了几分,虚眯起的眸仁里,烛光一晃,极快的闪过一丝流光,像是琉璃般,漂亮的不可思议。
聂尺素不经意看到了,几乎看痴了,慕寒瞧着她眼底茫然的神情,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唇瓣上,终究还是忍不住笑意,带着凉意的手抚上她的后脖颈,向下轻轻压了压,在她唇上啃了一口。
聂尺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他做了什么,一张小脸光速般从头红到脚,下一刻,就看到慕寒一把用锦被把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往床榻的里侧一放,就从她的背后把她搂住了,抱得紧紧的。
聂尺素的脸红的几乎都要冒烟了,“慕寒,你把我放开……”
“不放,我已经睡着了。”慕寒手臂一抬,房间里的烛火顿时就灭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聂尺素即使隔着一层锦被依然能感觉到他在身后的呼吸,她的脸更加红了。
呼吸也乱了,胸腔里急促跳动的的心和身后某人的交织在一起,听不清到底是谁的在跳动。
他睡着了?那刚才谁在回答她?
只是身后却只传来很轻的一道声音,低低的,却极为悦耳,欢愉的音调从耳膜一直传入心底,聂尺素原本纠结的情绪慢慢安稳下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吧?她其实也没做好准备。刚刚坐在轿子里,一路上也都想着如何去面对这件事儿,想来他亦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尊重她,选择以如此的方式度过今晚?
聂尺素想通了之后,却发现其实这样也不错,似乎和慕寒离得更近了一步,听着背后传来的心跳声,聂尺素以为自己肯定会失眠,可没想到不过片许的功夫,她就在听着慕寒的心跳声中睡着了。
而在她睡着后,她不知道的是慕寒重新睁开了一双凤眸,黑夜里,眸色潋滟间,都是温柔的笑意与满足。
虽然这与他最开始的想法和计划不同,但是,相比他娶另外一个人,她嫁另外一个人,这样的结果,他是欢喜的,他亦会竭尽所有全力保护好她,想到这儿,慕寒的手不由的将聂尺素搂的更紧了。
而另外一边,白夭夭从轿子上下来开始就觉得不舒服,头疼欲裂,甚至站都站不直。她想喊人,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过好在她听到轿门外,有人踢了踢门,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在清醒过来的时候,手脚更加虚软,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可大脑却偏偏清醒一片,她脸色发白的望着头顶的红盖头,整个世界都红通通的一片。
轿子随即一沉,她听到有人进来,应该是喜娘把她搀扶了起来,只是下一刻,她却听到了一道让她震惊的声音。
“小姐你小心点儿,我来扶着你,新姑爷正等着呢,快快拜堂,成为最漂亮的新娘子。”
小叶?!这不是聂尺素那个贱人的贴身丫鬟吗?!怎么会在这儿?!
白夭夭想要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甚至感觉到小叶扶着她时用了力气,让她站的很稳,可是她只是虚站在那里,她甚至走路都是几乎被拖着走的,她听到小叶在解释,“小姐昨晚因为兴奋没有睡得好,姑爷你看流程能不能简单一些,我怕小姐撑不住。”
“素素没事儿吧?要不要本世子去请御医来看看?”
“不用不用,这种时候怎么能请御医呢!这不是给姑爷你添堵吗?”
“那……好吧,素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本世子,本世子让人请御医。”
“知道了,姑爷请放心吧。”小叶尽职尽责的拍拍胸脯,她离白夭夭很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嘴角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哼,她才不要小姐嫁给这么一个人呢!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姐要选择嫁给昭王世子,她只知道,小姐做的肯定是对的,哪怕她搭上命也要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
小叶随即将红绸缎的一端硬塞进了白夭夭的手里,而白夭夭想要嘶吼,想要呐喊,想要告诉众人她是白夭夭,不是聂尺素,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能被小叶带着行了拜房之礼,然后被拖着朝新房而去,她脸色灰白一片,不知道她为什么到了忌王府?她现在不应该是在昭王府吗?!
还有,小叶这贱人究竟再说些什么?!
她什么时候成了聂尺素了?还有南宫涅这蠢货,新娘子都被掉包了,他竟然都没有察觉?!
可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一片,也是了,南宫涅怎么可能会发现?她身边站着的是聂尺素的贴身婢女,她身上穿着的是与聂尺素差不多的红色嫁衣,他又如何去发现?换做是她,她也没办法发现异常吧?!
这个想法让白夭夭整张脸惨无人色,她发现扶着她的人力道更重了一些,带着警告与恶意,可她偏偏无能为力。
白夭夭一直被送进了新房里,四周慢慢静了下来,白夭夭知道这个时候南宫涅是去外面应酬宾客了,她要让人知道,她是白夭夭!
只是小叶又怎么可能让白夭夭得逞,小叶刚一进门,就让所有的婢女都出去,“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家小姐今天身子不舒服,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等下……”
剩下的话没有说透,可是在王府里的丫鬟谁不是通透之人,一个个的红着脸就离开了。
新房里只剩下白夭夭和小叶两个人,小叶在新房里绕了一圈,看着白夭夭发抖的身体,用手指轻轻一戳,白夭夭就像木头娃娃一样歪倒在了床榻上,头上的喜帕也露出了她一半的脸。
小叶捂着嘴,“白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我家小姐,但是,接下来的时光就请你好好享受了啊。”
白夭夭的脸色越来越惨淡,偏偏她不能动,只能嘴里发出很轻微的声音,身子也慢慢的热了起来。
听着小叶关门离开的声音,白夭夭心里更是恼火,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了,早晨起来出嫁之时,太傅突然来了,说是奉皇上之命来看看新娘子,并赐了酒,她亦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该死,这次是她轻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