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晚在暗处,月光下尺素的泪,让他忍不住喝了一杯酒。
南宫宁的小太监只说对了一半:尺素好着呢。因为这一晚的精彩表演,解决了心头的梗结。不仅让皇上退了婚,还与皇后更加交好。她被皇后的太监、宫女送回家的时候,心里头美着呢!
坐在轿子里的时候,楞是冒出一个怪异的想法:如果是在那个世纪,她是不是可以拿奥斯卡影后啊!这想法一出来,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急忙用帕子捂住了嘴。
转念又一想:天呢!还奥斯卡呢,这前面指不定什么虎狼狮子等着她呢,她不用想也知道秦氏母女的嘴脸。还有她那个亲亲的爹。
小太监不对的一半就是:聂府看上去是都睡了,其实,根本不安静。
随着聂成峰回来的路上,下人们就已经在议论纷纷了。聂成峰铁青个脸,皇上的口谕他是后来听到的。为什么退婚的详情他不知道,各种猜测和说法在周围来来回回的。他烦乱地聊起车帘冲外面吼了一嗓子:“都给我安静着!”
即可就没声了。坐在车里的聂敏霞噘着嘴,不敢再言语。
她一听到被退婚的消息,就大吃一惊。听说是因为什么下人的事情闹得尺素跟七皇子吵翻了。她心里头就觉得肯定是那个聂尺素不想跟七皇子成婚,故意找借口跟七皇子吵架的。
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的。平日里,那聂尺素心高气傲的样子,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处处不给她好脸(这也不知道是谁不给谁好脸),她本来心里头就气呢。
那七皇子要是跟她订了婚,以后备不住她就是皇后了。可是偏偏那个聂尺素跟她抢,弄得七皇子见了她都没个笑脸。那个死丫头!聂敏霞心里面翻着小算盘,小脸一会白一会红的,她母亲秦氏在一旁看了就笑了。
“敏霞,你想啊,这皇上退了婚,以后这聂尺素跟七皇子是绝无可能了,那机会不就是你的了?!”秦氏微微挑了一些眉毛。聂敏霞听了眼波流转,微微笑了起来。
不错,从今以后,这机会就是她的了。就要给那个死丫头好看。
她转头给秦氏:“娘,这事情一定是聂尺素在捣鬼,她故意给七皇子好看的。以后,我要想跟七皇子有所靠近,绝不能再让这丫头有机会。”她翻了翻眼睛小声道:“娘,想办法赶她走!”
秦氏此时心中正在盘算,听了这话也不出声。
车子进了聂府,一干人等都开始料理杂事。聂成峰进了书房后,下人端了水过来,净了头面和手后,送进来香茶时,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聂成峰边喝茶边听那人将事情的大概缘由和过程说了一遍。
越听越气,最后一把将茶杯砸在地上,将那下人吓得赶紧跪下了。“老爷,您息怒,这事情不怪小姐,皇上不都退婚了嘛。”聂成峰感觉快要到手的鸭子飞了。今晚在庆功宴上的辉煌仿佛是过眼云烟,给他一个缥缈的梦境。
他就不明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皇上已经赐婚了,这七皇子出来这么档子事。以前,他可以怪尺素,今儿个真说不出怪的。
聂成峰毕竟是武将,想不透七皇子的事情,又晚间喝多了酒,就倒头睡了。
内室里面,秦氏跟聂敏霞却正聊的火热。
这聂尺素平日里与她们一直保持距离,自己独善其身。对她们母女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现今,想要找个理由赶她走,谈何容易。更何况,被赐婚的人,在皇室上下都被瞩目的,今儿晚间再这一闹,从此以后,那聂尺素就是在皇上面前也是有个头脸的人。
聂家怎可能说赶就赶的?
这些细节,让秦氏母女想的头疼。突然,聂敏霞说道:“娘,前次她糟了变故,受伤不死又回来了,我就感觉她从那时起性情大变。仿佛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秦氏也点头:“还真是,以前她见了我都柔柔弱弱的,从那时起,眉眼间都多了几分厉害呢!”
娘们两个突然间在心头电光火石般想出:假的,备不住就是个假的!
可是,这证据何在啊?秦氏心头已经有所盘算,于是,轻叹口气道:“不早了,明个再说。”聂敏霞跟那秦氏是一路货色,瞅着她娘的神情,猜到已经有了对策。于是也就收拾收拾去睡了。
聂府的房间在夜色中沉默着,门口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石头狮子在暗影中带着冰冷的怒相。
尺素回来的时候,聂成峰已经睡了,秦氏母女正在商量计谋。她回到院中,小叶已经端过来热水候着呢,小叶什么都不问,伺候她家小姐换了衣服。柔声说:“小姐,我估摸着您今儿个乏了,就备了洗澡水,您去泡泡解解乏。”
这话正中尺素心头,于是,暗夜里,尺素一个人在浴桶里泡着。小叶在大桶旁放了玫瑰茶。这一刻好像回到当初在浴缸里的某个时刻。那个时候,她似乎也是众叛亲离,一个人缩在浴缸中,闻着香薰精油的味道,听着悠扬的音乐在放松自己。
只是此刻不同的是,今晚,她心头并不伤感。反而很轻松。
回想今晚的一幕幕,她暗暗吃惊慕寒的运作。这番筹谋,要想算到天衣无缝也是很难,没料想他居然全盘算到,并且,将皇上的心理吃得如此透彻,此番出击,实则是一石两鸟,将七皇子和秦妃一起算到。
之前听西苍缘说到慕寒时,她就已经觉得此人不同凡响,今晚更是令人刮目相看。这瞬间,她突然想到在树上他环住腰间的时刻,脸不由得红了。
由心说,这清风朗月般的男子着实有吸引人的魅力,她的鼻息间似乎又闻见他清冷的檀香味道。心中泛起一丝怅然。
泡了澡后,小叶还是什么都不问,悄悄端过来一碗红糖水。她也不说什么,喝了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饭刚刚用过,那秦氏就出去了。近中午的时候才回来。回来还带着一个老妈子,那老妈子穿着半旧的袍子,眼神躲躲闪闪的进了聂府。手里抱着一个包袱。
秦氏带着这老妈子一直往书房去了,通报之后,秦氏先进去了。这会子,聂成峰正为了昨晚上的事情盘算如果扳倒一局,怎么样挽回局面呢。书房里笼着檀香,聂成峰喝着茶轻轻捋动胡须。
秦氏进来后施了礼后就坐,看了看聂成峰的脸色,慢慢悠悠地说道:“老爷,妾身有一事不明,特来与您商量。”聂成峰淡淡道:“有何要事啊,非今儿说?”那秦氏是个嘴巴厉害的人,挑了挑眉毛就开始了。
“老爷,我和敏霞都有个感觉,自从尺素这孩子糟了变故后,性情大变,对人的态度实在与以往不同。”聂成峰听了不置可否。
秦氏继续道:“以前我们总以往是受伤所致,也不曾多想。不料想,今儿妾身出门去看药材,遇见了以前给尺素接生时的妈子。我见了故人,总有些欢喜,就多聊了两句,结果听到一个奇怪的事情。”
这尺素受伤前后的情形的确有所不同,以往聂成峰并未在意,因为医生也说是受伤所致。
今儿听秦氏说道,更添了一份好奇。眼神透出鼓励的神色。
秦氏更加兴奋:“那妈子说,尺素以前手臂上有个胎记,就在肘弯处,但是,老爷,上次在宫中闹起来的时候,妾身当时在场,看到尺素被人拽着衣衫的样子,却不曾见到那胎记。因此,今日与妈子一说,妾身才有点想明白了,莫非,那尺素、、、、、、”
那秦氏的话刚一出口,拨动了聂成峰的心弦。他也是自从尺素变故后,感觉到她性情的变化,在对待他的态度上越发变得冷淡。在对待南宫宁的婚事上根本就是违逆他的意思,如果不是他多方筹谋,也不见得皇上会下旨赐婚。
所以,现在这秦氏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感觉有点意思。于是问秦氏:“那妈子却是那样说。”秦氏对着外面昂了一下头,“老爷,我是怕这说法有所差池,故今儿个将那妈子带来了。在外面候着呢。”聂成峰看着秦氏点点头。
秦氏赶紧对着外面说:“妈子!进来吧!”
外面的妈子从门外挨挨蹭蹭地进来了,很小心地站在门口,对着里面施礼给请了安。然后就低头站着,小心地将手藏在袖子里。
聂成峰之前并未见过给尺素的接生的妈子,就问:“你就是当年给二小姐接生的妈子吗?”那妈子小声应道:“是,老爷。”聂成峰又问:“那二小姐身上当真有个什么胎记?”妈子声音低不可闻:“是的,老爷。”
聂成峰轻轻揉动眉心,昨夜的事情已经让他头疼,今儿又出这么档子事情,他一时间感觉心烦意乱。秦氏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她想让他知道尺素不是聂家的孩子,她想更痛快地解决与昨夜事情的所有关联。但是,秦氏母女心里面深层的想法,他没有完全料到。