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寒也有些意外,他也没有想到聂尺素的情绪波动会这么大,他走过去将聂尺素抱在怀中,手轻轻的拍打着聂尺素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他。
或许,聂尺素这些年过得是真的很累吧,无依无靠,又只能自己一个人背负着满门被灭,国家被人占领,这份孤独无人可说,亦不敢说。
一个人进了血雨楼,成为了左护法,这个位置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殷尺策和端木寒都是江湖上之人,他们都懂。
正是因为懂,所以才心疼聂尺素,所以才愧疚。
“姐姐,对不起……”殷尺策收回伸出去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咂了咂嘴,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再无其他话语。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剩下了聂尺素一人低低的抽泣声和端木寒轻轻拍打她肩膀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聂尺素才平稳了情绪,可眼眶依旧是红红的,“我没事儿了,只是,有些激动。”
她有些理解为什么刚才殷尺策会如此的激动了,她现在,似乎,好像也有点儿这样的情绪,一种血缘之间的亲切感和归属感。
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殷尺策讨好的给聂尺素倒了杯茶,“姐姐,我也很激动啊。”
顿了顿,又道,“姐,我以后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
聂尺素伸手揉了揉殷尺策的脑袋,她也会好好保护他的!以后殷尺策就是她的人了,谁敢动打谁!
这个时候的聂尺素似乎忘了,她自己都打不过殷尺策……
(聂尺素:你,过来!我们单挑!)
端木寒打断了这两姐弟的脉脉温情,再这样下去,他都快怀疑聂尺素是不是爱的是殷尺策了。
“尺策,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唉……”殷尺策叹了声气,“在大皇子来向姐姐时,父亲就察觉到此事不简单,也不想将殷家拉扯进朝廷夺位的皇家斗争中。”
顿了顿,看了看端木寒,神色复杂,除去最开始的那一瞬间的狂喜,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端木寒。
虽然他和他是挚友,也相信他没有参与殷家被灭门的事件中,可是,那件事儿却让殷尺策心里有些许的芥蒂,毕竟他们殷家被覆门,就是空桑皇家一手造成的!
端木寒没有开口,那件事儿他的确有责任,如果他能早点察觉大皇兄的预谋,他就不会让殷家被覆门,而自己的母妃,也不会惨死……
聂尺素看着殷尺策神色不明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和当初的她一样,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不知道该怎么如何是好。
聂尺素拍了拍殷尺策的头,端出姐姐的架势,“说什么呢傻小子,你不知道寒哥哥对我们殷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吗?殷家被灭门的事儿你寒哥哥也不知道啊,他从小就远离朝廷的皇权争夺,又怎么能救下整个殷家呢!”
对了,殷尺策恍然大悟,如果不是因为端木寒不喜那个位置,只是安静的做着皇子的本分,待人和善,不然父亲也不会同意她们与他深交。
父亲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和说话,可是,唯独对空桑皇家的事儿严厉至极,从小就教导他们不能参与进皇权争斗中。
现在想想。恐怕那个时候的父亲就已经料想到今日的局面了吧?这才想让他们明哲保身。
只是可惜,还是没能难逃一死。
聂尺素和殷尺策同时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让当初的殷家繁盛重现!
“后来父亲连夜将我送到了黑山谷学艺,当时走得急,也没能和姐姐你好好道个别。我记得我还问了父亲,说为什么走得如此急,父亲说让我早点学了回来保卫空桑。”殷尺策有些悲戚的笑了笑,声音更是有些缥缈,好像陷入了回忆中,“后来我进了黑山谷,想给父亲与你写信报个平安的,可谷中有规定,不能与外界有所联系,我便与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等我学完回到空桑时,才发现,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殷尺策悲怆的低下了头,他永远也忘不了他满心欢喜的回到殷府时,发现上面的牌匾已经换成了“舒府”的匾额,上面早已落满了灰尘,他进门,以前的一切早已不再是当初殷府的安置。
“姐,为什么我们殷府会变成舒府?为什么?!”殷尺策说到最后,发出了小兽般的呜咽。
在他见到舒阳雪的那一刻就很想问问她,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的记忆里,舒家家主曾经就是父亲的得意门生。
“因为,我们殷家被灭门,也有他们的‘功劳!”聂尺素沉声,眼神里更是有着嗜血的光芒。
端木寒有些懊恼,“素素,为何你不与我说?”
若是早些知道,他一定亲手杀了舒阳雪,当初答应舒家叔父的那些话都是狗屁,什么承诺,这些他都不在乎,天知道当他第二日看到整个殷家被血色覆盖时他的内心有多想杀人!
那是他第一次有了想要争夺皇位,想要杀人的冲动!
聂尺素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不,这是我们殷家的仇,我们要自己报!我要亲手血刃舒阳雪!”
端木寒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素素每次都是这样,有什么事儿都是自己扛着,有什么痛也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留给他的永远都是最灿烂的笑容。
“舒,阳,雪!”殷尺策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蓦地转头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姐,你知道我那晚为什么这么肯定你是世子妃吗?”
“为什么?”聂尺素也很疑惑,这个问题她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答案,她记得她当初是蒙着面的,而且,没有多少人知道她会武功的事情。
“因为,当初你的命,是舒阳雪用一万两黄金买的!”殷尺策咬牙切齿的说道,幸好,舒阳雪是找到了他,不然,若是被其他人接了这个任务,聂尺素也会有不少麻烦。
“呵,一万两黄金,我的命真值钱。”聂尺素嘲讽的笑了笑,她当初还以为殷尺策是血雨楼派出来杀她灭口的人,没想到这幕后之人竟然是舒阳雪。
有意思,真有意思,既然舒阳雪都已经向她挑衅了,她再不回击,岂不是就会被人家当成软柿子捏了?
“你们想怎么做?”一直未开口的端木寒突然出声,眼神里更是寒意逼人,对于舒阳雪。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前还想着他的承诺,可是如今……
她自己一再触碰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找死,他若是不满足她的要求,岂不是显得自己很“不近人情”?
殷尺策笑了笑,哎呀,这舒阳雪估计怎么也没有想到聂尺素会是他姐姐吧?要是让舒阳雪知道了,她会不会气得吐血呢?
聂尺素示意端木寒二人附耳过来,轻声的说了几句,只见殷尺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像是一个小恶魔。
舒阳雪,我们走着瞧,我已经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你死亡的样子了。
被众人惦记的舒阳雪此时正在忌王府焦急的等待着,其中还打了几个喷嚏,难道是自己被感染风寒了?
这些天她一直在等待着殷尺策的回音,可是一连几天下来,都没有殷尺策的消息,她派人到昭王府门口去打听,也没有听到世子妃死亡的消息。
舒阳雪不知道的是,她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让某些有心人看到了,对她的不满和除掉她的心思更甚!甚至还拖累了白夭夭。
“白夭夭,本王只想问问你,当初和聂尺素一起将舒阳雪塞进忌王府的意义何在?”
高位上,南宫忌声音里夹杂着风暴,让一旁的白夭夭心惊,立即跪下,“楼主放心,夭夭对楼主绝对忠诚,绝无二心!”
白夭夭暗骂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一时心软帮舒阳雪啊,想都没想就顺着聂尺素的路将舒阳雪送进了忌王府。
当时只想着帮舒阳雪谋得一个好的出路,现在好了,舒阳雪的出路好了,可她却得到楼主的猜忌了,当初她好不容易才获得重新能回到血雨楼的机会,现在,唉……
“呵。白夭夭,你是觉得本王很好骗是吗?”南宫忌嘲讽的笑了笑,将手里暗卫递上来的消息丢给白夭夭,“你自己给本王看清楚,白夭夭,本王的血雨楼从不养废人和叛徒,这点你是很清楚的吧?右护法?嗯?”
白夭夭连忙将脚边的纸张捡起来看,越看脸色越不对,这舒阳雪整日到底在做些什么?每日派人去昭王府?
这不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哦脑子啊?!
白夭夭知道自己此时再怎么骂舒阳雪也解决不了问题了,现下最主要的是消除南宫忌对她的怀疑,不然,血雨楼的惩罚……
白夭夭冷不住的打了个冷颤,那简直是人间地狱啊!
“楼主,夭夭愿意用生命像你起誓,属下对血雨楼绝无二心!”
“那得看你的行动了。”南宫忌轻飘飘的说了句就决定了舒阳雪的死期。
白夭夭点头应是,眼里闪过一丝凶狠,舒阳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次,你就怨不得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